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窺

“但是――”他有被我打擾的尴尬,“但是經過讨論,我們想要給你看一下他的照片,并且講述一下他的事情,試試看,能不能讓你恢複一下當時的記憶。”

“強制讓我恢複記憶?”我扯着嘴角。

“小弟弟!你一定要幫幫忙啊!”女警官又開始念念叨叨,“實在是上面給了壓力,我們不得不這樣做,要不然怪罪下來,我們也不好過啊!”

因為自己想要避過失敗與懲處,所以讓別人承受痛苦也沒關系嗎?

明知道我因此而失憶,卻要揭開這層傷疤,哪怕知道它早就鮮血淋漓。

“好啊。”我笑了。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诶!你答應了!”

我挑眉:“是,那麽可以開始了麽。”

我并不認為,你們能夠讓我想起些什麽。

事實的确如此。

照片、故事、甚至是影像,都沒能讓我的記憶有一點變化。

只是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內心會有一些動容。

這或許就是那份“情感”的緣故。

到此為止,事情還是沒有任何進展,黃警官――那個男人,天天往我這裏跑,試圖調查出什麽。

我無所謂,随他去吧,只是有一次,他闖進了我的卧室。

這讓我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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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隐約憶起些許以往模糊的碎片,我只告訴了李警官,就是那個女警官。

無論如何,我看那個男人都不太順眼。

李警官非常驚喜,立刻表示讓我多多休息,盡早拾取記憶,我點頭應是。

這段時間,不知道他們有了什麽發現,終于不再時常來煩我,這讓我有大把的時間仰躺在床上,望着星空發呆。

――――――

雨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昨天的時候突然出了太陽,我的心情也随之明朗。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色極為陰沉,我以為時候還早,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來看,原來已經十點半了。

而屋子裏卻黑的像是暗沉的黃昏。

“轟隆轟隆隆――”外面響起來雷聲,片刻後“噼裏啪啦”下起了大雨。

滿目的昏黃,整個世界行将腐朽。

那種壓抑的感覺,那種将我所在的房間與外界隔絕的感覺,竟然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寧。

我望着頭頂的星空,聽着轟鳴的雷雨聲,沉默發着呆,享受這一刻的孤寂惬意。

“叮鈴鈴――”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靜谧。

是黃警官,我按下接聽鍵:“喂。”

“喂,你好。”

“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又發現的一些疑點,懷疑受害者的屍體是被拖拽走的。”

“恩?”有些好奇。

“請問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現在?這麽大的雷雨。

但是即使沒有記憶,一涉及到那個人的事,我還是無法坐視不管的。

“好,你在哪裏。”

……

我行走在行人寥寥的街道。

暴風雪太過猛烈,昏黃的天色使街上呈現出一種破敗感。

我不由得想,日記中提到的那幾次雨天,與現在的情況一樣嗎?

雨天雨天。

哪裏都是雨天,日記裏是,那個人出事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我來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這是一間私人會所,可能是天氣的原因,沒看到什麽人。

我走進包間。

黃警官和李警官都在。

我在他們對面坐下:“說吧,什麽事。”

“把你叫過來,是想分析一下當時的情況。聽說你已經恢複了記憶。”

“一點點。”只是些隐約的記憶而已。

“昨天,我們又去調查了一些事,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我挑眉。

“在現場發現了其他人的衣服布料。”黃警官直視我。

我回視:“那又如何。”

“我又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那日我無意闖進你的卧室,發現了天花板上的星空,是你自己弄得嗎?”

“是又怎樣。”

“從那日起,我就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他頓了頓,如狼的眼神緊盯着我,說道――“其實,你從來沒有失憶。”

有意思。我再次挑眉,示意他繼續。

“其實,他的屍體,在你那裏吧。”

“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我還沒回答,李警官就尖叫了起來,魔音灌耳,我揉了揉太陽穴,看着姓黃的,說:“有點意思,所以,這就是你的結果?”

“是不是,一會兒就知道了。”

右眼狂跳,我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當即,我站起來質問他:“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他狀似惬意的換了個坐姿,說道,“只是在你過來的過程中,讓人去你的卧室參觀了一下。”

“順便,檢查一下,那片繁星點綴,迷人絢爛的――”

“星空。”

——————

5月3日暴雨

我,找不到他了。

怎麽會這樣呢?

前兩天不是好好的,幾個人一起愉悅的出來露營。只要和他在一起,有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誰能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過是到住宿的賓館拿了一點東西回來,怎麽他就丢了?

我大聲地質問剩下的人,你們把他弄到哪裏去了,你們把他還給我!

他們開始安慰我,說這樣的天氣他一個人出去,遇到了暴雨一定會趕快趕回來的,讓我不要擔心。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我怎麽可能不擔心?

