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武家的女兒

“八弟,你也來了?”四爺臉色好看了些,便虛弱的開了口。

“四哥可好些了?若是有什麽事,只管吩咐兄弟……”

四爺微垂睑:“多謝八弟,只是我現在只安心養病,哪裏還有什麽事?”

八爺笑了笑,十分真誠道:“四哥一定很快便好的。”

十三直接翻了個白眼,起身:“八哥,四哥身體不好,我們先走吧。免得擾了他休息。”

“十三弟說得是,那弟弟就先告辭了。”

“八弟慢走,十三弟有時間再來。”

八爺和十三爺離開,靜宜便停了手裏的工作。有些不耐的瞪着四爺:“這樣不累麽?”

“累,可必須如此。”這就是皇家。

靜宜沉默,其實她懂。只是,身份被他發現之後,她的本性也顯露了更多。那些早就被遺忘的優點缺點,居然也開始慢慢跑出來。

耐心不好,妄自尊大,幾乎是那個世界,那一代人每個人都有的特性。

“以後離八弟遠些。”

“我可沒想離他近。不過,他怎麽會打起我家妹妹的主意?”

“勿虛真人出關了,應該是突破成功。八弟當日想要拜師,結果卻未能成。他骨子裏十分要強。你這裏行不通,想必要走真人那條路。而且,你裝出來的身份太過神秘。根本比不上真人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

“八爺心性太過浮躁,想要的太多。便是有天賦,成就也有限。何況,他還未必有天賦。”

“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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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宜想到他的天賦,又不憤的轉開頭。“如果八爺認真要讓人娶我妹妹,又該如何是好?”她是瞧不上他那個奶兄。但她的家人,可未必。

宰相門房三品官,皇子的奶兄,那身份自然不底。

而女兒的向來都是被用來聯姻,為家族裏的男人增加資本。如今八爺正得寵,如果搭上八爺,靜儀的爹娘,應該還是很樂意的吧?

“沒事。”四爺想說,根本無需考慮這些。女人總要嫁人,嫁誰總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嫁給什麽人,過得怎麽樣……這些,根本不在男人們考慮之內。他們考慮的,是能帶來什麽樣的好處。在他看來,靜宜的妹妹,還是旁支的妹妹,實在不需要多關注。

老八成不成,影響并不大。哪怕武家的人因着勿虛真人而有所起色,但出彩的人依舊不多。便是拉攏了來,效用也不大。

老八慣會做好人,可一個包衣奴才的妻,哪裏比得上他堂堂貝勒爺的庶福晉尊貴?

可對上靜宜,這些話就說不出來,還不得不想辦法。“你寫封信,爺讓人給你送過去。若是不願意,爺想辦法。”

靜宜一下就高興起來:“好。”靜宜立時便去寫信,只是心裏也知道,信是要寫的,但結果如何,卻也非她能決定。

便是她的父親,武柱國,只怕也只能提醒一聲。

“無需擔心,選秀後這麽久了,說不定,你那妹妹早已嫁了人。”

這是有可能,可她家也并不是只有這一個妹妹。

整個武家,可也算是個大家族,嫡支旁支,同族同脈的未嫁女兒,還不知道有多少。

靜宜突的就惱了八爺。這人,實在有夠讨厭。他自己有野心,自己去争,去搶就是。憑什麽打她家姐妹的主意?說得更直白些,有能耐你自己娶啊,哪怕是個小妾,那她也就不說了。可他自己怕老婆,推個包衣出來跟人聯姻……這純粹就是惡心人不是?

靜宜寫完信,四爺吩咐蘇培盛将信送走。

四爺便又拉着靜宜問修煉的事。這些天,他天天試,天天試,到也摸到了點底線。只要不關系到太深的東西,她還是願意回答的。

比如修煉過程中的一些問題,一些經驗……她都願意回答。而關系到她如何會修真,師傅是誰,秘籍又是怎麽回事,那些藥物等等的出處,她便直接給他個白眼。

白天,兩人基本并不專心修煉,只是一心二用,運轉着功法,順便做些別的。

靜宜找了書來抄,四爺無聊了:“念書給爺聽!”

