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窺

“阿哲,要去打籃球嗎?”從我失憶以來一直在我身邊的張文問道。

對于這種戶外的運動,我向來是拒絕的,不僅是因為性格問題,更是因為自己本身體質不如他人,除了拖後腿,再無用處。

“我……”

“哎!不許拒絕!”他架起我就向外走,來不及掙紮,也掙不脫,我只能順着他向外走去。

好吧,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偶爾運動一下其實也是不錯的。

在球場上不過打了一會球,我就有些疲憊了,氣喘籲籲、汗如雨下,引得張文不停地嘲笑我真是個弱雞,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

我笑:“你以為自己打的有多好嗎?永遠比不上……”

比不上……誰?

我突然噤聲,緘默不語。

不應是這樣的嗎?我不應該上場,而是應該在場下緊張憧憬的看着,拿着一瓶礦泉水,想着什麽時候可以把水遞過去,結果……呢?

結果卻沒有一次做到。

好像還可以抱着不知是誰的衣服,緊張的站在一旁,想着這場比賽一定要贏,表面冷靜,手心卻浸滿了汗水。

我突然失去了熱情與力氣:“我先回去了。”

“哎!怎麽了,不打了嗎,難不成是因為我嘲笑你不行,可千萬別啊!”張文嗷嗷叫道。

“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來,有點事要做。”只是,不知為何有點想念。

見我實在提不起勁兒,他說道:“哦,這樣啊,那好吧,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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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別了其他人,我收拾好東西便騎着自行車回了家,是我自己買下的一室一廳的房子。

小,卻很溫暖。

我回到家中就直接來到了卧室,踹掉了鞋子仰躺在床上,望着星空的天花板發呆。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裝修的,離地面很近。以我的身高,站在床上伸長手臂就可以碰觸房頂。那是蔚藍的夜空,美麗的星雲,閃爍的微光,浩瀚的銀河。

點點星星,仿佛蘊藏着最美的生命。

等到我從那一方浩淼的世界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晚上。

我坐了起來,開始思考要吃什麽晚飯。懶得準備的有多豐盛,我草草地煮了一份面,打了雞蛋,盛出後一看,居然不小心多煮了一碗。

于是我默默地端着兩碗飯去了自己的卧室去吃。

卧室的牆上有膠的痕跡,看樣子曾經貼了滿牆的照片,現如今,不知為何全都被拔了下來,只留下難看的淺黃色創痕,一道一道,并不整齊。

自從失憶後,我很喜歡在這個房間自己一個人默默地發呆,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只要在這裏,我內心的焦躁不安就會消散,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些曾經存在而照片的緣故。

照片裏,是否就是那個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對自己說,那你還真是很喜歡他,像這樣整天對着一個人的照片,不會審美疲勞嗎。

晚飯過後,我照常懷抱着日記本,對着天花板的星空發了半天呆,洗漱洗漱,就沉沉的睡去了。

——————

第二天,是周六,是沒什麽事的,可以賴在卧室一整天了。

“叮咚——叮咚——”

不知是誰在門外,按理說,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來找我不是嗎。我有些煩躁的想着。

我困乏疲憊地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兩個穿着警服的人,一男一女,男的面容剛硬,女的清秀幹練。

“有什麽事嗎?”我問道。

“您好,請問這裏是是陸哲家嗎?”女警官問我。

“我就是。”

她立刻笑了起來:“陸先生,您好,我們是警察。”說着她拿出一張執照,給我看了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今天我們來找你是因為一件案子,耽誤你點時間,希望你能配合。”

案子?我思索片刻,隐隐覺得這可能會解開我失憶的謎團,但是潛意識裏又不願意信任這兩個陌生人。

“那個……小弟弟,可以進去嗎?”女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詢問道。

不等我回答,那個男人就語氣強硬的說道:“請配合我們調查。”

得,看來不管我願不願意,都要趟這一趟渾水了。

我微微側身,讓這兩個人進到屋裏來。

“只有白開水。”不知道這種待客之道會不會被揍。

“沒關系,不要緊的。”這個女警官大概是個新人?好像很青澀的樣子。

“我去給你們泡杯茶好了,房子不大,你們可以參觀一下。”說着,我往廚房裏走,走進去之後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想起來後,我立刻從廚房中探出頭來,一字一頓地告誡他們兩個——“對了。”

