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十九日甜 (1)

——秦歌。

小孩兒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 頭發用發膠梳了上去, 正面無表情的低頭翻着桌上的文件。

申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秦歌, 但今天見了,卻又覺得秦歌,秦家大少爺, 本就該是這副模樣。

“申…申總, ”組長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個人是秦秘書?”

申夜還沒說話,秦歌就擡起了頭,桃花眼挑起,準确的定位在了申夜身上,沖着他笑。

“秦…”

“申總您好, ”申夜剛叫了一個字兒,身後就傳來一個男聲,“我是這次的項目負責人, 趙德。”

申夜只得轉過身,和人打招呼, “您好,很榮幸能來參加這次競标。”

兩人又客套了兩句,趙德道,“我給兩位互相介紹一下,這位是智新傳媒公司的總裁,秦歌。這位是清韻傳媒公司的總裁,申夜。”

趙德這句話就像是塊兒大石頭, 砸在了申夜腦門兒上,砸的他一時有點兒發懵。

秦歌倒是十分淡定,禮貌微笑着伸出手,“申總你好,久仰大名。”

申夜沒動作,組長在一邊兒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握住了面前白皙修長的手,“你好,秦總真是年輕有為。”

秦歌笑起來,悄悄在申夜手心裏撓了撓。

申夜一頓,擡頭就瞥見了小孩兒眼裏一閃而過的促狹。

到這兒如果還想不明白這前因後果,申夜就真是妄做秦歌的老攻了。

小孩兒前一天說的有事兒要解決,就是收購智新傳媒吧。

他的秦歌,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給他驚喜。

果然,等競标真正開始之後,秦歌就拿出了一個和申夜公司完全不同的策劃案,明顯比申夜的策劃案次了很多。

申夜猜想,這應該就是智新傳媒原本的策劃案。

因為對比太過強烈,競标的時間很短,申夜公司毫無懸念的成功了。

“恭喜你們,”趙德笑道,“貴公司的策劃案真的非常出色,我很高興能和你們合作。”

“我也很高興能有這次機會。”申夜也笑了笑。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趙德就帶着團隊先離開了。

偌大的會議室就剩下了申夜秦歌還有組長三人,組長看了看申夜,又看了看秦歌,只覺得這一早上實在暈暈乎乎,果然有錢人談起戀愛來讓人看不懂阿。

“秦總,”申夜翹起嘴角,手握成拳假裝話筒,“采訪一下,第一天當總裁就競标失敗是什麽感受?”

秦歌彎着眼睛笑,“很好,特別好,特別開心。”

組長聽的又懵逼又臉紅,趕忙找了個借口先溜了。

終于沒了外人,申夜才張開手臂,對秦歌道,“過來給我抱抱。”

秦歌笑着撲進了申夜懷裏。

“你爸如果知道這事兒,”申夜捏了捏秦歌的耳垂,笑道,“肯定得罵你做賠本兒生意。”

“這怎麽是賠本兒生意?”秦歌瞪着申夜,“古代周幽王能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我現在不過是買了個公司而已。何況你中标了,賺的錢還不一樣是我的?”

“是是是,”申夜失笑,點了點秦歌的鼻尖,“你就是小昏君。”

秦歌仰起頭在申夜下巴上親了親,“嗯,申美人兒。”

說完,兩人又都笑成一團。

好一會兒,申夜覺得自己都要笑岔氣兒了,才停下來,抱着秦歌喘氣兒。

“秦歌,”申夜忽然正了神色,“我知道是為什麽了。”

“什麽?”秦歌疑惑的看着他。

“我知道為什麽,”申夜輕聲道,“會碰上那些糟心事兒了。”

秦歌沒說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已經遇到你了,”申夜下巴擱在秦歌頭頂蹭了蹭,滿足的喟嘆一聲,“老天爺是公平的,我已經有你了,不能所有的好事兒都讓我一人享了。”

