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
“今天很忙，從早上就一直在開會。”董韻白扶着路爽雲進到平日常待的錄音室，讓她坐好。
“吃飯了嗎？”
“嗯。”路爽雲點頭，想了想，接着道：“我找你是……”
“小老板，扣子老大找你！”
有人敲門進來直接打斷了路爽雲的話。董韻白應着，待那人離開後，複又回頭看路爽雲。
“找我幹什麽？”
“那個，晟昊……”
“又提他幹什麽？不是說過沒事別總想他嗎？”
董韻白臉色一沉。
“不是的，我……”
路爽雲一時語塞，猶豫着剛要再說，哪想到外頭又有人喊。
“小老板，扣子老大讓你馬上去會議室！”
“知道了。”董韻白應着，随即又回頭，說：“你先在這待着，有什麽事等我下班一塊兒回去再說。”
“……嗯。”
路爽雲見他這麽忙，也只有點點頭。
董韻白微微一笑，匆忙離開。路爽雲坐在錄音室裏，手裏攥着手機，顯然心不在焉。
等了一會兒，手裏的手機這時響了，路爽雲急急忙忙接通，卻也只聽了一陣，就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就連聲音都透露着輕微顫抖。
“……晟昊、晟昊他現在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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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七點，董韻白終于在會議室忙完，活動着勞累的脖頸徑直往錄音室走去，推開門卻發現裏頭空無一人。
董韻白愣住，返身問大廳的員工。
“人呢？”
“哦，路小姐在六點的時候就離開了。”
“六點？怎麽也沒人來告訴我一聲。”
“是路小姐說別打擾小老板你的。”
董韻白無奈颔首，表示懂了。回到錄音室邊收拾東西邊撥通了路爽雲的電話，卻發現無人接通。
想來她應該是先回去做飯了。董韻白不由嘴角噙着自然的笑意，收拾好東西也迫不及待的往家趕。
只是回到家後，卻發現家裏依舊沒人在。
董韻白看看時間，都已經晚上八點了，她會去哪？
不停地撥打着她的電話，仍然是無法接通。董韻白有些煩躁了，時間一點點過去，董韻白還是聯系不到她，早已在家坐立不安。
卻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董韻白失落地無力接通。
“小敏，我現在有事，你……嗯？你說誰在你那？”
作者有話要說：
☆、病
“……你都不知道，那時他鼻青臉腫的撞倒後，嘴角也被自己不小心咬破了，血哇啦啦的流啊~哈哈，我當時那個痛快，誰讓他說我們家白白的閑話！後來啊，我就跟那人說：小子！算你走運，老娘一般不記仇！因為通常老天就會當場幫我給報了！嘿嘿……”
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卡座上，董韻白趕到的時候，正巧路爽雲在位子上手舞足蹈的不安分。坐在她身邊的薛敏也抓不住她，餘光瞥見走進來的董韻白，立即謝天謝地的連連揮手示意。
“她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剛來這就碰見她一個人坐在前臺喝酒了。”
董韻白不明所以，皺着眉頭趕緊将已經喝得爛醉的路爽雲扶起來。
“喲~我們家白白來了？哈哈，我正跟小敏說咱們以前的光榮事跡呢！”路爽雲迷離着雙眼，整個人頓時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啊，白白，我記得要和你說件事的……”
“你醉了，有什麽事回家再說。”董韻白邊說着邊就拿起她放在一邊的包，摟着她的腰，不忘和薛敏打過招呼後，就攙着搖搖晃晃的路爽雲往外頭走。
出了嘈雜和悶熱的酒吧，外頭的夜風一吹，路爽雲即刻覺得腦袋更加暈了，一陣明顯的反胃後，路爽雲連忙推開董韻白就沖到了街邊的垃圾桶旁，劇烈嘔吐。
董韻白緊随其後，糾着眉頭伸手順着她的後背，好不容易等她吐夠了，董韻白拿出餐巾紙給她，路爽雲索性就蹲在了路邊，扶額難受。
“為什麽喝那麽多酒？”
董韻白也只有跟着蹲了下來，看着她的難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只是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路爽雲的回應，相反的，董韻白聽見了隐隐的抽泣。
“路爽雲？”董韻白眉頭緊鎖，喚了她幾聲也不見反應。
董韻白心煩意亂，将她遮着自己臉的手臂一下拿開，驚訝看見路爽雲淚流滿面。
“雲朵？”
“白白……”
董韻白一下心就軟了，也顧不得是在大街上，長臂一把将她攬着，抱着她輕聲安慰。
“沒關系，有我在。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白白……白白……”
“嗯？”
“白白，我、我要去見晟昊。”
董韻白臉色一僵，還沒有說話，路爽雲從他肩窩裏就淚眼婆娑的立刻擡起頭，看着他。
“白白，晟昊，晟昊他病了，很嚴重的病……”
“……”
“白白，晟昊真的病了……高二那年運動會後，他、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好，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運動超量，因此才會那麽虛弱，可直到後來，醫院懷疑他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但一直不敢下決定，後來他家裏為了給他确診，帶他去了別的城市做檢查，最後也證實了他的确有隐藏的白血病……”
