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一日甜

用冷水洗了兩把臉, 申夜覺得自己清醒了一點兒。

挂毛巾的時候, 他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了左手臂上, 那裏好像還隐隐殘留着小Omega抓着他時候的觸感,溫溫涼涼的,輕易就能驅散夏日裏的燥熱。

秦家人嗎…

“劉哥, ”申夜叫了一聲, 往洗手間外面走, “劉哥我問你個事兒。”

“你說。”劉司機一邊應,一邊遞了根煙給申夜。

“秦家,”申夜點了煙,抽了一口,“有沒有個男孩兒, 長得挺好看的,白白淨淨,還有雙桃花眼。”

劉司機看了申夜一眼, 眼神有點兒古怪,“你是在說副家主嗎?”

“哎不是!”申夜失語, “比副家主好看多了,不過沒他高,而且,而且應該是個Omega,副家主不是Alpha嗎?”

“Omega?”劉司機搖搖頭,“我沒見過你說的這麽個人,秦家基因好, Omega長得确實都不錯,但要說比副家主還好看的多,我還真沒覺得過。”

“行吧,”申夜咂了咂嘴,“沒有就算了。”

“怎麽?”劉司機笑了,“做春夢了?”

“沒有!”申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可話是這麽說,耳朵尖卻不争氣的紅了。

“沒關系沒關系,”劉司機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拍了拍申夜的肩膀,“年輕人,我懂的。”

申夜:“……”你懂什麽了懂?!

“對了小申阿,”劉司機忽然想起什麽,臉上沒了笑意,“昨天那條新聞你看了麽?就青山盤山路上出車禍的那個。”

申夜夾着煙的手一頓,淡淡應道:“沒仔細看,就掃了眼标題,怎麽了?”

“你說會不會…”劉司機頓了頓,看了眼門口,确認門兒是關着的,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會不會真的是惡鬼?那天正好七月半,鬼節阿。”

“誰知道呢,”申夜用力撚着煙頭,“就算真是也正常,聽人說最近這玄術圈子也挺亂的。”

“哎呦小祖宗!”劉司機苦着臉,“你說話能不能有點兒把門兒阿,怎麽天天張口就是能要命的話呢。”

“不說了不說了,”申夜笑,“再說我得遲到了。”

“行了你快走吧,”劉司機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在副家主面前少說話!”

“知道啦。”申夜笑着應了一聲,出了門兒。

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等在別墅門口,秦晉還沒下來。

申夜低着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拉着右手上的一串兒桃木手環。

都說這東西能辟|邪,可真能辟|邪的話,他的父母又是怎麽死的?

申夜自嘲的笑笑,剛擡起頭,猝不及防就與一雙眼睛對了個正着。

申夜一個激靈,連忙打開車門兒跳下車,又拉開了後座門兒,彎着腰對秦晉道:“副家主早上好。”

“嗯。”秦晉應了一聲,上了車。

申夜心裏罵娘,秦晉這人怎麽走路都他媽沒聲音的!

“你剛剛,”車子開出了別墅區,上了主路,秦晉忽然開口,“想什麽那麽入迷?”

“阿,”申夜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想我爸媽了。”

“抱歉。”秦晉很沒誠意的說了一句。

申夜的父母在他十二歲時候就雙雙離世了,這個在申夜來應聘司機的時候,秦晉就已經知道了。

“沒事兒,”申夜心裏嗤笑,面上不動聲色道,“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嗯,”秦晉忽然問道,“你手上那串兒手環,桃木的?”

“這個?”申夜趁等紅綠燈,朝着後視鏡裏晃了晃右手,笑道,“我們一家都是Beta,哪兒能有桃木的阿,我看着能是個檀香木就不錯了。”

桃木,只有玄術圈兒的人才有。

而玄術圈兒,是沒有Beta的。

就像是修真時代修仙也需要靈根一樣,沒有信息素的Beta,就不具備學習玄術的資質。

秦晉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車子一路開進了w市市郊的大學城,到了w市財經學院門前停下。

秦晉降下車窗,從口袋兒裏摸出張黑色卡片兒,朝門衛室的門衛晃了晃。

門衛點頭放行。

又開了五分鐘,到了行政樓,秦晉說了句“停車”。

申夜把車停在最角落的停車位上,一半兒被太陽曬到,一半兒是陰涼。

秦晉下車進了樓,直奔六樓校長室。

校長室的門兒半掩着,秦晉象征性的敲了敲,很快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請進”。

推門兒進去,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坐着個男人,微胖,一看就是特有福氣的長相。

男人看見來人,連忙站了起來,兩步走過來和秦晉握手,“秦大師,您可終于來了!”

