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憧憬
應思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衛暮又呆了呆，如臨大敵地道：“怎麽……”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這樣空着手，什麽都不準備，就随口問一問，就想讓我乖乖答……咳咳，乖乖被你拐走麽？”應思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雙手環胸，非常女王範兒地俯視着衛暮，似乎很不屑地哼道。
衛暮：“……”
好一會兒之後他驚喜地叫了一聲：“我知道了！思思謝謝你！我、我真的很……謝謝謝謝！我會很快準備好！”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地轉身向鄰居家跑去——慌忙之下，腳步毫無章法。
應思分明看見他出遠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不過他很快就穩住，跑得更快了。
她知道他是要去找她爸爸……也知道他去找他做什麽
她盯着空無一人的院門看了一會兒，白皙的面容上漸漸染上一片紅暈，她咳了兩聲，轉身向屋裏走去：“奶奶？你又在做什麽啦？”
一邊問一邊進了廚房裏一看，應奶奶已經穿了圍裙和袖套，正在案板上撒面粉。
“奶奶你做什麽哪？”
應奶奶笑呵呵地說道：“你們不是難得回來一回嘛？你跟你爸都喜歡吃白馍烙餅，咱們家可是柴火竈大鐵鍋，我昨天剛好發了面，在裏面那口鍋給你們蒸一籠馍馍，外面這鍋烙餅，烙完還可以就着火再炒點菜、下面條都行。你說呢？”
“晚上蒸馍？要不明天吧？”應思探頭看着應奶奶動作利落地揉面，遲疑着問道。
“今天面已經發開了，明天做面該酸了！這又不費什麽事兒，你們這也是回來得趕巧，我本來就打算今兒黑蒸馍，也不是專門兒給你們做。”
應思點了點頭：“那我幫你幹啥？去燒火？”
“現在還早，待會兒再燒火吧。”應奶奶想了一下，“要不你去後面屋裏看看咱家的菜，你想吃啥拿點來，有胡蘿蔔白蘿蔔大白菜，冰箱裏還有肉……要吃蘿蔔就拿兩個來洗，白菜也是……肉現在就得拿出來慢慢化了，要不一會兒切不了……”
應思點點頭，出了廚房去拿菜。
兩人分工幹活，在廚房裏一邊聊天一邊忙碌。
說着說着，應思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奶奶，姑姑家又來看過你沒？我聽說上次你去林子裏拾柴，不小心摔傷了。那時候我剛剛開始工作，忙得很，也不敢請假，所以沒顧得上回來看你。你的傷都好全了吧？”
“早就好啦！”應奶奶一邊揉面一邊嘆氣，“人老了就是哪兒哪兒都有問題……以前我爬山頂砍柴都沒事，現在撿個柴還能把自己摔了，花那麽多錢又是吃藥又是打針的，唉！”
“奶奶你可別這麽說！只要你沒事就好，打針吃藥誰也不想的嘛。”應思連忙糾正奶奶的話。
應奶奶點了點頭：“說起來我就氣得很。那時候我摔了，一條胳膊都不能動，整天在村裏你二爺家打針，你姑姑聽說了就來看我了，明知道我摔傷了空着手來就算了。見到我摔成那樣，連問都不問一句啊！給了我一百塊錢，在你二爺那裏坐了會兒就扭身回去了……也幾十歲的人了，我都不曉得她上來幹啥的！”
應思還真沒想到大姑姑居然會這樣……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也許她有事？”
“那就不能挑沒事的時候來？我是旁人嗎？我是她親娘啊，看到我摔得到處都是傷，她問都不問一句……”應奶奶狠狠嘆了口氣，用力地揪下一把面去揉成饅頭狀，“還有你那姑父也是！你姑上來看我的時候，村裏的人都看見了，是他騎摩托車帶着你姑上來的，送她到了門口他轉身就去小店裏打牌去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人？他也叫我一聲媽哪！知道我受傷再打針，到門口了都不說進來問候一聲，腳不落地地又走了，這是避瘟神哪？”
應思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聽得義憤填膺：“他們都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麽還這樣？他們從那以後就沒來看過你了嗎？”