董韻白愣住，有些反應不過來。路爽雲頭還是暈的，但現在卻義無反顧的只有一個想法。
“我今天原本是想打電話找他聊天，卻被他的媽媽告知，緩了這麽多年的慢性期這幾天卻突然有了轉向危象的危險……白白，帶我去見晟昊吧，聽他媽媽說，這都是因為他前段時間私自離開醫院導致的啊！”
“……”
“白白…白白，我想去看看他，好不好？”
董韻白沉默地看着她半天，終于啞着嗓子，低低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匹配
P市的第一醫院。
董韻白和路爽雲來到晟昊的病房，晟昊的母親和家中的保姆正在為持續高燒的晟昊做着退燒，一擡頭見到是路爽雲，晟媽媽的眼角頓時濕潤了。
“路路，你來了。”
“阿姨，對不起……”
“不怪你。晟昊一直都不讓我和你說，要不是那天你打電話來，我一沒忍住也不會……”
“阿姨，那現在晟昊怎樣了？”
“他從你那兒回來之後就開始反複的高燒，醫生說，那是由于疲勞過度還有心情起伏太大，所以血液及骨髓中原始細胞有慢慢接近急性白血病水平的趨勢，如果再不退燒的話，估計就得進入危象了，而一旦進到危象，那我們家昊昊就……”
“阿姨，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晟昊也不會……”
晟媽媽搖頭。
“路路我知道你對晟昊好，這幾年要不是你時常陪着他，估計他的病也不會平穩到現在。”
“那，那該怎麽辦才好呢？”
“醫生說了，除了先要把燒退下來，還有就是趁着還處在慢性階段，得加快做骨髓移植術了。”
“骨髓移植？”
路爽雲突然想起之前她也有想過為晟昊匹配骨髓，畢竟電視上也看過，這是治療白血病的最佳方法，但卻被他拒絕。路爽雲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看上去還是那麽健康的告訴着她，說他只要穩定在慢性期，吃吃藥就足夠了。
“唉，是啊！其實很早之前醫生就和我們說過，異基因骨髓移植是目前可以根治慢性粒細胞白血病的唯一手段，我們家人當時都檢查過，卻全都是無法匹配，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好心的提供者了。”
“阿姨，我來！看看我的可不可以！”
“路路，阿姨知道你對昊昊好，但昊昊很早就和我們說過，他不希望你……”
“阿姨！晟昊是我最好的朋友，您相信我，做骨髓移植對提供者的健康影響不大，只要休息足夠就可以完全康複！您就讓我試試吧！”
“路爽雲。”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董韻白終于出聲了，路爽雲渾身一震，慢慢回頭迎上他的目光。
“白白……”
董韻白沒有說話，目光觸及終于注意到他的晟媽媽，彬彬有禮颔首。
“阿姨好，我叫董韻白，是晟昊的朋友。”
“你、你好。”
“不好意思阿姨，我能否和路爽雲單獨去談談？”
“哦，可以可以。”
董韻白微笑，然後拉了路爽雲就出了病房，一直到住院部大樓外頭的一處空地，董韻白面對面，皺起眉頭。
“白白，不要攔我！”
路爽雲率先開口，直接堵住他想要說話的意思。
“我一定要救晟昊。”
“……”
“白白，你知道為什麽大二我會決定退學，轉而選擇去學專職護理嗎？”路爽雲突然說到以前的事。
董韻白皺眉，的确那個時候他十分難以理解，路媽媽甚至氣的都威脅要打斷她的腿了，路爽雲卻仍然走的那麽堅決，也是自那個時候起，董韻白和她的聯系就基本沒有了。
“那是因為我希望能幫助到更多人。”
“小時候，我因為在被媽媽帶着去療養院第一次做志願者時認識了你，你是我第一個幫助的人，也是我唯一用盡全心陪伴的人，終于，我很開心能看到你的康複……但白白，後來我發現其實你的身邊并不是只我不可的。而我呢？回頭看看，卻一心只對着你好。”
路爽雲稍稍停頓，接着說到：“大一那年，我因為學校組織慰問病房活動，無意間碰到了在這住院的晟昊，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已病了這麽久。後來晟昊有一天和我說，其實他一直認為我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只要把我的心分出來，哪怕只有一點，一定可以為更多人帶來快樂，而我也一定會感受到不同。”
路爽雲認真的看着董韻白。
“我做到了，白白，這幾年我做義工、做護工，輾轉在許許多多的病人和需要幫助的人們中間，看到因為我的幫助他們有了笑容也有了不同，我也變了，我認為這樣真的很有意義。所以白白，不管因為晟昊是我的好朋友還是因為什麽，這次我也不會例外，力所能及的事我非做不可！”
路爽雲語氣堅定。董韻白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終于開口問她：“如果你的也不匹配呢？”
“那我會幫晟昊一直找到捐獻者為止，總之我不會放棄的！”
“……”董韻白表情平靜地注視着她，良久，低低一嘆後，沉着聲卻異常堅定地告訴她：“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青梅不猜竹馬心（完）
回到晟昊的病房外頭已經入夜。
路爽雲被董韻白打發去陪晟媽媽回家小憩，保姆也出去先吃晚餐了，病房裏，董韻白安靜站在床尾，看着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的晟昊，實在無法與當年那個來找他“宣戰”的男生聯系在一起。