“張校長,”秦晉不着痕跡的抽出手,開門見山,“具體什麽情況?”

“哎,”張校長關好門兒,重重嘆了口氣,“大學城這塊兒地方,原來是墓地,你知道吧?”

“嗯,”秦晉點點頭,“聽說過。”

“我也是才聽說!”張校長一拍大腿,“要不是學校裏出了事兒,我都根本不知道。”

秦晉沒說話,等着張校長下文。

張校長繼續道:“上個星期…”

因為這處大學城在郊區,周邊兒除了些小飯館兒小超市,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因此一到周末,學校能空個大半兒。本地學生回家,外地學生很多也都進市區玩兒。

上個星期五晚上,學校大禮堂放電影,放的是個小衆文藝片兒,除了些小姑娘,基本沒什麽人看。

電影結束已經快十點鐘,小姑娘們三三兩兩的結伴兒往外走。

剛走不遠,大禮堂門口就響起了一個小姑娘的尖叫聲。

其他人聽見聲音,都有點兒害怕,加快了腳步回宿舍。

有那麽一兩個膽兒大又好奇的,折回去看了看。

就見剛剛那個尖叫的小姑娘,直愣愣的站在大禮堂門口,一張小臉慘白慘白。

被問起來她怎麽了,小姑娘結結巴巴道:“剛…剛過去個人,他…他非禮我!”

“非禮?”其中一人問道,“摸你哪兒了?胸?”

小姑娘木楞着點了點頭。

“這邊兒晚上臨着外面,人雜,”另一人道,“你住哪個樓?我們一起走吧。”

很巧,三個人都住51號樓,就結伴兒一起回了宿舍。

本以為事情到這兒就結束了,誰也沒太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龍舟隊的訓練,船劃到湖心卻感覺撞到了什麽,隊員兒們拿着船上的網試着撈了撈,撈上個人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一天晚上稱被非禮的小姑娘。

講到這兒,張校長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

“會不會是…”秦晉微微蹙眉,“其實她那時候不只是被非禮了一下那麽簡單,也許那個人做的更過分,她接受不了,跳湖自殺了?”

張校長搖了搖頭,“我最開始也這麽想過,但就在昨天,又出事兒了!”

之前那件事情過後,學校的那處人工湖就被暫時封了起來,連龍舟隊也暫停了訓練。

可就在昨天,龍舟隊的隊員兒們因為學校不讓訓練了,就決定自己組織去校外找個湖訓練,集合的時候卻發現少了個人。

打不通電話,找遍了學校也找不到人,後來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會不會…會不會出事兒了?”

大家都是一驚,雖不願相信,但還是叫了保安一起去湖裏找,不出所料的,在湖中心找到了他。

據其他隊員兒們回憶說,這人是第一個發現小姑娘屍體的,也是他用網把那小姑娘撈起來的。

“從上周五到這周五,”張校長揉着太陽穴,“剛好一個星期,都是落水,都是在湖中心找到的,并且,并且這兩個人還算有過接觸,這,這讓我怎麽能不多想?”

“張校長,”秦晉微微忖思了片刻,“屍體現在還在嗎?能不能讓我看一看。”

“前面那個女孩兒的不在了,”張校長道,“被她家裏人帶走了,昨天這個男孩兒的還在,你跟我來吧。”

樓外

申夜正站在車外,靠着車窗抽煙。

秦晉和張院長一起下了樓,往這邊兒瞥了一眼,申夜彎了彎腰算作打招呼,秦晉颔首,跟着張院長往人工湖的方向走。

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申夜手指在車窗上輕輕扣了扣。

“哎呦我操,”車裏面探出個腦袋,“弓的我腰都要斷了!”

“得了你,”申夜斜他一眼,“不弓着要是被秦晉看見了,你怕是全身骨頭都得斷。”

“他真這麽恐怖?”錢影問道。

“不好說,”申夜低頭轉着手上的手環兒,“只知道他防備心很重,我要走的路估計還長。”

“那關于那什麽秦家主,”錢影皺着眉,“你也什麽都沒打探出來?”

