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拿到電話號碼的時間是下午,單钰博一直等到深夜,才能撥通這個電話。電腦的屏幕顯示仍停留在地圖的搜索頁面,标注地點在蘇格蘭的沿海地區。這個時間,家中應該有人起床了,單钰博稍微等待片刻,終于等到電話被接聽,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顫悠悠地問:“您好,這裏是布魯沃森城堡,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做的?”

聞言,單钰博愣了愣,再仔細聽,仿佛聽見大海的波濤聲。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長,那端年邁的聲音重複問了一句好,單钰博連忙應道:“您好。我想找關唯晨關先生,請問他在家嗎?”

“很抱歉,關先生昨天出發去狩獵了,不在家裏。”對方禮貌地說完,卻沒有問單钰博別的問題。

單钰博思忖片刻,問:“請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對方依然禮貌而抱歉地說:“他沒有透露行程的具體時間,照他平常的習慣,或許三至五天會回來吧。”

“請問您是?”單钰博謹慎地問。

他的聲音肅然起敬,回答道:“我是這裏的管家,Corey。”

“您好,請問他所去往的地方有聯系方式嗎?或者,他有沒有帶手機?我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取得聯系。”單钰博聽出對方語氣的淡薄,刻意地将自己的話語進行了修飾。

老管家嗯地沉了氣,似乎思考了一番,道:“十分抱歉,關先生沒說他去哪裏,只是籠統地說自己前往高地狩獵了。至于其餘的聯系方式,我同樣沒有辦法為您提供——據我所知,這回他沒帶手機。”

連手機也沒帶嗎?單钰博看着地圖上的這個地點,卻不知它究竟在哪個方位,要如何到達。“那麽,能否請您幫我給他捎個話?就說單钰博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如果方便,請他給我回個電話。”他頓了頓,恐老管家無法正确地讀準自己的名字,又将英文名向他複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除了海浪的聲音,還有寫字的沙沙聲,分明是老人将他的話留在了字條上。為此,單钰博稍微放心,客套地與老人說了道別。

挂斷電話以後,單钰博沒有徹底地安心,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感到這通留話會石沉大海,不知被海浪和海風吹向何處。果不其然,在經過五天的等待以後,單钰博沒有等到關唯晨的電話,連一條信息也沒有。孫穎麗再次向他問起何時回國,而單钰博确實在打點回國的事宜。

一家公司不能缺少領導者,很快,各大財經網站上報道了北獅的最新消息,公司有了新的CEO。随着經營者的變更,公司在經營策略上也有了相應的調整,新任CEO在新聞發布會上向各家媒體表示,北獅将在未來三年內重新制定對華的投資計劃。這與關唯晨在任時的方案有很大差異。一些報道中,免不了提起北獅的上一任CEO。有些記者曾試圖采訪關唯晨關于這些修改策略的意見和态度,但他們都沒有找到關唯晨。

單钰博通過網絡上的八卦消息,确認了關唯晨的确在他位于蘇格蘭的城堡中度假,但關唯晨對個人住所的保密性向來十分苛刻,沒有哪家媒體見過城堡的廬山真面目,也不知道它具體在什麽地方。

在學校辦好手續,回到公寓的上午,單钰博重新撥打了關唯晨在蘇格蘭的電話。這回接聽電話的依然是上回那位名叫Corey的老管家,從他發出的第一個音起,單钰博便猜到是他。

“關先生他前天晚上回來了,我已經把您的話向他轉達。”在單钰博說明自己曾打過電話并留言以後,老管家刻板地回答道。

Advertisement

單钰博聽罷心裏一沉,抿了抿嘴唇,問:“他今天又不在家了,對嗎?”

“是的,很抱歉。就在昨天下午,他應朋友的邀請,前往波爾多的酒莊了。”老管家頓了頓,說,“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酒莊的電話號碼給您。他現在或許在那裏。”

單钰博正為又沒找到關唯晨而悻悻,聞言忙道:“好的,您請說。”他在書桌上找到一支筆,把老人報出的數字仔細地寫在自己的課本上,複述一遍确認後,無比感激地說,“真是太感謝您了。”

老管家和藹地笑道:“不客氣,希望您能夠盡快地找到他。”

這話讓單钰博愣了一愣,和他道別以後挂斷電話。

看着書上的電話號碼,單钰博沉吟良久,正要用手機撥打電話,又怕餘下的電量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轉而拿起屋裏的座機話筒。

經過漫長的等待,電話接通了。電話中傳來一個妩媚的女聲,輕快地說了一連串法語。單钰博聽得懵了片刻,只簡單地聽辨出其中的幾個單詞,他仍用英語問候,說明了自己撥打這通電話的意圖——他要找關唯晨。

“噢!真是太不巧了!”對方用流利的英語回答道,“Richard他沒有到我們酒莊來。”

單钰博怔住,忙問:“他沒去嗎?但我聽布魯沃森古堡的管家說,他到你們那邊去了,昨天去的。”

她很遺憾地說:“原本他确實要來,但是我們的老板臨時改了主意,和他約在巴黎見面了。所以,他沒來我們這裏,現在或許在巴黎吧。”

他皺起眉頭,哪怕知道問得毫無意義,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問:“您知道他會在巴黎的哪裏嗎?又或者……”

“嗯?”她好奇地等待着單钰博的後半句話。

單钰博原本想向她打聽她老板的聯系方式,這樣也許能夠通過那位酒莊老板找到關唯晨。但是,這樣做未免太誇張了,關唯晨明知他正在找自己,卻依然沒有和他聯系,說明他根本不想見他。如果是這樣,不留餘力地窮追不舍,甚至不惜向一個陌生人打聽另一個陌生人的聯系方式,豈不是太難看了?“沒什麽,謝謝您。”單钰博挂斷了電話,心想,自己何至于如此?為什麽每一次他都能讓自己變得那麽狼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