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沉默
嘟嘟兩聲,門被敲響,緊接着便是蕭澤勇的聲音,“安齊!安齊!”
安齊呆呆轉了個腦袋,看向門邊,衛生間的門是玻璃門,乳白色的玻璃可以遮擋人的視線,只是當人離玻璃門極近的時候,在玻璃門上投射下的影子,會輕易被門後的人捕捉到。
就像現在,投射在玻璃門上的,便是蕭澤勇敲擊的手的影子。
安齊走過去,打開門,蕭澤勇從上到下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衛生間裏面,“湯圓好了。”
安齊:“不想吃。”
蕭澤勇推着他:“不行,必須吃。”
安齊坐在餐桌上,蕭澤勇端了兩碗湯圓過來,又白又圓的湯圓軟綿綿的躺在瓷白的小碗裏,安齊撥了一個,輕輕咬了一口,餡流入口中,。
蕭澤勇看着他吃,問:“好吃嗎?”
安齊看着他,點點頭。
蕭澤勇似乎很高興,也吃了一個,說:“鍋裏還有,不過這個太甜,也不好消化,晚上還是少吃。”
安齊吃了四個,便放下碗,他坐着看蕭澤勇吃,蕭澤勇似乎很喜歡吃這個,一連吃了兩碗,每一顆都先咬開個小口子,吸一口餡兒,然後再将剩下的一口吞了,鼓着腮幫子吸着氣,也不怕燙,敢三敢四嚼完吞了。
吃完,蕭澤勇叫安齊去寫作業,他去洗碗。
安齊拽着他的衣角,蕭澤勇回過頭去,安齊抱着他的腰,蕭澤勇問:“這是怎麽了?一晚上興致都不高?誰欺負你了?還是沒考好?”
安齊不想說話,靜靜靠在他胸前,只覺得堵在胸口的那口氣消散了點兒。
安齊越來越沉默了,蕭澤勇不知道他怎麽了?連問了幾個代課老師,都說他的成績很穩定,沒聽說哪一門考砸了呀?問趙長宇,趙長宇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哀叫說安齊現在脾氣大得很,誰都不敢惹他,整天冷冰冰的,看人一眼能把人給凍住了。
沒考砸,沒人惹他,上下學他也都跟着一路,什麽事都沒有啊?難道是考前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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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勇到底是經驗少,沒見過這個,只聽同事們提過,因此連忙去問。
“怎麽了?你們班人?哪個?”
蕭澤勇搖頭,“沒,這不馬上下學期了嗎?我怕班上學生壓力大,提前了解一下。”
“壓力大,心浮氣躁,愛發脾氣,還有食欲不振、睡眠不好、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下降等症狀。不過不同的人症狀不一樣,還有的會頭暈、心悸、嗜睡、尿頻、腹瀉……”
“有沒有不愛說話的?”
“怎麽沒有?不過這樣的尤其小心,心裏憋着氣呢!不釋放出來別把身子憋壞了!”
“一般什麽時候會考前焦慮?”
“這個不好說,有的人還考試當天拉肚子呢,也有一整個高三都睡眠不好的。”
蕭澤勇心裏煩了,所以這是考前焦慮?壓力太大了?
蕭澤勇考慮來考慮去,覺得出去玩是最好的排壓方式,可是現在馬上要期末考了,也不敢帶他去那裏,只想着等考完再說,他們兩個,跟着李軍他們一起出去玩,讓他好好放松一下。
體育課,現在的體育課名存實亡,要麽出去打雪仗,要麽在教室吹暖氣。
蕭澤勇來到教室,往裏面一望,大多數是女生,他走進去,轉了一圈兒,來到安齊座位上,沒人。他問王珊珊,“人呢?”
王珊珊搖頭,“不知道。”
朱顏麗說:“體育課出去了。蕭老師,他最近怪怪的。”
“哦,哪裏怪了?”
朱顏麗,“總感覺別人都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蕭澤勇點點頭,不動聲色往他抽屜裏看,抽出兩本包了書皮的書,蕭澤勇沒見過這兩本書,安齊拿回去的書就沒有一本包書皮的。
“無論走到哪裏,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複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轉瞬即逝的現實。”蕭澤勇皺着眉頭。
操場上,王超湊到安齊邊上,問:“哎,最近怎麽蔫了吧唧的?”
安齊沒理他,王超遞根煙給他,安齊瞟了他一眼,把他手拍開。
“不抽?”王超拿回來含進嘴裏,自己給點燃了。他看着安齊冷冷的模樣,心裏有些怵,但又想起夥伴們的話,說:“最近怎麽不太高興?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出去放松放松?”
