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占巢
“王大人?”錢小寶轉頭望向江清潇,不确定地問道:“難道此人就是王昌牧?”
江清潇點點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再次低頭看了眼屍體:“只是他為何會突然死在自己家的莊園之內,而剛才離去的那個謀害他的又是何人?”
歐陽兮作為一個生活在沒有戰争一派和諧的現代社會女孩,本該是十分害怕見到死人,尤其還是這般鮮血淋淋死狀凄慘的屍體的。但偏偏咱們歐陽大小姐生來就少了這根筋,是以才會在穿越來之前毫不猶豫地就去選讀了醫科大學。
初見時的震撼一過,歐陽兮心中好奇的種子再次生根發芽:依據電視劇和武俠小說中的橋段,一般人被刺殺之後,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終歸是要留下點什麽線索好助人破案順便幫自己報仇雪恨的。其中最經典的不就是咱金庸爺爺的那部射雕英雄傳裏,郭大俠的幾個英勇神武的師傅臨死之前那句“殺我者乃十……”
好吧,雖然他留下的這句話,因為他們幾人心中原本固有的偏見,導致指證錯誤,差點冤枉了好人,但也并非全然沒有借鑒性是吧?歐陽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極好,于是趁着其餘幾人或凝神思考,或四處打量的功夫,低頭湊到已經斷氣的王昌牧身邊細細檢查起來。
若是還有一口氣支撐着可以寫字,卻又不能在太過顯眼的地方以防被兇手發現,那這證據該是留在什麽位置才最合适呢?
右手邊?歐陽兮低頭趴着瞧過去,沒有。
胸口上?歐陽兮湊上前以指尖輕輕撥開屍體胸前的衣物,細細查看一番,依然沒有。
肚子上?呃……好吧……那個位置有腰帶綁着,臨死之人估計沒有那麽長的氣息支撐着自己先把腰帶解開再留下線索吧?
難道是身下?寫完了怕被發現所以用身體再蓋上?
這樣想着,歐陽兮傾身向前擡起王昌牧一側的胳膊便想用力翻過去,錢小寶卻已經湊上前來,低頭詢問道:“娘子這是作何?可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歐陽兮連忙答道:“還沒有,你先叫阿三幫我把這屍體搬開看看。”
錢小寶聽罷不解的一挑眉,卻還是依言指揮錢三向前将屍體從原處搬離開來。歐陽兮即刻走上前去低頭一看,地上卻是空空如也。
怎麽會?難道是一刀斃命,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被“咔嚓”了?歐陽兮不死心地圍到王昌牧身前,這次選擇掀開他的衣服查看。
錢小寶見狀再次滿頭黑線,大庭廣衆之下去扒一個陌生男人的衣服,這……成何體統?!她湊上前去剛要開口阻止,歐陽兮卻停下了動作,扭頭看着她滿臉興奮地說道:“小寶小寶快看,真的有線索!”
錢小寶彎腰湊上前,果然看見歐陽兮手中拿着的衣服下擺上正赫然印着一個以血描繪的“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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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看見這個字,她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當今皇上,那個她至今還不知該以什麽心态去面對的曾經摯友慕懷瑾。
毫無意外,歐陽兮心中也将懷疑的長劍指向了她的“情敵”,她先是轉頭看了眼江清潇,繼而低頭湊到錢小寶耳畔低聲問道:“這個皇說的會不會你們那個皇帝大人?”
錢小寶沒有答話,而是轉頭吩咐錢三錢四過來再仔細将屍體查探一番,看還有無其他發現。在兩人将王昌牧從裏到外,連同頭發絲和腳底板都沒有放過,确認再無線索之後,衆人這才起身離開了房間。
“少爺,我們現下是否先回客棧?”
錢小寶扭頭輕瞄一眼問話的錢四,搖頭否決了他的建議:“既然王昌牧莫名被殺,對我們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原本還需回客棧後細細商議一番想個良策,現在看來,趁着明日發現屍體後官府過來将這裏查封之前,在今夜将王大嫂她們救走似乎更為妥當。”
歐陽兮卻湊上前去不解問道:“可是那鐵籠是鎖着的,我們不是應該先去偷王軒之的鑰匙嗎?”
錢小寶看着她燦然一笑,随手指了指手旁的錢四:“這點小事,想來還難不倒阿四。”說完轉身招呼幾人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返回密道将人救走。”
營救計劃出乎意料的順利,衆人出了莊園來到官道的分岔路口,為防止夜長夢多再生出些其他變故,錢小寶當下便吩咐錢三帶着剛剛獲救的王虎妻子一衆人等馬不停蹄的趕去山上與王虎彙合。
回程路上,同乘一騎的歐陽兮扭頭看着錢小寶不解問道:“小寶,咱們這麽大一群人從莊園逃出來,居然沒被人發現,你說奇不奇怪?”
“是有些蹊跷。”
歐陽兮聞言低頭想了想,突然一驚:“哎,你說這不會是個陷阱吧?”
