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這“三五門”指的是五丁抽三的兵役制度,也是南北朝時對必須服役的人家的稱呼,意思就是平民。
我這都已經追到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了,回溯好幾百年了,這家族歷史也不算短了,可為什麽還是進不了前三十呢?
我家的事暫且放一放,先去看看老裴家的家族史,不過在翻裴家的家譜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場上第九局結束了,鼓掌、吹哨、叫好不能少。
第十局
場上第十局開始了,我問李治:“你剛才說這裴炎不是裴寂的孫子,是裴寂沒孫子嗎?”
李治說:“裴炎雖然不是裴寂的直系子孫,但他跟裴寂一樣,都是出自河東裴氏,不過裴寂出自西眷裴,而裴炎則出自洗馬裴。”
我有點暈:“什麽?怎麽出來個洗馬?洗什麽馬?戰馬嗎?”
李治說:“河東裴氏,屬關中郡姓,發轫于東漢,古為三晉望族,也是歷史上聲勢顯赫的名門巨族。魏晉之世,河東裴氏與琅琊王氏同盛于一時,有‘八裴八王’之比……”
李治說的這些家族房支之類的東西都是些宗譜上的事,我們武家是個小家庭,人口沒有這麽繁盛,而且在那個時候,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所以我之前根本不了解,那天李治給我補了一下課,我才大概知道了一點。
那天,我聽了半天,覺得房支大概是這麽個意思:裴家人口越來越多了,都窩在一個地方有點擠,也沒什麽發展空間,于是有些子孫就出去闖蕩,出去一個,就是一個房支,混出名堂了,就有了自己的名號,這些名號往往跟居住地或職業相關。比如西眷裴,是因為這一房支的子孫大多在西涼為官,所以號稱西眷;而洗馬裴,則是因為這一房支的人居住在解縣洗馬川;南來吳裴,則是因為先居于襄陽後又回到北方……
這些東西真的是好麻煩,我好奇怪,李治怎麽會懂這些?李治的回答讓我挺意外的,他說他很小就開始接觸這些。我猜想,陛下很可能是想讓李治以後當宗正,掌管皇帝親族或外戚勳貴等有關事務的吧!想想那些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彪悍皇親,再看看李治這弱弱的樣子,覺得陛下真的是“太敢想了”!
我奇怪了:“西眷裴也好,洗馬裴也罷,一聽都是大家族,什麽叫大家族,那就是人很多呀!怎麽西眷沒送個子孫過來,反倒來了個洗馬的?” 李治說他也不清楚,反正名額給了裴家,他們送誰來,自己關起門來商量。
我一臉壞笑:“這怕是不太好商量吧?”
李治點點頭,說:“我母族長孫家跟裴家相比,就猶如螞蟻和大樹,長孫家都‘很不好商量’,何況是他們巨族裴家。”
我又奇怪了:“什麽情況?長孫家還有人敢跟你舅舅叫板?你想多了吧?你看看對面的‘老大’,再看看身旁的他弟,還有弘文館他哥,你這舅舅的兒子不是一個接一個送嗎?還需要商量?”
李治木着臉問我:“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旁邊的他弟,還有弘文館的他哥’是我舅舅的兒子了?他們仨是同族兄弟,三個長孫裏面,只有這一個是我親舅舅的兒子……”
哎喲我的天,原來有個當皇後的妹妹,在玄武門之變裏面立下大功,并且被陛下所倚重的長孫無忌,竟然不是長孫家的“老大”。
話說這長孫家,是繼裴家之後,第二個圈定入學名額的家族。不過高祖李淵給長孫家這個名額,不是因為長孫無忌,也不是因為長孫皇後——甭管兩人在後世史書中如何被大書特書,但在那時候的高祖眼中看來,長孫無忌只是兒子李世民手底下衆多的幕僚之一,而長孫皇後只是衆多兒媳之一,再有本事高祖也看不見——高祖給名額,看的是長孫順德的面子。
長孫順德,“太原元謀功臣”排名第四——回憶一下,第一是秦王李世民,第二是裴寂,第四是長孫順德,怎麽漏了個第三?沒漏,第三是納言劉文靜,他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也就是大唐建國第二年,就因謀反罪被處斬,家都被抄沒了。不過後來查出來,劉文靜是冤枉的,冤枉他的人就是老二裴寂。查清後,已經繼位為帝的李世民為劉文靜平反并追複其官爵。但那時已經是貞觀三年(629年)了,所以武德時代建立的小學,沒有他們家的位置。
這長孫順德和長孫無忌是什麽關系?——堂叔侄。在弘文館中的“他哥”就是長孫順德的孫子,未來将要繼承長孫順德打下的“邳國公”爵位。長孫老大的族兄,國公之子,這可不就是名副其實的“公子哥”嘛!