“啪~”靜宜直接摔了本書過去,被他接了個正着。

四爺勾了勾嘴角,覺得這種兩個人慢慢相處,不一味的哄着捧着,奉迎着,可以發發小火,耍耍小脾氣。高興了一起樂,不高興了甩個臉子的相處方式,很是不錯。尤其是她耍小性子時,他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想想他後院的那些女人,他平日裏能看到的,幾乎都是戴了厚厚的,不知幾層的面具。看到的,永遠都是面具,而不是那些女人。

哪怕是他看的戲,也是粉墨之後才登得場。

“宜兒為何喜歡抄書?”這并不是什麽輕松的活。

“無聊,抄書最能打發時間。”

“不如,我們下棋?”

靜宜直接翻了個白眼:“不會。”

“爺教你。”一把抽了她手裏的筆,将鋪開的紙也推開。拖着她到床前,擺上棋盤,各執一子……

靜宜并非一竅不通,基本規則還是懂的。只是,以往只是一人,她與誰下?又忙着修煉……畢竟,那時她是憋足了勁,要回現代去的。

一刻鐘,靜宜摔棋子不幹了。

“爺,不如找伊妹妹來陪你下吧,聽說,她是琴棋書畫,樣樣俱通呢!”

四爺恨恨的瞪她,“繼續。”

靜宜深知此人固執,若她不合了他的心意,她便什麽也做不了。

雖不是非要做什麽,可到底被個人煩着,也郁悶的很。

于是,下棋。

她只知規則,別的一概不懂。于是,每隔個三五子,棋盤便調個頭。勝方歸她,看他如何扭轉乾坤。直到她再次陷入泥沼,他便再次将雙方互換。

如此一來,她所學的,比那空口白話的支招要多的多。從三五子,到七八子,再十幾子……一個白的時間消磨光。她已能在他手裏走到二十來子,才會陷入僵局。

而一盤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三五分鐘就結束。而是能支持一刻鐘,甚至半個時辰。

“宜兒天賦極佳,不學棋,可惜了。”夜幕低垂,兩人收拾了棋局。蘇培盛領着青竹,送了宵夜,以及他的藥湯來。

宵夜兩人分吃,藥湯她來處理。

“其實這藥是好物,頗有靈氣。比你吃那些要好的多。”

“再好也是藥,苦得很。讓你,你願意喝這些藥?若是你願意,便自己喝吧。”

靜宜聳肩,在他後院裏,她可是吃了不少藥。

處理了藥,晚上兩人依舊和衣修行。一夜無話,第二天,依舊重複前一天。

不過,每一天也總有些意外,總有一些不尋常。

好比這一天,十三爺就一整天都沒出現。

四爺很擔心,便着蘇培盛去打聽,結果是:“十三爺被皇上怒叱,此時,正在皇帳前跪着呢!”

四個大驚:“可知為了何事?”

“聽說,有位蒙古格格向十三爺求親……十三爺不願,便去找皇上。結果不知為何,便惹怒了皇上。”

“別的幾位兄弟可有什麽動靜?”

“十四爺去了皇帳,為十三爺求情去了,如今也正在外面跪着呢。別的爺,都沒什麽動靜。”

四爺怔了怔,嘆了一聲,對蘇培盛道:“替爺更衣。”

靜宜不解的看着他。

四爺道:“爺跟十三弟關系最好,如今十四也在那裏。爺不能不出面。”

“苦肉計?”

“不是計,只是……必須。”頓了一下,又道:“爺去之後,你便莫要出帳子。免得有心人來找麻煩。”

“嗻!”反正也不用靜宜跟着去跪,而四爺的身體,跪跪也沒事。她自然不拒絕。

四爺被蘇培盛及另一個侍衛扶着出去了,此時的他臉色蒼白,喘息氣短。幾乎不能獨自站立。

靜宜抽着嘴角,這些皇子,每一個,都是天生的演員。

有了八爺在前,靜宜對于在帳篷四周轉悠的事,實在沒興致。難得他不在,便想好好泡個澡,睡一覺。

叫來青竹準備。

剛沐浴結束,青竹正給她拭發,外面便有人報:“武主子,伊格格求見。”

“伊氏?她不是被禁足了麽?”雖然一直沒能知道,伊氏反撲四爺的過程是怎麽樣的,但是,她至少知道一些關鍵點。

比如有一碗被加了藥的湯,據說那藥碗,到了佟妃娘娘那裏。

佟妃娘娘賞了伊氏一套女四書。

還知道,四爺這個大男人,居然體罰他的妾。鞭十下啊!那絕對是面子裏面一起丢個幹幹淨淨的。

“回主子,聽說,佟妃娘娘有人來看了伊格格。”青竹道,不過,又加了一句:“不過,那人奴才到是認得的。雖打着佟妃娘娘的名頭,怕是伊格格家裏的人。”

“她這是有娘家人撐腰了,所以,底氣足了?”

