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喜大悲

直到傍晚我才想起今日似乎沒見到太子二哥，便問一丫鬟了有關他的事，得知他今日一早便先趕回京城處理國事。沒想到，昨日那對話竟然便是離別。他給我擁抱的時候，肯定是早知他會先離開了吧。可為何，他什麽都不說便先獨自離開，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心裏若說沒失落，是騙人的。

這婚宴持續了三天，這三天別的蒙古部落也紛紛派人前來祝賀，而我跟倉津随着皇阿瑪，和蒙古各王族大臣們也都互相敬酒。這下，不止見過那些王族大臣們了，同時也見到了之前和親到蒙古各部落的幾位姐姐們。我對她們不熟悉，可凝若對她們還是有印象的。就這樣，我們幾個姐妹便開始閑聊，聊聊蒙古生活，夫妻生活，也聊了皇阿瑪或者在紫禁城的事。雖然我們什麽都能聊，但聊得最多的，還是關于我的八卦。姐姐們紛紛說，她們很羨慕我，很羨慕皇阿瑪這次還放下北京陪同我來，親自參加了我的大婚。更重要的，是我的這個額驸，似乎是個上上人選，對我又是百般寵愛，她們是各種羨慕嫉妒。她們半調促半認真的說着，而我也都是笑容以對。她們如果知道我真實的身份，或者我的結局，興許就不會那樣說了。不過她們将永遠不知了，我的結局，知道的也僅只有龍語凝一人。

那第三日的下午，我原本和姐妹們，同語凝一起，圍成一圓圈，坐在帳篷外的草地上，如之前的那樣說笑着。這時候，倉津突然來了，他站在我的面前，身旁還有一名美麗的蒙古姑娘，她親熱地挽着倉津的手臂，倉津也沒任何不悅的意思。她是誰？

我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他只是泯然一笑。“月兒，”他柔聲喊我，“各位夫人們，凝若格格，龍姑娘，容我介紹下，這是我的表妹，賽娅。”

賽娅臉上堆滿微笑，眼睛也笑成一直線，大方利落的回答：“你們好，我是賽娅，自小與倉津哥青梅竹馬，希望格格你別介意，千萬別把心裏去。賽娅在這誠心地祝福你們。”

我看她那該死的表情，該死的笑容，說到青梅竹馬四字時還特別加重了音，怎麽開都不像是誠心祝福的樣子。盡管心裏這麽想，但今日還算是我大喜的日子，況且這麽多重要人物和皇阿瑪都在，為了不讓人覺得掃興難堪，硬是把這氣咽回肚子裏去。我也挂上笑容，盡量用最親切的聲音，柔柔說道：“哪的話，從今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你既然是我夫君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你倘若真誠相待，我也必不會虧待你。”我起身，朝他們走去，站在他倆中間，拉着賽娅的手，“賽娅，你多大了呢？可嫁人了？”

“賽娅二十了，還未嫁人呢。賽娅還在找我的真命天子。”她有些羞滴滴地說道。

二十了？那不就跟我同齡嗎？為何還沒嫁人？我是特殊情況不算，再怎麽說，我也是兩年前就有婚約的人，可你怎麽會沒人。是那些不入你的眼，還是你把目标鎖定在我夫君身上了？心裏冷笑着，我繼續和藹親切地問話：“那麽，要不趁着蒙古各部落都派人來慶祝我婚宴的同時，給自己找個合你眼意的，或者還是咱大清的臣子或阿哥們，我會盡量幫忙你的。”

“此話當真？”她突然問，臉上不再是之前羞答答嬌滴滴的表情。

我點頭。“我只能盡量，但也絕不能強行別人的意願。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麽，”她緊緊握住我的雙手，“如果我說，我心裏其實一直都有人，他便是倉津表哥呢？你也可以幫我嗎？格格你是大清的格格，對草原上都還不算熟悉，恐怕一時還無法勝任當家主母的工作。而且，賽娅也聽聞格格身子病弱，所以，日後，就讓賽娅來幫忙處理部落的大小事，格格就當好格格就好。”

聽到這，我臉應是都綠了，我想掙開她的手，可她卻還握得緊緊的，我只能使勁力氣，半推開，終于掙脫了她。也許是我用了很大力氣的關系，只見她被我一推，整個人跌路到地上。我看到她倒在地上，心裏卻沒任何舒坦，誰叫她說了那些話，還緊緊地抓牢我，“讓你掌管大小事，陪在倉津的身邊，當個代理當家主母，而叫我去享清福，做好一個格格？你左一句弱格格，又一句病格格，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皇阿瑪，還是看不起倉津？況且，”我冷哼一聲，手搭着倉津的手腕，“你誰不好選，偏要選他？而且他還是你的表哥！我不管你們是否青梅竹馬，若是你還尊重我，還有點自尊，就別怪我不客氣。我不介意你們友情好，但別越線了。”