高二那年運動會報名前，晟昊找上門來。
“咱們來比一次。”
董韻白懶得理會，擡腳就要走，晟昊卻在身後高聲說：“若你不敢就不要再折磨路爽雲了！”
董韻白腳步一頓，聽身後的晟昊接着道：“我知道你們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所以也就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總這麽漠視路爽雲對你的好，我認為你根本就不配！”
晟昊走近幾步，語氣堅定。
“你聽着，以後有我在，你就休想再讓路爽雲随便聽你使喚！你不珍惜的，由我來愛惜！”
晟昊說完越過了董韻白朝前就走，卻也才幾步，就聽後頭低低一句。
“比什麽。”
……
董韻白還記得那時候他的表情，那麽的堅定與自信，眼下卻這麽的憔悴與蒼白，讓人無法正視。
“晟昊，這可不像你。”
所以，你一定得挺過來。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出乎意料的，董韻白的骨髓與晟昊人類白細胞抗原相匹配！
而同時，晟昊的高燒也退了，意識漸漸清醒的他在得知董韻白為捐獻者之後，竟是毫不猶豫的堅決拒絕。
“任何人都可以，但除了他！”
“昊昊，你在鬧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異體匹配幾率有多渺小，這時候了還鬧什麽性子？”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晟昊！”
“路路，你帶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路爽雲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也有了不知所措，時不時瞅瞅身邊的董韻白，見他面色平靜，稍稍松口氣後，正準備也加入勸解的工作，身邊的人卻開口了。
“阿姨，能否讓我和晟昊單獨聊聊？”
晟媽媽一愣，連忙點點頭，和保姆離開了病房。
而路爽雲在出去臨關門前，有些擔憂的看他，董韻白笑笑，示意她放心，路爽雲這才關上了門，最後留下董韻白和晟昊一個躺坐着一個站着，冷冷對峙。
過了許久，董韻白緩緩走近他的床邊，見晟昊将臉扭在一邊，董韻白低頭一笑。
“你笑什麽！”
董韻白搖頭。擡眼看向他的臭臉色，也不在意，靠着他床尾的護欄，平平淡淡就扔了一句出來。
“小時候我有自閉症。”
“……”晟昊眼中有吃驚，臉上卻仍舊一片漠然。
董韻白視若無睹，繼續道：“要不是後來遇上了路爽雲，還指不定我變成什麽鬼樣子了。所以，我要謝謝你。”
董韻白誠懇地看他，認真的說：“要不是你鼓勵雲朵，讓她去幫助別人，我幾乎都快要忘記，當初能将我從深淵一步步引出來的路爽雲就應該是那樣熱心為他人着想的。”
“所以謝謝你，沒讓路爽雲有機會因為我，使她變的對他人漠不關心而恨我。”
董韻白嘴角揉着笑意，目光堅定地告訴着晟昊。
“因此，這一回也為了她，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她這些年的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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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董韻白在病房裏和晟昊聊了很長的時間。最後接近傍晚的時候，董韻白從病房裏出來，路爽雲就緊張地迎了上來。
見董韻白報以肯定的笑容，路爽雲一時激動之情難于言表，情不自禁地就擁住了董韻白，眼眶裏都是淚水。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檢測後，時間也終于到了采集的這一天。
送董韻白到采集室時，路爽雲一路上都是緊緊抓着他的手，因為采集的過程要絕對的封閉，因此到了門口，路爽雲被攔住。
“白白……”
董韻白穿着住院服，反握住路爽雲冰冷的手，用好看的笑容安慰着她。
“雲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愕然吃驚。
董韻白卻輕輕一笑，又緊緊握了握她的手，然後說：“要是答應，就戴着等我。”
說完，松開她的手跟着護士一同走進了采集室。
路爽雲久久沒有回神，傻站了好一陣，才慢慢低頭攤開剛剛董韻白握着的那只手。
是拉鏈頭戒指！
路爽雲瞪着手掌心靜靜躺着的戒指，一時還沉浸在董韻白方才的話裏。
“女朋友嗎？”
路爽雲喃喃自語。
為、為什麽這麽突然……
都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麽多年，她路爽雲看似非常了解董韻白，卻也許，這麽多年她都沒有真正猜懂他的心吧！
路爽雲心神不寧微微側頭，便透過醫院走廊的窗戶看到外頭的天空。
天上的白雲朵朵墜着，悠悠然、軟綿綿的模樣讓路爽雲莫名豁然開朗。
不自覺地，她嘴角漸漸有了笑容，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接着，她不再猶豫，拿起手中的戒指，輕輕套入自己左手的中指，然後坐在了走廊上的等候椅上，看着采集室緊閉的門，目光溫柔堅定。
……
從小到大，青梅不猜竹馬心，不過沒關系，路爽雲摩擦着戒指，笑意滿滿。
從今天起，青梅不用再猜竹馬心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