旁邊的“他弟”卻不是長孫順德的孫子,而是長孫無忌異母兄長孫安業的嫡長子,年初才返回長安——貞觀元年(627年),長孫安業與義安王李孝常等人密謀借助禁軍反叛,李孝常等人被處死。長孫安業因長孫皇後求情得以免死,被流配巂州(今四川越西縣)。
當年長孫皇後為長孫安業求情,可以算是以德報怨的典範了。據說,這長孫安業是家中嫡長子,而長孫無忌的母親是續弦的夫人,所以雖然長孫無忌也是嫡出,但出身比長孫安業矮了一截。父親長孫晟死後,長孫安業當家作主,立刻将長孫無忌兄妹趕回舅舅高士廉家。聽說,那時他們兄妹尚且年幼,如果不是舅舅高士廉心善,兩兄妹下場可就……唉!
看着那個六歲的小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一句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感嘆之時,場上第十局也結束了!接着鼓掌、吹哨、叫好來一波!
湊數
在我們的掌聲中,徐惠也回到我們身邊來了——對方已無人再出戰了,我們大獲全勝。後來有人問我,你那天在後面那麽悠哉,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徐惠會輸嗎?
我覺得這個問題好意外——不好意思,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想想這徐惠,東海徐氏出身,家族特産:讀書人,而且是精習儒家典籍的那種——我們那時,一般都要學六科:禮、樂、射、禦、書、數。也即是禮法、樂舞、射箭、駕車、書法和算術(這裏的駕車是禦戰車,跟射箭一樣是軍事技能)。徐惠她家所在分支(浙江湖州長城徐氏)偏科特別嚴重,六藝中就只學禮、書,其他一概劃水。
她家不少人在外以文顯名,有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方文壇領袖都不為過。而這徐惠,在家族子弟中名列前茅(其實是最拔尖的,但徐惠堅稱只是尚可)。她當時還小,還沒什麽特別出名的著作,但沒幾年之後,她寫了一篇文章,被收錄進了《舊唐書》、《新唐書》、《貞觀政要》、《資治通鑒》等多部重要的典籍。再說說她的家人,她弟弟徐齊聃,侄子徐堅,後來在史書都有傳,還有一個妹妹後來也入宮為婕妤,也有文采,那時人們因為徐氏姐弟三人文采出衆,将他們比作漢朝班氏……
再看看這群小學生,不是說他們不努力,但他們學的東西太多了,當然,他們也偏科,但功臣之家,說白了都是戰場上成長出來的家族,想也知道偏科會偏哪些科,反正不會是“文科”。
這樣的比拼,我好有一比:就好比徐惠是專業乒乓球冠軍種子選手,而她的對手則是學打籃球、足球、羽毛球等的綜合選手。現在雙方在一起比賽,比賽項目是乒乓球,我們還會擔心她輸嗎?我們又不是姓“杞”名“人”字“憂天”!
贏了,他們該讓路了吧?——沒想到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對方又出來一人,這小孩誰啊?我正打算問李治,沒想到李治理了理衣衫,向場中走去了。
李治上場之後,對那小孩說:“小皇叔此言差矣……”我明白了,此人是滕王李元嬰——高祖李淵最小的兒子,也是他膝下唯一獲得讀書名額的庶子。我安安穩穩地坐下跟徐惠聊天,不再關注場內的情況——若是以前,看着李治那弱弱的樣子,我還會擔心他會不會怯場,今天聊了這麽久,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一扮豬吃老虎的家夥,披着羊皮的狼,貌似忠良,內心奸詐……碾壓一個跟他同齡的庶出皇叔根本不在話下。
徐惠坐下後,給了她的對手很高的評價,她說今天她的對手們雖然引用典籍并不充分,用詞并不精妙甚至并不準确,但卻觀點鮮明,論點突出,思路清晰。她感嘆道,崔姐姐說得對,自己以前太過重視文章的外在形式,過于側重文章的用語修辭,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