外面的天氣十分惡劣,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層層疊疊的烏雲密布天際,天色是厚重的灰黃。我看着窗外在風雨中劇烈搖晃的樹木,在陰暗的天色中,如同從地獄爬出的,面目可怖張牙舞爪的魔鬼。

我的心中越加沉悶。

他可能會出事的……

他可能會出事的。

我果然沒有辦法在這裏靜靜的等。

就算是他的屍體,也要沉睡在我的身邊,我才能安心啊。

于是我不顧其他人的勸阻,一步一步,頂着呼嘯的風、踩着泥濘的土地、迎着狂暴的雨,進入了山中。

我的身體并不強壯,甚至是多病虛弱的,但是,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強大的毅力。

我從未覺得自己像如今這樣充滿了力量。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我這樣想着。

天色越來越昏暗,我已經開始看不清腳下的路,強光手電筒的光線在這樣的天氣下,并不能給我開出一條光明的路程。

“嘎吱——”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到腳下踩到了什麽,我眼前一黑,就順着山坡一路摔滾了下去。

在摔倒的那一瞬間,我雙手護住了頭部。

掉下去後,我發現了他的屍體。

他雙眼緊閉,呡着雙唇,往日幹淨俊秀的臉上沾染了泥土。他的額頭有一道猙獰撕裂的傷口,不知是被什麽劃破,流出的血沿着眼角滑下,凝固成黑紅的痂。

他的衣服破了許多的洞,或許是翻滾下來時被樹枝荊棘之類勾刮造成的,同時還伴随着肌膚的劃傷。

看見他的那一刻,我怔愣了好久,然後心疼的揪起。

我拼了命想要去守護的人啊。

怎麽狼狽成這個樣子。

我站在那裏,呆立了很久。

良久,我平靜的走到他的面前,彎下腰,為他仔仔細細的擦着臉,我放輕了自己的動作,生怕弄疼了他。

擦幹淨血跡和泥土後,我将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冰涼的、柔軟的觸感。

我感到自己的心尖在打顫,詭異的酥麻感沿着脊椎爬向大腦,致使我腦中有一瞬間短暫的空白。

我固執的碾壓品嘗他的唇瓣,那或許是世界上最美好最香甜的事物。不滿足于表面的觸碰,我将舌尖伸入他的口中,近乎偏執的吸吮啃噬他滑嫩的唇,翻攪逗弄他的冰冷的舌,觀賞着他嘴角無法吞咽的銀絲。

心中壓抑已久的渴望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繭,将我那顆只為他而跳動的心髒緊緊纏縛。

不知不覺,我卻已淚流滿面。

我想,這個人,現在是我的了。

我背着他,堅定執着,走過崎岖的山路。

“你不要怕,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一片靜默。

“沒關系,你不回答我也沒關系。”我笑,即便看不到自己的臉,我也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笑的一定很燦爛,“我感覺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

真實的肌膚相近的觸感,不用再如同一個變态一般窺視着他的一切,不用擔心心意被發現後他厭惡的情态。

不用擔心他,離開我了。

“我知道自己很病态,我知道的。”

我感到自己異常平靜,平日裏瘦弱的軀體在此時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背着他高壯的身軀在曲折蜿蜒的山中行走,居然不會感到一絲的疲憊。

“你會不會很無聊呢?”即便在這時,我還是會擔心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輕輕的将他向上颠了颠。

“有一個小男孩,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當然了,有那樣一對父母,身體會好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那個年代,虐待孩子大概還不是一件會引起什麽轟動的事情。

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會主觀的認為,既然我生下了你,給你吃給你喝,那麽,打你幾下又不會死,算什麽大事?

于是小男孩的身上每天都有着不同的痕跡,腰腹被高跟鞋踹的青紫,胳膊上都是煙頭燙燒的痕跡,因為長時間跪着而腫脹的膝蓋,甚至是玻璃碎片切割的傷痕。

他每天都忍受着尖銳的叫罵與狠厲的虐待,始終不發一言。

但是他很疼。

真的很疼。

麻癢痛苦直至大腦,在漆黑的夜裏壓抑呻―吟,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連哭泣的力氣都失去。

“嘿,一起玩嗎?”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調皮的男孩,抱着一顆皮球,滿臉笑意看着他。

從此,他的世界有了暖意,與光。

“秦易,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我舒緩了語氣溫和地問他,生怕惹他不開心。

“你說,我們應該怎麽留住光芒呢。它給了我們溫暖,卻抓不住。”

“抓不住,又要怎麽挽留。”

你沒有一刻,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世界很短,下一章就完結,我想要講述的就是暗戀,很奇怪的事,居然剛好撞上了520,521。

可能每個人都遇到過這樣的人讓你覺得——“我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卻覺得自己哪裏都不好。”

暗戀是非常令人心疼的。

在等到那個願意一生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之前,親愛的你們要好好愛你們自己(擁抱)。

如果已經有了相守的人,請務必幸福(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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