第9章 秋狝
次日，我，宜妃，哥哥和大臣們随着皇阿瑪來到木蘭圍場。皇阿瑪坐在中央位置，左右列成兩排，左邊是蒙古王族和大将，右邊則是我們朝廷的人。我和宜妃則坐在皇阿瑪的左右邊。
皇阿瑪站起來，“又來到每年的秋狝。一年四季，春天耕耘繁育，秋天豐收。我們大清在入關前，一直都是以狩獵為生，現在則是為了訓練，更是為了不忘本。朕自幼至老，凡用鳥槍、弓矢獲虎一百三十五只，熊二十、豹二十醜、猞猁狲十、麋鹿十四、狼九十六、野豬一百三十二，哨獲之鹿凡數百，其餘射獲諸獸，不勝計矣。今日，朕手裏有個從朝鮮進貢的東西，本想是讓衆皇子比賽，讓他們比去，誰獲得的獵物最多，便贈給誰。”
“好好，這主意不錯。”某個蒙古大臣鼓掌叫好。
皇阿瑪揮揮手，“可是呢，今次有些特別。想必你們也還記得，今年的春天朕把自己的格格指婚給你們翁牛特部杜棱郡王倉津，這事還記得吧？”
“這是自然。”倉津開口。
皇阿瑪離開座位，走到他面前來。“很好，倉津，你可知我賜你這名字的意思？”
“倉，是儲存的意思；津，則是水的意思。”
皇阿瑪滿意的點頭，“你雖是蒙古人，但對漢字意思理解不錯，一點都不輸給皇子。”
“皇上過獎了，” 倉津揖手恭敬的回答。
“其實，在朕決定這名之前，也曾來到你們的草原。記憶中，那裏水源很少，草有時黃枯，這也破壞了草原的生機生計。取這名就是儲水的意思，而水對草原來說便是生命，賦予大地新生命。把我大清備受疼愛的格格給你，便是讓你成為她的水源。這凝月格格，自小喪母，身子也不好，
我想，若在草原，或許會對她柔弱的身子有幫助。朕雖然很舍不得她，可她也早就到了嫁人年齡，若我不讓她嫁人，恐怕在她地下的娘也會怨着朕。朕一生虧欠她額娘許多，在她額娘走前，對兩個小格格也可說是從不過問。所以，縱然萬般不舍，也是時候放了格格出宮。說的，你可都理解？”皇阿瑪說這話時，雖不是直接面對倉津說的，可目光似乎未曾離開過他。
倉津離開座位，跪在地上，跪在皇阿瑪面前，“皇上說的這些，臣都明白。”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又随即低下頭，“在臣接了皇上的指婚時，便有此意，一生真心呵護相待格格，絕不會做了讓格格難過的事。”
聽着他的話，我手撫着胸口，隔着衣裳感覺那玉佩，倉津。
皇阿瑪的大笑又讓我回神，專注地看着他們。“哈哈，非常好。朕要的就是這句話，也不枉對你的喜愛。可是，你也看見了，”皇阿瑪指着站在前面的衆皇子們，要娶得這位格格，可不是件容易事。其他阿哥我就不多說什麽，可十三阿哥，格格的胞兄，十四阿哥，與格格一同長大的皇子，可不會這麽簡單就放你過去。要娶得格格，首先，在射箭比武上面，你若是輸了，那麽就當這指婚的事沒發生過。要贏，至少得贏了他們二次才行。”
皇阿瑪比個二的手勢，“怎麽樣，要賭嗎？”
“這是自然，我并不打算認輸。”倉津回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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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津！”十四這時站了出來，“你要娶我的月兒姐，我第一個不答應。你的草原，真的能照顧好月兒姐嗎？”
“我不能擔保，但絕對會盡我所能。”
十四一聽，氣上了來。“你什麽男人，居然連擔保也不敢，還妄想娶我月兒姐？”
“老十四，你住嘴！”皇阿瑪怒吼，身旁的十三哥拉着十四弟，要他不慌不動氣。