申夜搖頭,“我現在還是懷疑到底有沒有這麽個人存在。”

錢影看了看時間,從背包裏摸出兩個小銅片兒,一個拍在了申夜的腦門兒上,一個夾在自己衣服口袋兒貼着心口的位置,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跟過去看看情況。”

說着,錢影下了車,往剛剛秦晉和張校長離開的方向走。

申夜坐回車裏,閉上眼睛,就好像随着錢影在走一樣。

這兩個小銅片兒,可以讓人的視野相連,也就是說,申夜能看見錢影所看見的一切。

那邊兒錢影走到了人工湖邊兒,湖的一圈兒都被拉了警戒線。

湖的東南角有個小木屋,好像原來是用來養鵝的,不過已經廢棄挺久了。

錢影猜測屍體應該在那裏面,便放輕了腳步往過去走。

木屋的門兒虛掩着,錢影收了身上氣息,蹲在牆角透過門縫兒往裏看。

秦晉正背對着門兒和張院長說話,“撈上來就這樣麽?”

“對,”張院長點頭,“撈上來就這樣,一點兒都不像被水溺死的樣子。”

“之前那個女孩兒,”秦晉問,“也這樣?”

張院長又點了點頭。

無論是之前的那個女孩兒,還是現在躺在地上的男孩兒,兩人撈上來的時候都看不出任何溺水的痕跡,除了衣服是濕着的以外,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而且這屍體從昨天晚上放到現在,這七月的天兒,竟然也沒出現一點兒腐爛的跡象。

秦晉從西褲口袋兒裏摸出根柳條,輕輕點在了地上男孩兒屍體的眉心。

男孩兒的眉心漸漸顯出個卦象圖。

秦晉邊看邊說:“艮滿,兌損,大坎。”

張院長看愣了,“不是…這,這什麽意思?”

“命中注定有大兇,死于水,口鼻受損,現在命數已盡,”秦晉收回柳條,搖了搖頭,“屍體不會腐爛,是因為元氣雖已散,但體內被鬼氣充斥,內裏腐爛,表面看不出來。”

“鬼…鬼氣?”張院長倒抽了口涼氣,“真的是鬼?”

秦晉忽然笑了,看向張院長,“您都說了,這地方原來是墓地。”

“那…那現在怎麽辦?”張院長全身都在哆嗦,“現在龍舟隊的學生們一個個都吓得不行,生怕下一個,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我看你校長室對面在裝修,”秦晉淡淡道,“那是正北方,大兇,放個屏風擋一擋吧。”

“阿,”張院長懵了,“那…那鬼怎麽辦?”

秦晉又笑了,笑得張院長背後發毛,“我是卦師,也懂些風水,至于鬼,你得去找捉鬼師才行。”

說了這句,秦晉轉身就準備往外走。

門外謝影迅速貓着腰溜到了木屋的後面,給申夜發了條信息:屍體聞着好像有股海水的味道,其他沒發現異常,自己小心,抽空回師傅那兒一趟。

車內申夜取下腦門兒上的銅片裝進口袋兒,看着“海水的味道”幾個字兒皺了皺眉,點了删除。

秦晉和張院長回來了,張院長一臉凝重的進了樓,秦晉那張萬年撲克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申夜心裏“啧”了一聲,別說,這份沉得住氣的能耐,倒真像個能幹大事兒的人。

申夜在前面開車,秦晉坐在後座掏出張濕巾,認真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擦了快十分鐘。

等紅綠燈的時候,申夜偷偷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了一眼,後視鏡剛好能映出秦晉的眼睛。

桃花眼,和那小Omega的真有幾分相似。

直到後面的車開始打喇叭,申夜才回過神,踩下了油門兒。

“專心一點兒。”後座傳來秦晉冷淡的聲音。

“對不起,”申夜應了聲,“副家主。”

秦晉沒在說話,申夜繼續開車,腦子卻根本不受控制的亂轉。

不過是個夢罷了,他怎麽就這麽較真的忘不掉?