錢小寶凝神思量一番後說道:“救人應該不會是陷阱,咱們潛入這莊園應該并沒有被發現,否則他們不會任由我們将機關中刻意隐藏的模具以及殺人兇手的證據帶走。我說事有蹊跷指的是王知府之死,他為什麽會深夜出現在這個尚未入住的莊園之內,且是獨身一人,連個随從都沒帶。沒猜錯的話,他該是約了什麽人在此見面,為防止走漏消息,是以提前驅散了莊園內所有下人。”
“所以,我們能成功将人救走而不被發現,是因為這園內現在根本就沒有人,或是雖然有人但已經被做過些特殊處理,比如說用迷藥先迷暈了之類的?”
錢小寶點點頭:“可以這麽說。”
“所以王知府一定是被約他見面的人給殺的啦?”
“這卻不然。”
歐陽兮再次扭頭看着她:“為什麽?”
“又或許是清楚知道他行蹤的,身邊比較親密之人。”
“難道是王軒之?可是兒子平白無故地跑去殺了老子,這事兒也太奇怪了吧?”
錢小寶卻并未開口附和,她心中還在懷疑王昌牧臨死之前寫下的那個“皇”字,到底是何意思,又是指向何人。
幾人回到客棧已是深夜,交代錢四先行回去休息之後,錢小寶三人便亦回了各自的房間。
招呼店小二放好洗澡水,歐陽兮拿出換洗衣物剛想去沐浴,一直坐在桌前凝神想着事情的錢小寶卻突然開口制止道:“娘子稍等,不如今日讓為夫先行沐浴,如何?”
歐陽兮滿臉不解:“一向都是我先洗的啊,為什麽今天要換你先?”
錢小寶起身與她面對面,目光肆無忌憚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後,定格在她血跡斑斑的袖口上,皺着眉頭說道:“娘子之前為了找線索,搬弄屍體時弄的一身髒……”
歐陽兮兩手一叉腰:“所以你是在嫌棄我?”
“非也非也,若一定要說嫌棄的話,我也只是嫌棄它而已。”錢小寶擡起右手指了指歐陽兮身上的血跡。
歐陽兮低頭将自己打量一番:呃……似乎确實是太髒了一些,以錢小寶那死潔癖的個性,也難怪她受不了。當下便也不再堅持,施施然坐回桌前說道:“那好吧,本小姐就大發慈悲,讓給你先洗好了。”
錢小寶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雙手交握對着歐陽兮像模像樣的一揖:“如此便多謝娘子了。”說完拿起手邊衣物一個潇灑轉身後,慢慢踱進了沐浴的房間。
待她洗漱完畢出來,時候已然不早,歐陽兮心想反正錢小寶愛幹淨,向來都是一身幹淨清爽,洗澡水無論如何也不會髒到哪兒去,也便沒有再招呼人前來換水,只匆匆忙洗完也便上樓回了卧室準備休息。
豈料推開房間進得門去,一眼便看見只着中衣的錢小寶正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盯着床頂帷幔,目光迷離不知在想着什麽。歐陽兮三兩步走上前去,“啪”地輕拍她腦門一下:“喂,你在這兒幹什麽?”
錢小寶回過神來看到她,展顏一笑道:“我在等娘子回來一道休息。”
“我不是問你幹什麽,是問你在‘這兒’幹什麽?”
錢小寶故意擺出一副無辜臉:“天色已晚,在卧室當然是要睡覺,不然還能做什麽?”
歐陽兮聞言立時氣不打一處來,只細細一思量心中便有了答案:“哦,我說怎麽好端端的非要你先去洗澡,就為了洗完好跑進‘我的’房間,霸占‘我的’床是吧?好你個錢小寶,怎麽鬼點子那麽多?”
“娘子這麽說可是冤枉為夫了,你身上确實是……”
“确實怎麽了?早知道你這麽狡猾,剛才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你。”歐陽兮邊說邊走到床前,扯着錢小寶的袖子說道:“起來,回你自己的房間去。”當初一言不發就跟她鬧分居,原因都還沒搞清楚就又想回來,我這裏是客棧嗎,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哼!
錢小寶今日卻是鐵了心不出這個房門的,當下有些無賴地扒着床沿說道:“好歹房錢也是我付的,難道都不能選擇睡在哪裏?”
這話不說倒也還好,一說立時就像點中了歐陽兮的死穴,她立時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咪般炸了毛:“好啊,別說錢是你付的了,這整個客棧都是你錢大公子的,你自己在這呆着吧,我走還不成嗎?”
錢小寶只當她是一時的氣話,并沒有往心裏去,卻不曾想歐陽兮當下真的轉身三兩步出門去了。等到她發現不對追下去時,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歐陽兮進了江清潇的房間。
錢小寶無奈,硬着頭皮來到江清潇房門前,剛想推門進去,一想自己當下只着中衣,為免別人看出端倪,也只得站在原地,輕拍着房門喚了聲:“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