“奴婢不知。”

“罷了,既然她敢來,我就敢見。”

伊氏帶着她的丫環進來,精心妝扮過的她,不見半分蒼白,精神也相當不錯。

“如兒給姐姐請安。”

認識伊氏這麽久,頭一回知道,她叫如兒。

“伊格格找我有事?”靜宜直接示意青竹把人扶起來。雖說她們身份略有不同,可其實也就是姐姐妹妹的稱着。這般認真行禮的,除了頭一回必須,後面的……呵,那就是給你拉仇恨呢!

“姐姐,妹妹心中好苦啊!”說着,又開始抹起淚來。

靜宜對這樣的淚妹子實在有些接受無能,微擰了眉,也不跟她整後院裏的那一套:“伊格格有事便說,若只是來我這裏哭給我瞧,那便回吧。需知,我不是四爺,不懂憐香惜玉。”

伊氏哽了一下,臉微扭曲了一下。換了條帕子,重新拭淚。淚終于幹了,頭也擡起來了,腰也挺直了:“既然姐姐這麽說,妹妹也就直話直說了。”

“請說。”

“姐姐身後有那位能人,妹妹不敢與姐姐相争。只願能與姐姐交好,将來在爺後宅裏,能為姐姐出一分力。妹妹不求別的,只求能謀得一席之地,安身立命便可。”

“伊格格只準備說這個麽?如果只是這樣,那麽……我拒絕。”後院裏的女人的手段,機本就那樣。她根本不在意。“伊格格似乎忘記了,我如今,不住後院。”所以,你那一套不管用。

伊氏臉又一扭,再次露出笑來:“自然不只這一點。這不,我娘家兄弟如今剛進了骁騎營,最近也得了些軍功,眼看着就要騰達……可他一心撲在這正事上雖然好,可到底男子漢,也到了成家之際。只他眼光頗高……妹妹向來覺得姐姐家風極好,氣度更是不凡。想來,姐姐家的姐妹定然也有姐姐的風采。特厚顏來求……”

靜宜臉也快扭曲了,她家的妹妹,行情一下子就變得這麽好了?

她的叔祖太強大了!不過,既然如此,只怕她家妹妹,也不是這些人想挑就能挑的。包括八爺,哪怕四爺不動手,他也休想得逞。

“兒女婚事,自由父母作主。我們武家尚有長輩在,伊格格這事,跟我說可不合适。”

伊格格臉再再再扭曲,“是妹妹失禮了。妹妹謝姐姐!妹妹這就先告退。姐姐休息吧!”

不等她說話,人已離開。

靜宜默默問青竹:“她謝我什麽?”

“主子,對于有些人,不反對,就是默認。”

靜宜皺眉,随即便放開。有些事情,全都掌握在上面那位手裏,那些蝦米再折騰,也是枉然。

這些人啊,一個個全都看不清現實,注定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武主子。”蘇培盛的急吼吼的聲音,由遠及近,直直的就沖了進來:“快,爺,爺昏了。”

靜宜挑眉:“怎麽回事?》”

“爺去皇帳前給十三爺十四爺求情,皇上大怒。四爺便陪着十三爺十四爺一起跪……哎喲,咱們爺那身子,舊傷未愈的,哪裏熬得住?這不,這一會兒就昏過去了。”

“爺呢?”

“十三爺十三爺架着,正往這裏來呢!武主子,您先收拾收拾,還得回避下。”蘇培盛一看靜宜的打扮,立刻提醒到。“幾位爺,眼看就到了。”

所以,他這還是苦肉計?到是挺有用。

靜宜與青竹直接避到後面,青竹快速給她把頭發裏的水絞掉,又狠擦了幾把,就這麽濕乎乎的挽了起來。

這邊剛好,那邊三人已經進門。

十三:“來,小心。都怨我,若我不跟皇阿瑪頂撞,四可不會……”

十四:“十三哥有什麽錯,那個格格心性惡毒,你不願娶也是正常的。”

十三:“……”

十四:“說起來,這回,皇阿瑪也算是松了口,此事應該就算了吧?”