十二點,車子準時到達了北郊的別墅,那幢帶着點兒歐洲複古風的三層樓。

秦歌又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還是那個狗洞,還是那張秦晉的臉,還是說了一樣的話,還是一樣遞進來個小金盒。

唯一的不同,是這次小金盒裏只有一顆“麥麗素”。

秦歌把它和昨天的那盒摞在了一起。

這東西挺玄乎,在能參透之前,秦歌不想再貿然拿自己當試驗品。

秦歌在這破房子裏待的要發黴,一邊吃着仙鶴給他送來的海鮮面,一邊讓仙鶴給他放電影看。

仙鶴放的是個小衆文藝片兒,秦歌看的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腦子裏忽然傳來一聲女孩兒的尖叫。

秦歌一下醒了,四處看了看,什麽也沒有。

秦歌問仙鶴:剛有人叫了一聲,你聽見沒?

仙鶴一口咬定[主人,我沒聽見]

秦歌:不對,好像是從你這電影裏傳出來的。

仙鶴[不會,這個電影就是個很小清新的文藝片,不恐怖]

秦歌煩躁的扒拉了兩下頭發,點了根煙,看了看表,快到點兒了。

昨天是晚上七點半左右出去的,就碰見申夜了,秦歌想今天再去碰碰運氣。

昨天晚上申夜走了之後,秦歌一個人晃着去吃飯。

那條街飯館兒還不少,秦歌還發現了上個世界吃過的那家酸菜魚,還有那家叫鹿慕的奶茶店。

不過比飯館兒更多的竟然是酒館兒,什麽酒都有的賣,啤的紅的白的洋的都有。

秦歌一個無酒不歡的,看到這麽多酒簡直要走不動路。

他挑了其中一家賣洋酒的,進去一直喝到人家打烊,差點兒就趴那兒睡死了,最後還是仙鶴悄悄化形出來,把他送回了房間。

七點半一到,秦歌準時翻出窗戶,順着繩子溜了下去。

路燈下,申夜正站在那兒抽煙。

秦歌笑着朝他揮了揮手,“我就覺得你今天還會來。”

申夜一頓,“怎麽又是你?”

秦歌撇嘴,“這麽不想看見我阿?”

申夜抿了抿唇,“也不是…”

秦歌笑,“那就是想見我。”

申夜失語,他搞不明白這人的邏輯,索性也不和他争,換了話題,“你昨天還沒告訴我,你是秦家人?”

“嗯阿,”秦歌點頭,“我姓秦,能不是秦家人嗎。”

“那…”申夜皺了皺眉,“你是秦家的遠支吧,聽說秦家主家都在w市。”

秦歌懵了一下,他來這個世界到現在,還真沒注意過自己在的是哪座城市,便随意點了點頭。

“你住在這兒附近?”申夜又問道。

“對阿,”秦歌說着指了指自己住的那座小樓,白牆黑瓦,挺有江南水鄉的味道,“我就住那兒。”

“哦,”申夜順着秦歌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原來一直以為這家沒人住。”

秦歌摸了摸鼻子,随口道:“我才搬過來不久。”

“怪不得。”申夜應了一聲。

“你也…”

秦歌想問句申夜是不是也住這附近,但話出口又停下,這個世界的申夜好像防備心挺重,他怕貿然問了申夜又會多想他別有所圖。

“什麽?”申夜問了一句。

“沒什麽,”秦歌搖搖頭,指了指前面一排的小酒館兒,“沒事兒一起去喝兩杯?”

申夜猶豫了一下,剛要說好,餘光卻掃到右邊兒忽然沖出來兩個渾身是血的人,眼神驀的就變了。

又來了,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兩個人了,現在又來了。

申夜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從頭到腳都是冰涼。

眼看着那兩人拖着刀就沖向了申夜,申夜卻像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不動,秦歌身體比腦子先動,撲上去擋住了申夜,用自己的後背對着敵人。

“不要阿!”申夜忽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大刀沒有落下來,秦歌只覺得身前一空,申夜不見了。

再轉回頭,那兩個拖着刀的人也沒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敲黑板!

這章的更新是4.15的,明天4.16的更新在晚上23點,因為明天要上夾子了…

明天晚上約個6000,然後,從後天4.17開始就恢複下午6點更新不動搖了!

小可愛們體諒一下哈~

今天也在努力埋伏筆嘤~

筆芯,鞠躬,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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