秦歌心裏又酸又軟,申夜能這麽想,他很開心。但同時,他到底還是替申夜意難平,在秦歌看來,申夜值得這世間一切的好東西。

不過好在,這一次他也算護住了申夜,護住了他的命,也護住了他的公司。

至于那些糟心事兒,也該畫上個句號了。

當晚,s市公安局來了個自首的人,名叫孫智新,自稱是智新傳媒公司的前任總裁。

孫智新詳細講了從程銘聯系他,到程銘答應把清韻傳媒公司的策劃案以一百萬的價格賣給他,甚至還拿出了自己電腦裏的浏覽記錄作為證據。

公安局立刻派人全市通緝程銘。不同于原劇情線中讓他逃之夭夭,這一次,沒出兩天警察就在市郊的一個小二層樓裏找到了程銘。

被找到的時候,程銘已經有點兒意識不清了。

他整個人都被綁在床上,手和腳分別被四個鐵環兒扣在床的四個角,身上不着寸縷,滿身密密麻麻紅紫紅紫的痕跡,床上還有一灘混着血的不明液體…

程銘感覺到有人靠近,瞳孔還聚焦不到來人身上,就先大喊起來:“滾!不要碰我!死癱子,離我遠一點兒!”

一邊喊着,嘴角竟然還流出了口水。

警察不耐煩的拿起一個紙團兒就塞進了程銘嘴裏,把人直接帶回了警局。

最終,程銘以盜竊他人知識産權罪及強|奸未遂罪落網,被判了十年。

程銘被關進監獄的第一天,申夜和秦歌就去了。

監獄裏程銘穿着藍白相間的監獄服,連着幾天沒刮過胡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格外憔悴。

隔着層透明玻璃,程銘看向秦歌的眼神像能噴出火來,“賤人!一定是你幹的!你怎麽能這麽狠毒!我變成這樣,全都他媽怪你!你這個惡心的垃圾!”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究竟度過了怎麽樣的兩天兩夜;除了他自己,也沒人知道那些常年被壓在別人身下的癱子們,反壓的時候究竟多麽瘋狂!

強|奸未遂?明明他才是那個受害人,還不是未遂!

程銘一度以為自己真的會被|幹死在床上,可最後,那個名叫趙岩的癱子是怎麽說的呢?

他說:“有人讓我轉告你,你想就這麽死,那簡直太便宜你了。比起黃泉路,監獄才是你的歸屬,比起死來,你更應該活受!”

程銘現在想起那兩天,還是忍不住全身發抖。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秦歌,現在這個人,竟然還敢這麽堂而皇之的帶着申夜一起出現在這兒!

秦歌看着程銘發狂的模樣,連罵都懶得罵了,碰上這種做了一堆爛事兒,到頭來不反省自己,還要把所有責任都扣在別人頭上的人,真是罵他都是在浪費口水。

申夜對秦歌做的事兒,不完全知道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他不會再去念什麽所謂的舊情,也更不會阻止秦歌,申夜很清楚,小孩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無論是先前為了他壓着自己的脾氣,還是現在為了他出手反擊。

“程銘,”申夜開口了,第一次直呼了他的全名兒,“你能有今天,不過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我自問從沒有虧欠過你,我也不是什麽聖父,今天來這兒看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好自為之。”

“不要阿!”程銘發狂似的大叫起來,不停的拍打着玻璃,“申哥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申哥,你都是被秦歌這個賤人騙了阿!”

“我是癱瘓不能走沒錯,”申夜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起伏,“但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事情是什麽樣,我會看,也會聽,用不着你再告訴我了。”

說完,申夜不再看程銘一眼,轉着輪椅向外走,秦歌也站了起來,丢下一句“好自為之”,就轉身推着申夜離開了。

留下程銘一個人在監獄裏發瘋,又吼又叫。

“你他媽找死!”獄警拿着電棍氣沖沖趕來,對着程銘踢了兩腳,“再吵老子電死你!”

秦歌和申夜回家的路上,秦歌開着車,仙鶴的聲音忽然響起[主人,恭喜主人圓滿完成此次任務,獎勵已送達,請問主人要現在查看嗎]

秦歌一喜,忙問道:什麽獎勵?

仙鶴[神經修複藥丸一枚,可治愈申夜的腿疾]

秦歌太激動,一不留神直接喊了出來,“真的嗎!”

“什麽真的?”申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阿,”秦歌咬了咬舌頭,想到兩人之前正在聊生日的事兒,随口道,“生日真的有禮物嗎!”

