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對戰

司胤無端說出這話,二人二鬼相互看看,都不知其意。

司胤慢條斯理得畫完陣法最後一筆,丢開朱砂筆,自己站到陣法中央,開始将血漿往身上塗抹。濃郁的血腥氣彌漫開來,眨眼間,他身上已經半截染血。他冷冷笑着,說:“呵,你們不知道麽,被搶走的不死之心并不是真的不死,它只能離體三次,第四次離體,我會死,樓青焱……不對,該說是易冷,也會死。”

司梧斜猛地睜大眼睛,質疑道:“你騙我!”

“我兒,你該是沒仔細看家中的典籍吧。從樓青焱那兒搶來,離體第一次;将移植在司月斜傀儡身上的不死之心轉移到我身上,這是第二次;第三次,我将不死之心再次轉移到這具身體上。呵,不死鳥的命,已經是最後一條。殺了我,不死之心的原主人,即使轉世多少回,都難逃一死。你們,還要殺我麽?”司胤語帶得意,将剩下的血漿盡數倒在自己身上,整個人宛若血修羅。

易雙瑞并未聽易冷說起他是樓青焱轉世之事,此時一向冷靜穩重的易家家主也皺眉咬牙,不敢動手,就怕司胤說的都是真的。他是驅魔家族的家主,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司胤不是妖,卻比妖還殘忍,每過五十年需三十二人獻祭,這兩千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難道任由他繼續下去?不知道就罷了,可如今知道了,易雙瑞不能袖手旁觀,可一時也沒有對策,只好看向自己一手帶大的侄子。

易冷也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眼見午夜即将來臨,若等司胤恢複,怕是他們幾個照樣要死。這下,易冷忽然想起了末世的時候,他還對犧牲小我成全大衆嗤之以鼻,然而今天,這個做法便是最好的辦法。

司梧斜看出了易冷的選擇,連忙一把抱住他,用力之大,讓他挪不開腳步。易冷無奈,說:“這麽多人枉死,就因為那顆心,現在有機會,為何不毀掉?何況……我想要一顆心,完整的,能感受到你的情意的心,這輩子不行,那就下輩子,下輩子擁有完整的心,到時候,你如果累了,就換我來找你,好嗎?”

司梧斜一怔,盼了多年,等了多年,此刻終于等到易冷的回應,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冷……”聽到易冷的話,易雙瑞不贊成得喊了聲他的名字,卻說不下去。

午夜,滿月。

司胤在聚靈陣和血的幫助下,對即将到來的血脈暴動并無懼色,穩穩得站在陣法中間,滿月銀色光華灑在他身上,他女子的面容上浮現紅色的火焰形狀花紋,如燃燒起來的慢慢往下,遍布全身。

“啊!”

司胤似是痛苦得喊了一聲,雙手抱着肩膀,整個人瑟瑟得發抖,看來是血脈開始暴動了。見他模樣,絕不是好受的,只是靠着滿月陰氣和血的幫助,他愣是沒有倒下去,堅持着站在聚靈陣裏。

“罷了,我們快離開這裏,等想到方法再來對付他!”萬無敗焦急,對易雙瑞說。

“不行!離火,聽說能焚盡天下萬物,等他度過此劫,我們再無解決他的能力!”易冷直接反對,掐起雷決就要攻擊司胤。

這時,司梧斜帶着黑氣的手将易冷按住,臉色極為難看,恨聲道:“我不要你下輩子,就要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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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梧斜!”易冷瞪他,又看向瑞叔,喊道:“瑞叔動手,過了今天,就得等五十年後才能對付他,等到那時候我們早就死了!”

易雙瑞一愣,捏緊了拳頭。

忽然,一團紅色中帶着黑色的火焰氣勢洶洶得朝他們呼嘯而來。司梧斜一把抱住易冷跳開,而易雙瑞只來得及掐決召出一扇靈力盾。焚盡萬物的離火豈是那麽容易抵擋?靈力盾一下便被燒出了一個個窟窿。

“喝!”

