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透
樊氏心中疑惑,蘇寒枝卻從中明白了不少。
溫郡王妃有備而來,之前不知道她們在唱什麽也就罷了,現下她已經了解個大概了。
範道長驚然後退,随即肅穆朝樊氏道:“老夫人,敢問您近來是否虛弱乏力,沒有精氣神,白日昏昏欲睡晚上卻總也睡不着?”
樊氏一驚,範道長說的句句不差,她近來的确如此。
本想找禦醫瞧瞧,奈何近日事情繁多,未曾空下閑來,不想竟被範道長一語中的,看來這道長真是有幾分真本事。
見樊氏已經信了大半,範道長又道:“不僅如此,此宅死氣過重,近段時間更是頻繁見血...”
此話亦不差。
且不說七丫頭昏迷時,蒹葭院一死,六重傷,其餘散的散,失蹤的失蹤,後來也查不到半分蹤跡,她問過大媳婦,大媳婦只說将蒹葭院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至于下人到哪裏去了,卻是未曾注意過。
後來蒹葭院和外院又屢屢發生幾起見血事件...
樊氏面上不顯,心中早已有幾分駭然,莫非七丫頭真的被...樊氏望向蘇寒枝目光已然不善。
她語氣早已增添了兩分敬意,“範道長,依您的意思,宅中陰氣當如何消除?”
只關注事情的樊氏未曾注意到溫郡王妃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以及溫郡王妃身後的蕭雅嘴角微微勾起。
蕭澤煥早就知道溫郡王妃并非真心相幫,卻又到現在都不明白溫郡王妃是何意,眼見溫郡王妃和蕭雅兩人面露得意神色,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對,打算出聲阻止。
然而範道長緊接着回了話:“确是有妖物作祟,妖物就在身邊...”他猛然使勁抓住蘇寒枝的手腕,凜然道:“妖物,還不離開七姑娘的身軀,快快現行!”
說着,拂塵朝蘇寒枝一掃,蘇寒枝只覺得有微細的粉末朝她撒來。
當她想要屏住呼吸時,為時已晚,身子微微顫抖,她咬牙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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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何藥物,竟然能讓她全身顫栗,抖動不止?還有她腦袋如同被撕扯一般,就好像真的在撕扯她的靈魂,要把她的靈魂從中剝離。
樊氏一見蘇寒枝嘴唇都白了,心底浮起微微心疼,對範道長道:“範道長...”
“老夫人。”範道長打斷樊氏的話,“貧道勸老夫人不要阻止,貧道要将此妖物從七姑娘的身上剝離出來,方能讓七姑娘蘇醒,此妖物道行頗深,若是就此停止,要想再讓七姑娘蘇醒,只怕難上加難。”
樊氏還想說什麽,範道長大聲道:“老夫人,您真的要留下此妖物影響太傅的仕途,讓蘇宅所有任家破人亡嗎!老夫人,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啊!”
說到蘇太傅,樊氏臉色一變,嘴巴張了張,終究什麽都沒說。
呵,不過是觸及到祖父,祖母竟然就這樣亂了心神。
蘇寒枝強撐着疼痛諷刺般笑了笑。
人到老年,虛弱乏力沒有精氣神乃正常現象,而蘇宅頻繁見血,不是她說,在這個時代,哪個府上宅中沒有一兩件腌攢事?
見血再正常不過。
偏偏範道長先說了樊氏的症狀,讓樊氏信了大半,再說頻繁見血一事,最後抛出蘇太傅,連番轟炸,讓樊氏猶豫不決。
這一猶豫,就給了範道長可趁之機。
“今日我若逃脫,來日...必是你的死期。”蘇寒枝黑曜石般雙眼再不見清澈,眼裏似包裹着濃濃霧氣,深不見底,範道長見之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眉目一凜,大喝道:“大膽妖物,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貧道這就送你上路!”
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此女不能留,不然他難逃一劫!
範道長此時早已不管不顧,就要下手,冷不丁的後方響起一陣微乎其微的輕咳,範道長頓時愣在原地。
蘇寒枝只覺得疼痛難忍,恍惚間她聽到一聲輕咳,朝出聲的方向望去,卻見本來低頭斂目的蕭雅此時擡起頭,冷冰冰的望着她,屋外傳來許氏焦急的聲音,蘇寒枝目光移向上方的樊氏。
樊氏見到蘇寒枝眼中的恨意,渾身一震,偏過頭去。
而後,蘇寒枝再也堅持不住,痛的暈了過去。
她錯了。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寄希望于樊氏。
縱使樊氏對她有幾分長輩的憐愛又如何,一旦沾上祖父沾上整個蘇宅,亂了心神的樊氏還不是任由她為魚肉,眼睜睜看着她任人宰割。
她原以為,就算蕭澤煥和溫郡王妃不懷好意沖着她來,作為祖母,都不會看着她任由她們為所欲為,畢竟她再怎麽說都要比溫郡王妃親一些不是?
可是她沒想到,事情竟然不像她想的如此簡單。
而她一開始,就錯估了溫郡王妃的來意,更錯估了她們的心智。
她大意了...
昏迷之中的蘇寒枝被關到柴房中,不許任何人探望,蒹葭院所有下人不許走出院子一步,包括許氏所在的芸詩院亦不準出入。
範道長被留在蘇宅,溫郡王妃帶着蕭雅蕭岩蕭澤煥離去。
入夜,蘇文義在樊氏的伺候下洗完腳,想起此事随口一問。
樊氏頓了頓,把今日所有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蘇文義聽完後,冷哼一聲,“荒唐!如今我朝在聖上的治理下國泰民安,怎麽可能有妖物敢作祟!我看那妖道定是受了挑唆。”
“可是...聖上龍體有恙,現下是九皇子監國,更何況,那道長所說句句屬實,老爺,此事非同小可,萬一七丫頭真是被妖物附了身...”
蘇文義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怎的,聖上龍體一向康健,怎麽突然就病倒了。”
聖上突然病倒,昏迷不醒,衆位朝臣慌了神,聖上病倒前只來得及讓九皇子監國,衆朝臣商議後決定不把此事傳出去,否則百姓人心惶惶,如今剛收複蠻子,若此時透露聖上病倒的消息,怕引起蠻子的觊觎,致使暴亂。
“也罷,且看看那範道長究竟打的什麽鬼主意,至于七丫頭那裏,就只好委屈委屈她了。”
若不是最近蘇文義為着皇上的事情忙的不行,根本沒空閑管別的事情,說不定蕭雅的計劃很有可能因此泡湯。
然而時也命也,有些人的運氣或許天生就好。
而有些人,也恰巧碰到最倒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