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玉影篇（二）
【金玉逢，寸寸思】
夜瓊和驚塵就這樣“光明正大”住在了玉山。兩個人爬上了玉山之巅，夜瓊喘着氣，看到巨石上寫着——浮玉崖。
好熟悉。
“我來過玉山嗎？浮玉崖好熟悉……”夜瓊看着巨石自言自語。
“玉山哪裏是這麽好上來的，這裏的瓊漿玉液對六界生靈都極有好處。”驚塵話音剛落，夜瓊已經趴在瑤池邊捧起水來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裏灌。
驚塵笑起來，抱着手臂靠着石壁說：“你做什麽？”
“既然難得上來，多喝一點。”
驚塵注視着夜瓊片刻，手一繞輕輕拉起夜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個水靈靈、粉嫩嫩的桃子。
“蟠桃？”夜瓊瞪着一對放光的眼睛。
驚塵将蟠桃遞過來。
“送我的？”夜瓊指了指自己，手在衣裙上擦了擦，笑嘻嘻說：“這怎麽好意思……”
“沒什麽，意思意思。”驚塵狡黠一笑。
“你太夠意思了！”夜瓊想了想接過蟠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湊近了嗅了嗅，美滋滋地舔舔嘴唇。
“小意思。”驚塵見她滿足的樣子，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夜瓊朝驚塵眨眨眼，神神秘秘的一笑。
“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塵往前一步，聲音黯啞，湊在了夜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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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瓊正要咬蟠桃，被他柔情似水的眼神一看，登時就咬不下去，慌忙把桃子塞回給驚塵，“我不餓了。”
驚塵擦了擦蟠桃，将上面的絨毛擦去，遞給夜瓊，轉身說：“急什麽？就算是蟠桃，也總要擦幹淨再吃。”
夜瓊捧着蟠桃，對驚塵前後行為的變化滿頭霧水。
驚塵在浮玉崖邊站了好一會兒，夜瓊把蟠桃吃的幹幹淨淨，擦嘴說：“驚塵，我們還是離開玉山罷，一來，我總覺得唐昊那邊會出事，浮白他們平日很少下山，今次只怕是唐昊要遇上麻煩了。二來，躲在這裏也不是法子，玉影早晚會發現的，這裏可是人家的地盤。何況你還偷了人家的桃子……”說着就開始心虛起來。
驚塵回頭看她一眼，“做賊心虛。你這模樣，就算不是賊只怕也會被抓。做賊，偷東西而已，要坦坦蕩蕩、目視四方、臨危不亂，你……”看着夜瓊的模樣，搖頭，示意夜瓊不行。
夜瓊咽了咽口水，站起身，“看你這樣子，只怕沒有少做賊罷？”
“正是。偷物乃是下乘，本人偷聽、偷看不止，偷含落的妖力、偷妖王的妖術，還偷人。”說到這裏，驚塵的視線在夜瓊身上繞了一圈。
夜瓊呵呵呵地笑了笑，往後退一步。
忽然一只鹞子飛來，橫沖直撞就撞向驚塵，驚塵身子一側，鹞子直直撞在石壁上，暈了過去。
夜瓊看着都覺得疼，“真慘。”
驚塵從鹞子腳踝處取下絹布，看完後道：“璎珞說唐昊有消息了。他和浮白一行來了玉山。”
“什麽？他們怎麽會來玉山？”
驚塵道：“不清楚。不過我們想正大光明見他也不是沒有法子。”
夜瓊狐疑。
“蒼穹山弟子浮白、虛白、殷白，拜見玉山西王母、衆仙子。”
三仙子玉念得知唐昊一行人的到來，領着一衆小仙娥來到落玉臺，遙遙看到三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身後好似還躺着一個人。
“你去回禀母親，說是蒼穹山的天師求見。”玉念朝身邊的小仙娥吩咐。
“是。”
玉念來到落玉臺，卻依舊遠遠不肯走近。畢竟他們只是凡人，自己是仙子，始終不肯放下身段。
“所為何事？”
浮白看了一眼唐昊和殷白，往前一步行禮，道：“還望仙子恕罪，這是玉山的仙子玉影。她身負重傷，在凡界洛陽落難時遇上了我們三人，故而我們将其送回。”
“影姐姐？”玉念又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人，示意小仙娥上前去看，卻道：“不知是何人傷得了我玉山的人？”
唐昊自知玉念是疑心自己三人，冷着聲音說：“她的傷乃是兩次。第一次，所受為音傷，想必傷仙子的妖是天上的飛禽，且懂得擅長控制音術。至于第二次……我們三人是從一群貓妖手中将其救下。”
玉念轉念一想，影姐姐下山去尋崆峒印，只怕是遇上了妖王的人……小仙娥确認是玉影，抱起了玉影往回走。
玉念餘光關切地看了一眼玉影，這才道：“幸得三位相救，玉山感激不盡。來人，取蟠桃來送與三位恩人。”蟠桃連神仙都很少能得到，這感激已不單單是一份禮物這麽簡單了。
唐昊往前幾步，直言道：“在下不要蟠桃，只想打聽一下，不知仙子可知道第一次傷了這位仙子的妖物，如今在何處？”