“當然有阿,”申夜笑,“是不是有什麽想要的?過不過生日我都給你買。”

“暫時還沒,”秦歌搖搖頭,又補上一句,“你送什麽我都喜歡的。”

申夜聽着這話心裏一片柔軟,趁等紅綠燈,捏了捏秦歌的臉蛋兒。

秦歌繼續在心裏和仙鶴說話:藥丸現在就給我可以嗎?

仙鶴[抱歉主人,獎勵提取需要時間,等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主人的]

秦歌雖然着急,但眼下除了耐心等着,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半個月時間一恍而過,這半個月來,申夜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一面是公司開始全力為了飛音APP早日進入市場而忙碌,另一面,就是在準備給秦歌的生日禮物。

秦歌不知道申夜究竟想要給他送什麽,每天看着申夜是又心疼又開心的。

12月7號是個周六,秦歌迷迷糊糊醒來,就發現身邊兒已經空了。

他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坐起來,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

申夜肯定又在書房了,這半個月來都是這樣。

只是到了書房門口,秦歌卻發現電腦後面并沒有人,秦歌一愣,剛要開口叫人,就聽見書房裏面傳來一聲悶響。

秦歌急忙大步跨了進去,就看見了站…不對,癱在角落裏的申夜。

申夜的左邊兒和右邊兒分別有兩個差不多高的收納櫃,他被夾在中間,兩條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着,輪椅在一邊兒倒着。

秦歌呼吸一緊,兩步上前把人抱起來放進了輪椅裏,在申夜身上到處按着,“怎麽摔了?磕着沒,有沒有哪兒疼?”

“秦歌,”申夜握住秦歌的手,“我沒事兒,沒磕着。”

秦歌這才松了口氣,問道:“怎麽摔的?”

“我…”申夜抿了抿唇,低着頭,“我就是想試一試,扶着東西能不能站起來。”

秦歌一頓,心口又開始密密麻麻的疼,他緊緊抱住了申夜,在他背上輕輕拍着。

“秦歌,”申夜頓了頓,低聲道,“我想抱抱你。”

“嗯?”秦歌一愣,擡起頭看着申夜,“現在不是抱着嗎?”

“不是這樣抱,”申夜看着秦歌的眼睛,“是像別人一樣,站起來,能把你整個人都抱起來的抱。”

秦歌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就紅了,剛要說話,腦海裏就傳來了仙鶴的聲音[主人,獎勵已到達,已經放在主人的睡衣口袋兒裏了]

秦歌心裏“我操”一聲,這獎勵來的也太他媽是時候了!

他急忙把手伸進口袋兒裏摸了摸,摸出塊兒巧克力,和他平時吃的看不出任何不同…

秦歌看着手心裏的巧克力,表情有點兒古怪,問仙鶴:你确定是這個?

仙鶴[是的主人,藥丸已經磨成粉加在這塊巧克力裏了,不會影響到口感]

仙鶴都這麽說了,秦歌就放心了,剝開巧克力塞進了申夜嘴裏,笑道:“沒事兒的,吃了這塊兒巧克力,你就能站起來抱我了。”

申夜笑了,小孩兒怕不是什麽巧克力精轉世,有什麽事兒都給他吃巧克力。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雖然無奈,但也沒說什麽,乖乖把巧克力吃了。

8號,是兩人的生日,零點整的時候,兩人就像是說好了一樣,誰也沒提生日禮物的事兒,只是互道了聲“生日快樂”,就摟着睡覺了。

睡到半夜,申夜冰冷了三十年的兩條腿,忽然就開始發熱。

申夜睡得迷迷糊糊,熱的難受,下意識就把被子蹬了。

一點兒冷氣順着下面被角灌進來,申夜一個激靈,清醒了。

他,剛剛,用腳,把被子蹬了。

用腳,蹬了!

申夜猛的一下坐了起來,“唰”的掀開了被子,看着自己的兩條腿,試着曲了曲左腿,曲了起來,又曲了曲右腿,也曲起來了。

申夜瞪大了眼睛,擡手用力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很疼,不是在做夢。

他的腿好了!真的好了!