“請不要,随意進我的卧室。”

——————

“說吧,什麽事。”我将泡好的茶放在他們面前,問道。

聽別人說,失憶之前的我一直是一個腼腆內斂的人,安靜、不合群。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狀态,但和現在的我一定是有很大的差距。

“是關于那個失足落下山崖的大學生的事。”男人說道。

“咣铛――”聽到這話,我一陣心悸,慌亂之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冷靜地拾起杯子,我想了想,說道:“抱歉,我,不記得了。”

雖然心悸,卻沒有記憶。

“我們知道。警方已經了解了你的情況,目前為止他的案件已經判定為意外。你們年輕人去山中野營遇上暴風雪的确是及其危險的事情。只不過迄今為止,警方翻遍了那片山地并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受害者的家人已經接受了意外的發生,但是要求尋找到屍體。”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實話和你說,那個大學生的家中頗有些關系,上面給了一些壓力,于是我們只能來向當時一起去野營的人進行詢問。”

“為什麽是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嗎。

“其他人早已經詢問過了,并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況且,聽說你是在他進入到危險區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為了找他的屍體而闖入山中不幸失憶的。”

“是……嗎?”

最後一個人嗎。

那麽是不是可以說明,曾經的我,知道什麽?

該不該協助調查。

我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掙紮,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心髒不可控的加速跳動。或許,我是希望事情水落石出的。

想要……想起他。

“他的父母也希望他能夠入土為安。”男人直視我的雙眼。

他眼中有着堅定的光芒,就好像他知道些什麽,令人無處遁形。

我回視他。

決定權在我手裏,不是嗎?

“怎麽樣小弟弟!答應吧,大姐姐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全靠你了!”女警官開始急躁的催促起來。

聞言我挑眉:“你知道的,我已經不記得那些事了。”

她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就是想瞎貓抓一下死耗子而已!”

我沉思片刻,決定順從心底的感覺,于是回答:“可以。”

答應也沒關系,不過總覺得我想起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

“什麽!你答應了!!”張文驚叫道。

“恩,有些事情我很想知道。”

“阿哲!你不用一定想起來了的!”他看起來有些暴躁,“我答應過……”

“什麽?”

“唔……”他狀似苦惱的撓了撓頭,“好吧,沒什麽,你想去就去吧,但是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恩,我知道。”

答應了那兩個警官以後,生活并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他們問我知不知道那一天遇到的事,我只是笑了笑。

如果我能想起來的話,為什麽還會同意你們的要求。

後來幾天都沒有再見到那兩個人,估計是在忙別的什麽事情去了。

——————

五天後,我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如果沒什麽進展就來吵我,接下來,我想我不會參與事情進展。”

“不是吧,小弟弟,太無情了!”女警官的聲音尖銳,令我愈加煩躁。

昨晚盯着天花板的星空看了一宿,如今大早上的被吵醒真的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其實,是有一些發現的,”男警官率先開口道,“所以我們冒昧的前來,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些什麽。”

“進來吧。”我側身讓路。

“小弟弟你真是越來越無情了……”耳邊伴随着女警官的念叨,我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說吧,什麽事。”我将茶水放到他們面前問。

“是這樣的,”男人抿了抿茶,片刻後說道,“我們在你們去的那座山中一個滑坡下,發現了幾塊碎裂的布料。”

我詫異的挑了挑眉。

“經調查,現場有人試圖爬過的痕跡,所以,我們想,那位同學的屍體,是不是就是在那附近。”

“結果呢。”

“很遺憾,我們并沒有找到。”

聞言,我笑了:“呵,所以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他正了正神色,道:“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好,畢竟過世的是你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你的記憶也因此而發生了混亂。”

聽出他有話外未盡的意思,我漫不經心的問道:“這個時候,你要‘但是’什麽嗎。”

這是非常合适的語句轉折點。

不過有些點他說錯了。

我的确是因為那個人記憶發生了混亂,可我們卻不一定是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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