“哼！”
十三哥走出來，“倉津，月兒怎麽說也是我的胞妹，更是從小一塊長大，其他阿哥平時也都疼她寵她。你若真要娶她，必須先過了我們兄弟這關再說！”
“十三弟這話說得不錯！” “正是！九哥說得對！”九哥十哥在那呼嚷着。
“行！看我的吧！”
“好了你們幾個都別在那争了，”皇阿瑪不耐煩地揮揮手。“老九老十在那一唱一和的，也不怕別人笑話，只會在那争口拌嘴，算個什麽事。好了，你們都去做準備吧，免得讓人家瞧不起。秋狝一個時辰後開始。”話落，皇阿瑪離開哪裏，宜妃馬上從位置上起來跟了上去。
在倉津離開做準備前，走到我面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發一語，便轉身離去。
我想叫住他，但在衆人面前，我也不方便開這口，只能看他下去。我做賊心虛似的看了那些哥哥們一眼，也不知方才他們有無瞧見。
一時辰之後，秋狝正式開始。哥哥們和倉津策馬奔騰山林草原間，馬聲嘶鳴，飛箭如雨，箭聲不斷。在一番追逐戰後，比賽終于完畢。哥哥們收獲最多的，正是十三哥十四只，十四弟十五只，和倉津的十七只。若照皇阿瑪定下的規則，倉津贏了他們，算是贏了兩次，便算贏了。
這時候十哥不服了，說還有比武呢，若是結果二比二，只能算是平手，根本就不能算贏。再說，倉津本就是草原上的人，也本就是靠狩獵為生，他不能服這結果。聽十哥此言，倉津二話不說便出來迎戰。
首先是十三哥上場，他和倉津打得精彩，卻遲遲不分勝負。後來十四弟上場了，誰知他一出來就大喊着，“哼，若不是月兒是我姐姐，我說什麽也不會把她讓給你！”他這話一出口，衆人包括我，倒吸口氣，十四他到底懂不懂他在說什麽，他懂這話的意思嗎？
我偷偷瞄着皇阿瑪，見他瞪了十四一眼，氣得甩袖。而倉津，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神色冷冽，怕是動怒了吧。他這臉色，這眼神，讓我想起我們京城三月初遇，他問了我名，說要提親，我沒答應他，之後分別時也冷淡的回他的話，那時候的表情，跟現在的很像。那時候，他也是動怒了吧，對我動怒。
十四和聽打得許久，雖然之前皇阿瑪的意思只是切磋，可看他們這樣，不只是如此。我拉着皇阿瑪的袖子，“皇阿瑪，您讓他們罷手吧。”皇阿瑪卻掙脫我拉着袖子的手，攔着我，搖搖頭。我不明白皇阿瑪的意思，只能乖乖在那站的看。
好了一會兒後，皇阿瑪終于喊停，判倉津贏了十三哥，和十四平手，最終以三勝一平贏了今天的比賽。
“好了，今天的狩獵到此結束吧，明日我們再繼續，與蒙古各王族一起。”皇阿瑪向衆臣宣布。
“是！”衆臣回答。
“嗯，”皇阿瑪應了聲，“倉津。”
“臣在！”倉津跪在地上，回複皇阿瑪。
“明年春天，朕将帶着凝月格格，前來草原，那時候，舉行你和凝月格格的大婚。”
“皇阿瑪！皇上！”我和衆人紛紛叫着，這太突然了，雖然早已下旨，可剛剛還說要測試未來驸馬來的。
“凝月格格，“皇阿瑪開口，“怎麽，你不接旨嗎？”
我當地跪了下來，“兒遵旨。”
“嗯，你就讓倉津帶你到處走走吧，朕相信，他說得肯定比你奶娘說得有趣的多。謝恩起來吧。”
“謝皇阿瑪，”我站起來，走到倉津身邊。
倉津對皇阿瑪行了禮，然後二話不說的拉着我，帶我上馬，随塵而去。
後面傳來十哥大嗓門，“他日的，他就這麽把月兒帶走了？”
其他人怎麽回我聽不清，此時在我耳邊只聽到馬蹄聲和風聲。倉津坐在後邊，一手拉着缰繩，一手圍在我的腰，我們看着紅陽西斜，草原上策馬奔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