耳邊兒忽然傳來小孩兒愉快的笑聲,申夜轉頭看着身邊兒,才發現秦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眉眼彎彎的朝着自己笑。

“你…”申夜剛要說話,秦歌就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不準問,”秦歌笑,“老天爺托夢給我的。”

申夜一個翻身,就壓在了秦歌身上,撐在床上的兩條手臂繃的死緊,甚至都暴起了青筋,卻遲遲沒有下一個動作。

三十年了,他從生下來睜開眼的第一天,就是癱瘓,癱了三十年,申夜不是沒想過,自己的腿能一夜之間變好。

尤其是念書時候,每天看着操場上的同學們跑的跑跳的跳,打籃球的踢足球的…他那無數個躺在床上失眠的夜裏,都在幻想着,睡一覺醒來,他就能站起來了。甚至,申夜心甘情願付出自己十年生命,換他能站起來一天,哪怕只是一天都好。

只是,沒人和他做這個交易。他的腿,也早已經被醫生判了死刑。

漸漸的,申夜長大了,不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少年夢,也已經做好了一輩子都靠輪椅活的準備。

而現在,在這麽一個平凡無奇的夜裏,他的腿竟然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好了!

哦,也許也不是毫無征兆,秦歌給他吃了塊兒巧克力的…

申夜只覺得眼眶酸澀的厲害,他放松了身體,把秦歌牢牢擁住,低頭從秦歌的額頭開始,一路往下,吻到小腹。

“秦歌,”申夜一邊親,一邊近乎虔誠的喃喃道,“你真是上天給我的饋贈。”

…………

本來只有一條腿能用的申夜,忽然三條腿都能用了,上天饋贈給他的秦歌,被按在床上以各種高難度姿勢,做了個通宵。

第二天早晨,秦歌覺得全身疼的跟他媽散架了似的。

秦歌瞪了申夜一眼,往裏拱了拱,用屁股對着他。

“抱歉,”申夜把小孩兒又撈回懷裏,輕輕給他揉着腰,“我一下太激動,沒控制住…”

秦歌“啧”了一聲,想了想申夜這樣也确實有情可原,畢竟癱了三十年,一夜之間忽然好了,總得有個出口發洩他的興奮。

再說了,現在雖然疼了點兒,但做的時候,也确實挺爽的…

申夜給秦歌揉舒服了,自己先下了床,等兩條腿毫不費力的踩在了地板上,申夜才再一次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腿是真的好了。

就像是小孩兒新得了支喜歡的鋼筆,無論寫什麽都得用它一樣,現在能走路的兩條腿對申夜來講,格外新奇。

于是,申夜彎下腰,一手托着秦歌後背,一手托着秦歌腿彎,把人公主抱了起來。

接下來在房子裏無論做什麽,申夜都是這麽抱着人進行的。

秦歌哭笑不得,但看着申夜臉上從半夜發現自己腿好了之後就沒消下去過的笑容,還是由着他去了。

吃了早飯,申夜把秦歌抱進了書房,一起坐在了電腦桌前。

電腦桌上放着個很精致的純黑色小盒子,上面燙金筆寫着:禮物1號,秦歌親啓。

秦歌笑笑,看了申夜一眼,伸手打開了盒子。

這一看,秦歌愣住了,盒子裏躺着枚耳釘,純黑色的,跟他上次和申夜一起去耳飾展覽館看到的那枚一模一樣。

之前,從耳飾館回來的第二天,秦歌就在右耳上打了個耳洞,美滋滋的給李玄打電話說想要買前一天看上的那個耳釘,李玄幫他問了之後,那邊兒卻說那個耳釘已經賣出去了,并且是限量版,只有那一個。

秦歌有點兒遺憾,後來又買了其他的耳釘,但總覺得哪個都不如先前看上的那個合他心意。

“之前買走的人,”秦歌小心翼翼的把耳釘取出來,“是你阿。”

申夜笑,親了親秦歌的耳垂,問他,“喜歡嗎?”