萬無敗提劍舉過頭頂,往易雙瑞前面一站,大喝一聲,一個鬼力形成的防護罩從他的劍尖上升起,裹住了兩人。

“瑞叔,無敗叔叔!”被司梧斜帶着跳到另一邊的易冷想掙開司梧斜,卻被他雙手緊緊箍住腰,只得焦急得喊。

“快走!”易雙瑞喊了聲。

“呵呵,你們廢話可真多,再等我一會,我便送你們一起上路。”一手捂着胸口,皺着眉忍受血脈暴動的司胤一手釋放着離火,若等他完全恢複,怕是萬無敗的防護罩抵擋不住離火了。

司梧斜聞言,便直接抱着易冷的腰,往山下跳去,落到一半便帶着易冷飛起來。

“讓我回去!”易冷掙紮着,眼眶都紅了。

司梧斜什麽都不說,只是抱緊了人。

眼看離山頂越來越遠,萬無敗的防護罩越來越小。易冷咬咬牙,忽然伸手扯下司梧斜腰上挂着的引魂玉,低聲道:“禦鬼術,離!”

司梧斜一驚,只覺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量将他推開二十米外,而易冷帶着他的玉在空中翻了幾個身,往下落去,目标正是山頂上的司胤。

“易冷!”司梧斜吼了一聲,身體卻動彈不了。

易冷被下墜的風刮得臉生疼,眨了眨眼睛,将引魂玉往上一抛,兩手合十,低聲念道:“四象八方,生靈做祭,燃!”

驀地,他渾身被藍色火焰包裹住,沖到了離火與防護罩之間,藍色和紅色的火焰頓時如水火般相互抵抗。

“八方燃靈術,小冷怎麽會?”易雙瑞看着這情形,不可置信道。

萬無敗也愣了一下,他曾聽易雙瑞說起過。八方燃靈術,是易家最高階的法術,以靈力充沛的事物做媒,施法者的壽命做祭,施放的藍火可以保護也可以反彈攻擊。

“咳……”

易冷渾身開始發涼,禦鬼家族的壽命本就不長,此刻以壽命做祭,威力堪堪能擋住離火,卻無法反彈。

“咦?”司胤沒想到有這等法術,離火也無法燒毀,也罷,再等片刻,他的不死之力便會恢複鼎盛。

被禁锢在空中的司梧斜怔怔得看着,巨大的恐慌在心中盤桓,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青焱被火焰點燃的那一刻。痛苦,震驚,無法遺忘的悔恨。

自殺的修斯,跌下樓的曲執,身體潰散的易存真,千年前的樓青焱,千年後的易冷,無論哪一個,都要離開他,如此決絕,如此得……無情。

“呵,你是想讓我放手?不,不想放……”司梧斜如夢呓般說着,動了動手指,發現禦鬼決的效力已過。這一下,他幾乎是将鬼力催動到極限,沖了下去。

雙色火焰互相沖擊,紅色的如天火般熾熱,藍色的卻與水般冰涼。引魂玉的靈力漸漸耗盡,紫色的玉身出現了龜裂形狀的裂痕,無需片刻便會全部碎裂。

易冷皺着眉,這樣下去,他的壽命就白祭祀了。擡頭,有道紅色的身影飛來,一只蒼白的手握住了易冷的手,熟悉的氣息包裹住易冷,紅色的衣袖被離火的熱浪卷起,在冰藍色的火焰裏,紅衣更像一團火。

滿月的陰氣,既是司胤的助力,也是鬼的最大依仗。紅衣的鬼放開易冷的手,張開雙臂舉向天空,用千年的鬼力凝聚出一把黑色的長刀,刀刃上是屬于鎮魂柱的辟邪之雷。

雙手握住刀,司梧斜站在易冷前面,說:“不怕,我陪着你,黃泉路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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