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像變了個人
蘇寒枝向來不是個怕事的,在現代沒有人依靠的時候是,到了這裏,她就更不會怕。
粉衫女子順着聲音望過來,衆人亦望向她,皆嘩然。
“你是...蘇寒枝?”粉衫女子遲疑了一瞬,凝神問道,蘇寒枝颔首,不明白粉衫女子為何會有此問。
其實換作是任何一個人,見到她如此強勢的一面,只怕都會覺得詫異,蘇寒枝作為太傅最寵愛的孫女兒,又是京城第一才女和美女,性情溫柔,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從不曾呵斥過誰抑或是說重話。
然而她剛剛那一番話,卻與往日她給人的印象相差甚遠。
不止粉衫女子與衆人,就連在一旁看好戲的姜冠甚至都微微訝異,倒是緊随其後的沈易辛,擒着笑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姑娘?”阿免松開抱頭的手,急急忙忙跑過來:“姑娘,你怎麽來了,崇...那人沒有為難姑娘嗎?”
蘇寒枝搖了搖頭:“恰巧沈公子路過...先不說了,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她之前明明告訴過阿免,找沈公子或者國公府任何一個能做主的就行,國公府的人絕對不願意看到她在國公府有任何差池,也不許。
“是,是姜公子跟奴婢說,沈公子就在這邊,姜公子還帶奴婢過來。”
阿免說着明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就算再傻,事情到這個地步哪裏還不明白姜公子是在耍她,這裏不但沒有沈公子,被付家小姐看到她與姜公子在一起,還留住她不讓她走。
“姜公子?”蘇寒枝眉頭一皺,擡眼望去。
姜冠雙手環抱,劍眉斜飛入鬓,桃花般的雙眼裏滿是戲谑,直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叼着一片樹葉,一副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模樣,見蘇寒枝望過來,他劍眉一挑,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愧疚,反而得意洋洋。
蘇寒枝淡淡瞟了眼,便收回目光,視線移到粉衫女子身上。
“我是蘇寒枝,你是哪位?”蘇寒枝心平氣和問過去。
粉衫女子愣了一瞬,嘀咕道:“看來傳聞不假,京城第一才女蘇寒枝失憶了...”見這個下人竟然是蘇寒枝的丫鬟,粉衫女子有些不自然咳了咳,“那個...蘇姑娘想必不知道小女,小女是國公府大夫人娘家的侄女兒,其實這事兒着實是個誤會,既然此人是蘇小姐的丫鬟,就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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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還往後退了兩步。
按理說,付小姐已經表示此事不追究了,她又是國公府大夫人娘家的侄女兒,于情于理都應該給國公府一個面子。
至于事後國公府會有什麽賠償,那便是公國府的事情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件事要算了?”蘇寒枝一反剛才平靜的模樣,語氣冰冷,“你辱罵我家丫鬟在先,拳打腳踢在後,你想算了便算了,是覺得我蘇寒枝的丫鬟軟弱可欺,還是認為我不會追究?”
“你...”付明琦一臉不可置信,任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蘇寒枝竟然會追究到底。
蘇寒枝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平易近人好說話,換作往日,估計此時就已經握手言和,說不定還會與付明琦聊上兩句。
以前的蘇寒枝,誰不稱贊一聲會做人?
即便她受了委屈,多半也不會追究,甚至衆人從未見過她發火的模樣。
而現在,她的确是在追究,還有些隐隐火氣。
姜冠還未曾從剛才蘇寒枝無視他的震驚中走出來,緊接着就又見到了這麽一幕,頭一次,他覺得蘇寒枝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剛才他是有意挑釁蘇寒枝,他就是喜歡看到蘇寒枝明明氣的不行卻又不得不壓抑着火氣維持形象的樣子。
是的,在他心裏,蘇寒枝就是個會作戲的。
明明是個斤斤計較的女子,卻偏偏要裝作大度的模樣,明明情緒很容易被人左右,卻偏偏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他看到蘇寒枝做作的樣子就想撕下她的僞裝,讓京城裏所有人看一看她的真實樣子。
但是現在,又是無視他,又是要追究到底的樣子。
難不成,蘇寒枝不再裝了?
不,不可能!
姜冠猛地搖搖頭,蘇寒枝對這些身外之物最是在意,就像他嫡長姐一樣,沾着一個德字,所以事事都要以德服人,到頭來自己卻變得不快樂,變得不像原來的長姐...
女子不都是那個樣子嗎?
蘇寒枝定然是有什麽陰謀詭計!
他要好好看着,揪出來,讓她難堪到下不來臺!
“那你想怎麽樣?”付明琦臉色難看的要死,但是一想到蘇寒枝的身份和她的影響力,若是今日不順了她的意,事後那些仰慕者光吐沫星子就能把自己給淹死。
“不怎麽樣,我要你給我家丫鬟道歉。”
“蘇寒枝,你莫要欺人太甚!”付明琦氣憤道。
要她給一個下人道歉,那還不如殺了她算了,蘇寒枝怎麽敢如此羞辱于她?!
此話一出,作壁上觀的沈易辛臉色變了變,終于忍不住站出來勸道:“寒枝,明琦她并不知道是你的丫鬟,她還小,你別跟她計較,改日我定帶她登門向你賠罪可好?”
在場這麽多人,若是真讓付明琦向一個丫鬟道歉,丢的不僅僅是付明琦的臉,更是他們國公府的臉。
他雖不知道蘇寒枝今日究竟是為何非要追究到底,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是決計不會拿國公府的臉來開玩笑,他也相信,蘇寒枝只不過是因剛剛差點被衛崇得手,而丫鬟遲遲未叫到是付明琦攔了路這才遷怒于付明琦的原因。
一個女子的清白,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若不是明琦攔住這個小丫鬟的去路,若不是他覺得蹊跷順着丫鬟的反方向走,只怕...
後果他不敢想,但是事情既然沒發生,他就全當寒枝是受到驚吓後的過激反應。
況且,是他适時阻止了衛崇,免除寒枝受辱的下場,于情,他是寒枝的未婚夫,于理,他方才救了寒枝,只要有所求,他不信寒枝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包括阿免都認為蘇寒枝會答應沈易辛的請求。
阿免規矩地站在蘇寒枝旁邊,不論姑娘會不會答應,姑娘至少為她做出了這幅樣子,就已經足夠讓她感激,她不敢奢求姑娘會為她追究到底。
傷了太傅府和國公府的關系,她罪過可就大了。
然而事實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蘇寒枝斬釘截鐵拒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