“當然喜歡,”秦歌用力點頭,想起什麽,又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耳釘?我記得那時候沒和你說阿。”

“這還用你說麽,”申夜又親了親秦歌的眼皮,“你那時候一雙眼睛就跟定上面了似的。”

“有那麽誇張嗎…”秦歌難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又覺得心裏暖乎乎的,把耳釘遞給申夜,“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你先仔細看看,”申夜接過耳釘,對着光照了照,“看完就給你戴。”

秦歌這才發現,在陽光照耀下,那圈兒钴藍色光芒中間,有個小字兒,“歌。”

“升級版阿!”秦歌驚喜的叫道。

“嗯,升級版,”申夜被逗笑了,“你喜歡就好。”

邊說,邊把耳釘戴在了秦歌的右耳上。

小孩兒皮膚本來就白,黑曜石般的耳釘戴在他耳朵上,襯得人透着股別樣性感。

申夜看着看着,喉結就動了動。

秦歌察覺到申夜表情不太對,連忙轉移他注意力,“禮物2號是什麽?”

申夜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移,“阿,禮物2號…”

申夜摸了摸鼻子,好像有點兒難為情,“做的不太好,怕你不喜歡…”

秦歌笑,“我早都說過,你送我什麽我都喜歡。”

申夜沒說話,點開了電腦,在文件夾裏點了點,屏幕上跳出個小動畫,小動畫上有兩個Q版小人兒,大大的頭小小的身子,一個西裝革履坐在小輪椅上,另一個穿着背帶褲站在小輪椅後邊兒。

筆觸看着有點兒生澀,但是特別生動。

很明顯,動畫裏的人是他倆。

申夜點了播放,屏幕上的小人兒就動了起來。

第一個畫面就是小秦歌潇灑的抽出餐巾紙,大筆一揮寫下一串兒數字,塞到了小申夜手裏。

鏡頭一切,到了小秦歌去小申夜公司應聘秘書,小秦歌趴在辦公桌上和小申夜對視。

畫面又一變換,小秦歌正在吃冰激淩,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滴在指尖上的冰激淩。

…………動畫不算太長,大概二十分鐘,卻包含了秦歌和申夜第一天認識至今很多的畫面。

直到最後,小秦歌忽然換了衣服,穿着一身和小申夜一樣的西裝。

畫面定格在小秦歌坐在小申夜腿上,兩人忘我親吻,背景是個大會議室。

每一個畫面都有配字,秦歌說過的每一句話,申夜都能一字不落的配上。

動畫沒用配音,而是配了首泰語歌。秦歌雖然聽不懂,但也能感覺到主唱的音色和旋律都過分溫柔,和動畫格外搭調。

動畫結束,秦歌回過頭看向申夜,就見他有點兒忐忑又有點兒期盼的看着自己。

秦歌笑了,仰頭親了親申夜的下巴,給人喂下一顆定心丸,“申夜,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他很喜歡申夜做的動畫,很喜歡申夜的畫風,很喜歡申夜願意為他花心思。

他也很喜歡申夜和他一樣,能記着兩人一起走過的每一天。

聽見秦歌的話,申夜才松了口氣,翹起了嘴角。

“走啦,”秦歌拍了拍申夜的手背,“帶你去看我給你的禮物。”

“你也有禮物2號嗎?”申夜問。

秦歌愣了一下,“2號?1號是什麽?”

“1號,”申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條腿,“1號,是你治好了我的腿阿。”

“阿,”秦歌笑起來,“這麽說也行,快換衣服,帶你去看禮物2號。”

“換衣服?在外面?”申夜問。

“嗯,”秦歌點點頭,“很快你就知道啦。”

這話剛說完,申夜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申夜劃了接聽,“喂,你好。”

“你好,”那邊兒道,“請問是申夜先生嗎?”

“嗯是我,”申夜應了一聲,“您是哪位?”

“我是s市慈善協會負責人,”那邊兒答道,“非常感謝您捐款520萬創立的花蕊慈善基金會,距該基金會開幕儀式還有一小時,我打電話來提醒您一下,還望您能準時出席。”

申夜頓了頓,看向懷裏人兒,秦歌正彎着眼睛沖他笑。

“好的,謝謝提醒,我會準時出席的。”申夜應了,挂了電話。

“啧,”秦歌咂咂嘴,“這人真是,打什麽電話阿,我還想給你個驚喜的。”

“花蕊慈善基金會?”申夜重複了一遍。

“嗯,”秦歌點頭,“就…我覺得,這世上像蕊蕊那樣的孩子,還有很多。”