安齊自然理解他的放松是什麽意思,無非是上網吧打游戲之類的,安齊沒接話。
王超輕輕拿胳膊撞他,“反正是上午最後一節課,咱們現在過去還能玩三個小時,蕭老師也不會發現的……”
安齊把煙拽過來點燃,呼出一口白煙,站起來說,“走吧。”
王超驚訝了一下,連忙跟上去。
王超帶着安齊來到網吧,安齊走到游戲機前,看到一個人玩了一會兒,然後自己上手開始玩了。
王超看他十指紛飛,除了剛開始比較生疏,之後便開了挂似的一路厮殺,連忙道:“可以啊,這麽厲害!早知道早點帶你過來了!”
有個人過來拉王超,王超回過頭帶着那人走遠了點,那人問:“就是他?”
王超點點頭:“放心,一個頂八個。”
那人點頭,“那幾個小子每次來都跟我們叫板,這次給他們一個教訓!”
王超看看時間,還差5分鐘,他緊張的看着門口。
安齊正在打游戲,打游戲的時候,全部身心都仿佛随着電腦屏幕裏的小人移動,能夠暫時把所有煩惱忘卻。他從小便如同一個小大人般,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在腦袋中都有條有例。
如果生活同以往一般,沒有自由,便察覺不到禁锢;沒有歡樂,便感受不到悲哀;沒有色彩,便不會覺得黑白單調。
生活?什麽是活着?為什麽要活着?就是為了學習?考試?上大學?工作?然後結婚?生子?慢慢變老?
安齊沒有感受到他對這樣生活的絲毫期待。如同程序一般的生活,誰又能說得清,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什麽事不該做?
安齊的十指在鍵盤上紛飛,想着,翹課抽煙打游戲,原來也就是這樣,也沒用什麽特殊的感覺。
“嘭!”一聲巨大的砸桌子的聲音将安齊的思想拉回現實,緊接着便是怒吼聲、勸駕聲、驚叫聲。
安齊偏頭,一個人撲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王超怒吼着和一人扭打,沖着他喊,“安齊!快過來幫忙!”
安齊冷眼看着網吧變成打鬥場地,老板帶着幾個大漢把幾個打鬥的家夥一個個扔出去,他沒動,一個人領着把椅子扔過來。
蕭澤勇猛地站起來,凳子在地上拖拽,發出巨大的一聲吱。
他猛地向外跑去,甚至來不及拽起椅子上的外套。
蕭澤勇急沖沖跑到距離學校只有一千米外的一個網吧邊,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吓得心都要跳出來了。突然手機響了,他連忙拿出手機,抖着手接了電話。
沖進派出所,蕭澤勇看到一溜蹲在牆根下的一排人,奔過去挨個看,突然,他瞟到了什麽,急沖沖向裏面奔過去。
安齊正坐着,一個女警拿着碘酒給他上藥,突然一股大力拽他,他回過頭去,看到蕭澤勇急切而怒氣沖沖的臉龐。
蕭澤勇拽着安齊,急切問:“怎麽回事?還有哪兒傷到了沒?不是在上課嗎?你怎麽敢翹課?”
一連串的問題讓安齊無從回答,他看着蕭澤勇急得發白的臉和滿腦袋的汗珠,竟然有些想笑。
蕭澤勇看着安齊,他左眼尾到太陽穴處一片紅腫,上面擦了碘酒,很難看,也很顯眼。再打量他渾身上下,漂亮的藍色羽絨服上蹭得全是灰,皺巴巴的。
蕭澤勇怒瞪着安齊,想打又下不了手,做出兇狠狀,“還笑!你還有臉笑!”然後看向王超幾人,眼中怒氣全部飚向他們,把王超幾個吓得直哆嗦。
安齊眼角腫了,一動就疼得慌,女警把碘酒收起來,說:“下次別做這麽危險地事。”然後看着蕭澤勇,問:“您是他們老師吧?”
蕭澤勇站起來,伸出右手,說:“我是他們班主任,蕭澤勇。謝謝,應該是您給我打的電話吧。”
女警抿嘴笑了一下,和他握手,說:“沒事,你這學生也夠大膽的,眼瞅着那空調掉下來了,他竟然敢上去抓人,不過也幸虧他機靈,否則被那麽高掉下來的空調砸了,可不得出大事!”
蕭澤勇一臉迷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