“兩位爺,太醫來了。”蘇培盛又進來了,小聲開口。

“快請。”十三立刻道。

一會兒,太醫進來了。把了脈,又說了一大堆的廢話。結論只一條:四爺這次妄動,舊傷更重,之前養好的這幾天,又要重新養了。

十三阿哥立刻悲痛自責。

十四阿哥就比較有意思了,靜宜總覺得,這十四阿哥雖然也有些擔心,可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直待太醫離開,靜宜才出來。先給兩人請了安,才道:“兩位爺還請回吧,萬不可因為爺的病情,耽誤了兩位爺的正事。”

十三哼了一聲:“爺能有什麽正事?什麽正事又比爺的四哥更重要。”

十四爺沒出聲,卻也未動。

靜宜無語,給你臺階,你們還不下。“十三爺說氣話了不是?再者說了,四爺這傷得靜養,兩位爺在這裏,爺便是睡着,怕也不安心,怕慢待了兩位爺。”

所以,你們還是少來吧。

十三爺終于順着臺階下來了,“小四嫂說得是,到是我老十三思虛不周。如此,我與十四弟先行離開,若是四哥有事,或是有什麽需要,小四嫂只管派人來找我老十三。”

“多謝十三爺。”

靜宜籲了口氣,“恭送十三爺,十四爺。”

着蘇培盛恭送兩人,一轉頭,她就把青竹打發出去看藥去了,回轉身上,沖着四爺露出來的胳膊就是一擰:“怎麽回事?”

“……”四爺睜開眼,望着頂上,久久不能回神。

真人與靜宜以修者的身份出現,讓皇阿瑪看到了長生的希望。因此,早早的,他就開始防備着這些兒子了。

尤其是他們幾個被靜宜收為弟子的兒子,更是被他列為重點來防。

皇阿瑪有意将這位蒙古格格給十三做嫡福晉……可笑,他們都知道,蒙古如今就是那長在心頭上的毒瘤。不解決了,遲早是個死。解決,風險更大。

皇阿瑪将來的皇位,傳給誰,也決不會傳給跟蒙古關系近的皇子。

而十三若是接受,便再沒有機會。若是拒絕,大概在皇阿瑪的心裏,便是狼子野心了!

誠然,如今太子還在。可皇阿瑪此時只想自己坐在那個位置,千秋萬載。根本不想将皇位傳給太子~

他們這些皇子,一個個的,全都成了皇阿瑪的眼中釘。

四爺覺得諷刺,想笑,可心卻悲涼到了極點,他想哭!

靜宜詭異的看着氣息混亂的他,莫名的撇了撇嘴。

後面的事,靜宜便有些看不懂了。

第二天,勿虛真人到了營地。與皇帝在營帳裏待了半天,便在皇帝左右。

靜宜遠遠的望了一眼,果然已經築基成功。而且界已經鞏固了……

皇帝看起來很是高興,紅光滿面,精神煥發。

靜宜更看到那個,四爺另眼相看的女人。跟在皇帝的身邊,笑得純然、幹淨、親切。

“那位是誰?”靜宜問青竹。

“回主子,那位是和貴人呢!瓜爾佳一族出來的。”

沒有系統替她存儲資料,靜宜腦子裏能翻出來的有用的東西不多。現在就算是知道了這人是誰,依舊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下午,午膳過後,梁九公又來了,這一回,找的還是靜宜:“庶福晉,皇上有請。”

“請公公稍侯,容我換身衣服。”他來的很不合時宜,她剛吃過飯,身上一股子藥飯菜味,以及四爺的苦藥味。

見皇帝嘛,當然不能帶着一身的異味過去。那是大不敬。

“庶福晉慢來,雜家不着急。”

靜宜立刻到了後面,換衣梳洗,四爺只來得及說一句話:“照着以前那般裝傻即可。”

“我沒裝傻。”靜宜下意識的反駁。說完之後,又郁悶。

“是麽?爺知道了。”不是裝傻,那就是真傻。

不過,有的時候,她是挺傻的。

靜宜默默轉頭,淚流滿面。她其實大概真的有點傻。尤其是在扒了馬甲之後,再對上這位正主。總有那麽一眯眯的心虛,一點點的底氣不足啊!

“庶福晉,可以走了?”梁九公一看到靜宜出來,立刻上前。

“走吧。”

到了皇帳,除了皇帝外,真人也在。

靜宜給兩人各自行禮,便垂着頭站在一處。

勿虛真人此次看靜宜,心态與以往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寧靜的霸王票,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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