“秦歌,”申夜深吸口氣,用力把人按在了懷裏,不讓他看見自己又一次發紅的眼眶,“謝謝你。”

申夜一直都想創立這樣一個基金會,但他的錢确實有限,每年的大部分錢都已經捐給了孤兒院。

本以為可能還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才能實現的願望,秦歌就這麽幫他實現了。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了,大抵就是想爬三千級臺階去寺廟跪個三天三夜,感謝上天把秦歌帶到了他身邊;又想單膝跪地親吻秦歌的腳背,告訴他他就猶如自己的神明。

“傻瓜,”秦歌輕輕拍了拍申夜的後背,“再不換衣服就要遲到啦。”

申夜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秦歌,先給秦歌穿好衣服,自己才換了衣服一起出門兒。

開幕儀式上,申夜站在紅毯中央,對着下方一衆記者,拿起話筒,第一句話便是:“我今天能夠站在這裏,能夠有這個基金會的存在,這一切,都不是我的功勞,這一切的背後,都是秦歌的付出。”

記者們猝不及防聽見“秦歌”的名字,都愣了愣,之後猛的都開始叫喊起來。

“請問是秦家少爺的那個秦歌嗎?”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基金會是秦歌創立的嗎?”

“您和秦歌是什麽關系?”

…………

記者們叫喊聲此起彼伏,生怕錯過了什麽驚天新聞。

申夜拍了拍話筒,繼續道,“秦歌本人現在也在現場,今天的發言該由他來做。”

記者們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紅毯中央。

很快,紅毯右側就走來個人,一身和申夜一模一樣的西裝,連領帶的花色都一樣。

臺下的記者們再一次炸了鍋。

秦歌走到申夜旁邊,先對申夜笑了笑,才接過話筒,食指放在嘴邊兒對臺下比了個“安靜”的手勢,“你們好,我是秦歌。”

“我身邊這位,”秦歌看了申夜一眼,“申夜先生,才是這個基金會的創始人。”

記者們安靜了下來,都等着秦歌的下文。

“創始基金是我出的沒錯,”秦歌語速不快,每個字都咬的清晰,“但我還是認為,申夜才是它的創始人。因為沒有申夜,我永遠都不會想要做慈善。”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秦歌說到這兒,稍稍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相反,我覺得自己挺涼薄的,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生死。但申夜不一樣,申夜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幫助着身邊兒需要幫助的人們。”

“我之所以會創立這個基金會,不是因為我被他感化了,變得善良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還是和過去一樣冷漠。我創立這個基金會,只是因為我知道,這是申夜一直以來想做卻還沒有做成的一件事兒,我想幫他實現,僅此而已。”

“我不善良,我所有的善良,都來自于我的愛人——申夜。”

臺下寂靜了三秒鐘,忽然爆發出擂鼓般的掌聲。

秦歌與申夜兩相對視,在所有記者面前,相擁接吻。

開幕儀式結束後,“秦家少爺公開出櫃”“秦歌與男友申夜當衆接吻”等話題,熱度一路攀升,迅速就蓋過了基金會本身。

秦家股價短暫的波動之後,竟然直接彪升漲停。

基本沒人因為秦歌的那段自我剖白去否定他,相反,很多人都覺得秦歌謙虛又重情義,重大義,也重小情。

秦父打電話過來,開口就罵,“小兔崽子!你這是要把老子心髒病吓出來!”

“爸阿,”秦歌叼着煙吊兒郎當的笑,“我這不是給你個驚喜嗎,你看我們家股票漲的多好。”

“驚喜個p!”秦父不買賬,繼續罵,“這他媽就是驚吓!”

“哎呦,”秦歌轉移話題,“我之前給您的那個保健品,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開始賣阿?”

“哦對了,”秦父這才想起還有正事兒,“保健品很好,你和我好好說,是從哪兒來的?”

“我都說了是老天爺給我的!”秦歌道,“您放心賣,行不行?”