我瞧瞧四周，不止姐妹們在看着我們，就連皇阿瑪，各大臣阿哥，蒙古貴族和大臣們也都在觀望着。他們沒人說話，只是在那看。就連皇阿瑪也是，為何他什麽也不說？他的表情雖然嚴肅可他為何不出聲制止？

摔倒在地的賽娅，本是愣愣的，直到我訓完，她才來一句：“你居然敢推我？就算你是格格，也不能推我！”她大聲叫嚷着，從地上爬起，手挽着倉津另一手臂，“表哥你看她，她居然推我，難道她不知我是何等身份？”

“不就一個不要臉的青梅竹馬嗎？”我涼涼的說。

“什麽？”她咋呼着，“告訴你，不要就以為你身份高貴。我也可是個蒙古公主，不是任你欺負的！”

這是誰欺負誰？居然拿身份壓我？我頭轉到一邊去，壓根不想理她。

遲久沒說話的倉津終于開口了，“月兒，賽娅，你們倆給我止住，不要在那丢人現眼！賽娅，你向月兒道歉，還有月兒你也是，再怎麽說你也不該推人。你們倆互相道歉。”他抓着我和賽娅的手，轉了個方向，逼我和她因怕手疼，不得不面對面。

我什麽都還沒說，就見賽娅先開口：“她先道歉我才做。”憑什麽要我先，我不是不願意道歉，而是不想向她低頭。而且她那語氣，實在是讨人厭。但讓我更心寒的，是倉津。他為何不曾向我提起賽娅的事，雖然知道他夾在中間難做人，可面對他有些丁點的袒護就是讓我心裏不舒服。他為何不對她的話做否認，或者嚴斥她所說的話，難道他真要那樣照她的話做？他也看不起我，覺得我不能勝任這當家的一職？

“倉津，你沒什麽要說的？”我轉頭看向他，希望他能給我個解釋，哪怕他說些什麽都好。

“我們等等再談，你先道歉。”這是他的回答。

“倉津，你該還記得這是我們的大婚吧。如今你卻因另一女人，對你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來兇我，難道你真認同她的話？”他只是神色複雜的看着我，并沒回答。“好呀，那麽我就成全你們，你去娶她算了。”說完我用力掙脫他的手，轉身就快步離開。

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但我不在乎。他們也不敢擋我的路。在經過一匹馬時，它身邊站着一中年男人，也許這是他的吧。我只說聲：“這馬借我。”不等那人回答，我已騎上馬背，頭也不回地奔馳離開。

我一人快馬加鞭地逃出部落，我不知自己往哪個方向，只是出來右拐然後一路向前衝。也許是剛剛有點拉扯的關系，我的頭發已有些淩亂，兩邊發絲半掉不掉地落到我臉頰上，于是我索性把固定頭發的發飾摘了，塞進懷裏，讓頭發全部落下來，不再受拘束。草原上的微風不像京城裏那樣熱，也許是因為我快速奔馳的原因，一路上除了咻咻咻的風聲，就是馬蹄聲了。現在我終于知道騎馬的樂趣了，原來除了做代步工具，根本就是順便舒壓解氣用的。這一策馬奔騰，讓人和風一體，暫時忘記心中的不快。

跑了一會，我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之後看馬兒累了，幹脆就地停下，翻身下馬，坐在它旁邊，喂草給它。直到停下後我才仔細地看這匹被我強行借來的馬。不知它的主人是誰，可感覺它的脾氣很好，見我騎上來也不會因不認識我把我摔下地，而且還很配合我的速度。要快要慢要停，全憑我指揮。它不止溫馴，長得也挺俊的，高大身體健壯，全身有着很好的比例。它的主人，應該是個很好的人吧，不然也不會把馬馴養教的這麽好。我輕拍着它，它也溫馴地讓我拍着，我有一拍沒一拍的，看着正在日落的太陽，心裏百味雜陳。今天我說了那話，不是真心的，是氣話，可怎麽說也傷害倉津了吧。其實來之前，我真的有思考過讓他納個妾的，只要那女的是真心愛他，可以在我走後照顧孩子，照顧他，也就足夠了。而且，若有另一女人的話，也許他不會在我以後那麽傷心難過，身邊還有個人陪伴他。

心裏雖曾經真如此想，可真正遇到有美麗女子主動要求我讓他娶她，而且又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時，看着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心裏真覺得很難受，渾身都刺刺的，礙眼得很。我不是個大方的人，我是個自私的人，根本就不想與他人分享我所愛的人，所以心裏才會如此難受吧。今天出現一個賽娅，明後天又不知會冒出哪個，果然，在古代要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很難吧。即使他不是皇上。一個男人，就算身份再普通不過，也……明明是同樣的草原，同樣的夕陽，為何感覺會如此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