“沒來過了。我也不敢盼着人來……受傷了到門口都又扭身走了，還別說我好好的，怕是要等我死了他們才會來奔喪吧？做得這叫什麽事？村裏那天看見的人，哪個不在背後說他們不是東西？這家人啊！我算是看得透透的！”
應奶奶又揉了一個馍馍，轉身跟應思說：“行啦，你生火吧，先把裏面大鍋添水燒上，水燒開了我就來放蒸籠。”
應思點了點頭，又說起他們家房子的事情。那時候他們非讓她爸幫着買房子，還有她那個快三十歲了還不着調的表哥……
應奶奶一聽說姑姑家兒子還找去了應思家裏，頓時一陣唉聲嘆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思思啊！不是我這老婆子心硬心狠，他們那家人，是真沾不得啊！那年他們家蓋新房，跟我借了幾萬塊，到現在都還沒還上。人家根本沒有還的意思，現在還要去城裏買房子了……也不見他們提一下還錢的事兒，我一個老婆子，早就掙不來錢了，我就不用錢嗎？生個病，走個親戚，別人家的紅白事……唉！你說說那家人……你看看你爸爸這些年，裏裏外外、大事小事幫了多少？他們念你們點好嗎？真念你們的好，你那個表哥不會對你是那個态度！你姑父對我不會是那個态度……”
“我知道。上次的事兒我跟爸說了，爸也挺生氣，說是再不想管他們家的事情了。”應思一邊燒火一邊咬了咬唇說道，“奶奶你不會氣爸爸不管姑姑吧？”
“我氣啥？我一點也不氣！早就不該管他們了！他們姓什麽咱家姓什麽？不是一家人，哪來管不完的閑事？人家還當你是應該的，哪天不幫了還在背後說你閑話怨你不厚道哪！”
應奶奶找出蒸籠洗了洗，放在鍋裏，又等了等才将做好的馍馍都放進去，又蓋上蓋子，吩咐鍋竈前坐着的應思道：“你裏邊鍋竈裏架上幾個棒子柴，就不用管它了，來燒外面吧，我烙餅。”
應思照做，然後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應奶奶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兩人手上的活也一點兒沒落下。
等到應思說完，應奶奶使勁兒地點了兩下頭，重重地說道：“就該這樣！他們那家人是早擺脫早好！思思你做得對！奶奶就照着你說的做，過年的時候他們來了就看你的啦？你膽子放大點做就是了，別怕，實在不行還有奶奶呢。到時候你爸跟我都在，他們肯定不敢對你咋樣。翻臉了最好，以後咱就當沒這門親戚。”她遲疑了一下，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你二姑會不會回來……”
二姑嫁的遠，那邊條件也不怎麽好，她又是個很要強的女人，一年到頭也不一定會回娘家一次。
應思前一次見到二姑姑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聽到應奶奶的話，她笑眯眯地說道：“我早就問二姑姑家的表哥了，他說今年二姑一定回來。年裏頭他們一起來一次，打算多住幾天，年初二那天還會再來。”
應奶奶驚喜道：“真的？他們這樣說啦？那好那好……二女兒也不知道怎麽樣啦！”
二女兒是二姑姑的小名兒。
應思笑嘻嘻地接了一句：“聽二姑姑家的哥哥說，他們今年都出去工作了，還不錯呢。之前他們不是搬遷麽，分了一套新房子，位置很不錯的。說是現在家裏可好了！等二姑回來你跟她好好說說話。”
“是啊是啊。”
說着說着兩人就把所有活兒都幹完了。
應奶奶眼看着差不多了，正要把最後一鍋餅子鏟起來，竈臺邊的應思順手一把火填進去，轟地一聲——
“哎喲你這孩子！都熟了你添柴幹什麽？糊了糊了快來搭把手，把餅子趕緊都弄起來！”
應思也顧不得燙了，直接想下手去拿。
應奶奶啪一下打在她手背上：“燒火的手也不洗洗就來摸餅子！”說完她用手去拿了。
應思嗖一下縮回手，吸着氣沖過去洗手過來拿餅子。
兩人正七手八腳忙的不行，就聽院子裏傳來應廣延哈哈大笑的聲音和衛暮郁悶的叫聲：“應叔！”
應廣延從窗口往廚房內一看，樂得不行：“哈哈哈！快看，你奶奶給咱們做了餅子！”他抽了抽鼻子，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還有蒸馍馍！哈哈，今晚有好吃的！”
“衛暮快進來幫忙！”不小心讓蒸籠裏的水蒸氣撩到眼睛的應思大叫。
衛暮臉上笑容收都收不住，一邊沖進來一邊一疊聲地問：“怎麽了怎麽了？”
昏黃的燈光仿佛散發着無限溫暖，山村的小院子裏熱鬧非凡，滿是家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