“行行行,”秦父實在懶得和自家這滿嘴跑火車的兒子說話,也是知道秦歌在這些正事兒上一向有分寸,便不再多問,只道,“那沒什麽問題手續已經在辦了,估計明後兩天左右就能開售了。”

于是兩天後,“秦歌出櫃”,“秦氏股票不跌反漲”等話題的熱度還沒降下去,“秦家再度擴展板塊,踏足醫藥領域”“秦家保健品物美價廉,是老百姓的福音”等話題就又沖了起來。

因為秦歌說了,這個保健品的成本極低,所以最終定價定的也不高,甚至比藥店裏不少其他小牌子的保健品都要便宜。

秦氏名下的商品素來都以貴聞名兒,這還是第一次出這麽平價親民的東西,無論是買藥的普通人,還是新聞界都很激動。

于是秦家股票連續一周漲停,再創新高。

李玄也打了電話來,開門見山,“秦大紅人,你們家股票漲這麽好,晚上不請我們喝酒阿?”

秦歌與申夜背靠背坐在s市某座山的山頂上,看着對面兒山頂的雲霧缭繞,看着山下的綠水碧波,懶洋洋的吐出兩字兒,“沒空。”

說完,也不等李玄再說話,秦歌就挂了電話,還直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這種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屬于他和申夜兩個人的感覺實在太好,他一分一秒也不願分出去給別人。

“秦歌,”申夜勾住秦歌的手指把玩,“我又實現了一個願望了。”

“嗯?”秦歌應了一聲。

“爬山,”申夜笑道,“我也能爬山了,我也能和你一起爬山了。”

“嗯,”秦歌也笑起來,“等以後,我們一起爬遍全國每座有名的山,好不好?”

申夜沒說話,拉着秦歌翻了個面兒,吻住他的小嘴,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六十年後

申夜已經過了九十歲,雖沒什麽大的疾病,但年齡擺在這兒,全身器官都已經衰敗的差不多了。

秦歌讓仙鶴調節了他的身體,變得像個普通人一樣,也會生老病死。

就像秦歌說的那樣,他們這六十年間,基本爬遍了全國能叫得上名兒的山,最後回到了s市,在第一次爬的那座山山腳下,買了座別墅。

那天天氣很好,兩個人一起躺在別墅小花園的躺椅上,陽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申夜顫巍巍的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電話,沒有寫名字,塞進了秦歌的手裏,“這是我的電話,等我走了以後…你可以給我打,我…咳咳,我講笑話給你聽。”

秦歌用同樣皺巴巴的手緊緊攥住那張紙,靠近申夜,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申夜,我不要給你打電話,我會和你一起走,路上,你就講笑話給我聽,好不好?”

申夜想說“不好”,想說“我不在了,你還是要好好活”,但也許是身體太累,也許是今天陽光太好,照的他想睡覺了,再也許,他私心裏也想要帶着秦歌一起走,于是最後,申夜什麽也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身邊的人沒了呼吸,秦歌最後一次,吻上申夜的額頭,鄭重道:“我會找到你的,申夜。”

話音落下,秦歌就跟着失去了意識。

“轟隆!”

雷聲滾滾,一道閃電劃過,把夜裏的天空照的恍如白晝,豆大的雨點兒打在車窗玻璃上,瞬間就形成了一道雨幕,像是有人拿了個盆兒在車頂上倒似的。

“操,”坐在最後座的男孩兒低聲罵了一句,“我都和你說了這兩天要下雨要下雨,你偏不聽!你看看這個天兒,咱們還走的是盤山路!”

“哎呦,”旁邊的女孩兒嘟着嘴,抱着男孩兒的胳膊撒嬌,“你手機上天氣預報從來都不準,誰知道這一次就準了嘛。”

“行了行了,”男孩兒不耐的應了一句,“你每次就會這一句,誰知道誰知道,你知道什麽!”

“哎我說,”女孩兒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阿,找吵架是不是?你不就是嫌棄我不如你前女友聰明麽,你前女友多好多好,你找她去阿!”

“這他媽跟我前女友又有什麽關系!”男孩兒也生氣了,一把撥拉開了纏在自己胳膊上的女孩兒的手,“你能不能別每次說個什麽都扯上她!”

“我扯上她?”女孩兒冷笑一聲,“是我總要扯上她,還是你根本沒放下人家,你自己心裏清楚!”

男孩兒吊着張臉,沒說話,偏開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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