當日唐昊迷迷糊糊醒來，浮白和殷白已找到自己，三人稍作休息便準備奉師命速速趕回蒼穹山。誰知半道上竟遇上了正被貓妖折磨的玉影，三人救下玉影，看見玉影身上帶着玉山獨一無二的璋玉，便來了玉山。
唐昊一看玉影的傷勢便知，第一次打傷玉影的人十之□□正是驚塵。驚塵的控音術六界罕見，除了他唐昊也猜不到會是誰。可按照驚塵的性子，若是真的動手，完全無須顧忌玉影的生死，但看玉影的傷勢，驚塵的音波并未将玉影的內丹震碎，可見驚塵當時有重傷在身。
夜瓊不知所蹤，驚塵只怕與她在一起，就算沒有在一起，總能打聽到下落的。
玉念道：“天師說笑，本仙子連……”玉念方才遠遠地看并未看真切，如今唐昊走近了，看得清清楚！
是他！
玉念當時還小，可任誰也不會忘了他那清冷、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模樣。
還記得自己幼時，玉影哄自己入睡，總是講很多故事。其中很多故事都是關于他的。
傳聞在白帝少昊統領五神山之初，五王曾起叛變，白帝手段很辣、殺伐決斷，将與自己有血緣的五王趕盡殺絕，平了叛變。
白帝登基那一日，拜天地、拜上一世俊帝、拜四尊。
那時候玉念只知俊帝，并不熟悉四尊，玉影一笑，用衾被裹住玉念，悠悠道：“四尊是青帝伏羲身邊的護法，以天尊為首……”玉念聽她娓娓道來那些幾千年前的故事和神仙，聽的越發沒有了困意。
“妖王欲入侵玉山奪得神器，那一日實在兇險，魔君欲沖破封印，天尊靈淵拼勁一身神力，如同當年的盤古大帝，再一次将魔君封印！可他身負重傷，阿念，你那時還小早已不記得了，他傷的那麽重……”
玉念對這些生死之事還未體會，聽的迷迷糊糊、隐隐約約中好似看見玉影眼角有淚。那時候，玉念心中便牢牢記住了天尊靈淵。
不單單是玉念，這是六界所有生靈都敬仰、敬畏的一個人，雖然僅僅憑借兒時見過的一面，但自己絕不會認錯！
玉念急急問：“不知天師師承何處？”
唐昊以為玉念猜忌自己的身份，朗聲說：“在下師承蒼穹山靈晖天師門下，乃是第三……”
“虛白師兄！”
唐昊聞言，扭頭，卻見夜瓊一身白衣從落玉臺的玉階上跑來，一邊蹦蹦跳跳，一邊朝自己揮手。他耳邊突然出現另一個聲音，同樣的場景，那人喊的卻是——師父。
夜瓊蹦蹦跳跳上前來，朝浮白、唐昊、殷白行禮，笑嘻嘻道：“三位師兄，你們怎麽來了？可是來尋我和……大白師兄？”
唐昊等人都是一愣，好在驚塵也上前，笑着說：“三位師兄別來無恙？師父此行擔心你們出事，便命我與小白師妹暗中跟來。誰知到了洛陽，小白師妹貪玩，便跟丢了。好在如今趕上了。”
浮白一時轉不過彎，正要說破，唐昊嘴角微微露出笑意，道：“既然來了便與我們一同回蒼穹就是。”說罷轉向玉念，“請仙子勿怪，這是同門師妹與師弟。”
玉念打量着夜瓊和驚塵，見他們叫得出唐昊幾人的名字，且也穿着白衣，兩人周身還有仙氣，便不疑心，道：“天師言重了。”
夜瓊笑嘻嘻湊在唐昊身邊，道：“師兄，我們快些下山罷，早些回去也好。”說着朝唐昊使了使眼色。
唐昊了然，道：“正是。”便要向玉念辭行。
玉念眼睛一直不離唐昊，此時細細看夜瓊，大驚失色。如果他的出現是巧合，那麽他們一起出現絕不是！
“慢着。”玉念開口，攔住了欲下山的一行人，“幾位天師既然救了影姐姐，想必對付妖物也不在話下，定當是法術了得。玉山乃是上古仙山，不如當做謝禮，請幾位前去玉山之巅浮玉崖小住一段時日。”
“這……”浮白看其他幾人。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恩賜，他們幾人卻都很為難。
“本仙瞧着這位天師好似有傷在身，也不宜趕路。”玉念看向驚塵。
夜瓊一顫，驚塵的傷勢還未好全，若非是為了壓制妖氣，也不會這麽輕易被玉念看出來。
驚塵卻也不慌亂，随意一笑，“如此，謝過玉山仙子。”
玉念心神不定來到瑤池邊，瞧見玉影已在池中療傷這才安心，吩咐小仙娥：“去回禀母親，那些天師我留在了浮玉崖，待影姐姐醒來，我會親自去向母親解釋。”
“是。”小仙娥正要走，玉念又補了幾句，“盯緊了浮玉崖，不要出了亂子。”
“是。”
玉念待仙娥們都離開，這才拄着玉階坐下，靠在瑤池邊看着沉睡的玉影。許久，她才開口：“影姐姐，是他嗎？”
玉影自是不會回答的，但玉念知道她聽得見。
“影姐姐，他不是已……為何還會……不管怎麽說，是他救了你。你可歡喜？”玉念忍住了眼淚，擡手擦了擦玉影額頭上溢出的汗珠，“影姐姐，你不要再像岚姐姐一般離開我們了好嗎？別離開我……快醒過來……好不好？”
玉念說罷，視線移向浮玉崖，那仙氣缭繞的山巅，葬着自己的二姐姐玉岚。
看了半晌，玉念緩緩起身，待她起身後，臉上已沒有了方才柔弱、害怕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和犀利。
她知道，自己不能軟弱。
作者有話要說： 野妮注：
少昊：白帝。傳聞上古有五帝，青帝伏羲、炎帝神農、黃帝軒轅、白帝少昊、黑帝颛顼。（詳見《列子》《史記》《山海經》）
俊（shun）帝：傳聞上古的三大神族之一，與神農、軒轅并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