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二日甜

秦歌懵了。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 沒傷, 不痛不癢。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剛還摸到申夜了的。

秦歌靠着路燈，點了根煙，問仙鶴：仙鶴, 這個世界的申夜是不是…有什麽超能力？比如瞬移一類的。

仙鶴［主人你想多了…］

秦歌咬着過濾嘴：不是, 這他媽三個大活人, 說消失就消失，我能不想多？

仙鶴［反正不是主人想的那樣…］

秦歌：那你倒是告訴我是什麽樣阿！

仙鶴［我不知道］

秦歌氣死，一到了這個世界，仙鶴就變得一問三不知，他格外懷念曾經那個幫他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監控程銘的仙鶴！

秦歌摸了摸自己已經有點兒癟了的肚子, 往那排小飯館兒走。

路上有片落葉，被秦歌一腳踩碎，發出“咔嚓”的響聲。

有個小石子, 又被他一腳踢飛，“砰”的一聲彈在路邊兒的水泥樁上。

是個人只要沒瞎, 都能看出來秦歌現在滿臉都寫着“我不高興”。

仙鶴弱弱出聲［對不起阿主人，我也很想告訴主人，但天帝不準，我有心無力阿］

秦歌把煙頭丢進垃圾桶裏，滿不在乎道：我沒和你生氣。

仙鶴一愣［那主人…］

秦歌：我氣申夜已經連着兩個晚上沒陪我吃飯了！

仙鶴［……］敢情它白自責這麽久阿！

申夜不在，秦歌也沒了好好吃飯的心思，看到家專做湯泡飯的, 就打包了一份雞湯飯回去。

路上，秦歌想起什麽，問仙鶴：對了，我現在在的是哪個城市阿？

仙鶴的聲音好像頓了一秒［主人現在在w市］

秦歌停住了腳步：w市？那申夜為什麽那麽問…

仙鶴打斷了秦歌沒說完的話［主人，您不是餓了嗎，快回去吃飯吧，我替您把飯先送上去］

秦歌看着手裏拎着的飯盒消失，搖了搖頭。

太多謎團了，多過一天就多個謎，而他現在卻還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秦歌順着繩子爬回了房間，飯盒已經躺在桌子上了。

得了，就算刀架脖子上也得先吃飯。

秦歌坐下來，打開飯盒，先舀了勺湯喝。

這一喝，秦歌一下頓住了。

太熟悉了，這味道他喝了六十年！

上個世界裏申夜很愛煲湯，秦歌也很愛喝申夜煲的湯。

申夜是變着花樣做，但喝來喝去，秦歌還是最喜歡申夜第一次給他煲的雞湯，用砂鍋，小火炖三小時出來的雞湯。

那家小店叫什麽來着？

秦歌揉着眉心，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他那時候心思根本沒放在飯上，随便進了家店，随便打包了就走了。

明天得去看一看，秦歌這麽想着。

申夜醒了，摸着胸口大口喘氣。

他已經很久沒被魇住過了，每次魇住，都會覺得心要從嗓喉眼裏蹦出來，呼吸也不暢，好像下一秒就要憋死。

這麽多年了，申夜至今還是沒搞明白，這究竟是他夢裏的反應，還是身體的真實反應，如果是後者，申夜真怕自己哪天睡着睡着就死了。

申夜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

他跳下床，看了眼散落一桌的酒瓶兒，随手拿起一個晃了晃，還有不少，對着嘴就開始灌。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做夢。

申夜迫切的想再見一見夢裏那個小Omega，想弄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麽心理，竟然會想也不想的撲到他身上替他挨刀！

這瓶放下，申夜又拿起另一瓶…

那瓶空了，就再換一瓶…

等桌上的酒瓶兒全都空了，申夜眼神已經有點兒懵懵然，但還是沒睡着，他搖搖晃晃的又去酒櫃裏開新的…

秦歌吃過飯，又躺回了床上，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過得像只豬，除了吃就是睡。

嘆了口氣，秦歌道：你把之前那個電影再給我放一遍。

仙鶴沒出聲，彈了虛拟屏在秦歌眼前。

秦歌靠在床頭櫃上，伸手揪了揪虛拟屏的羽毛邊兒。

仙鶴吃痛叫了一聲，秦歌心情好了，笑了笑，靠回去繼續看電影。

電影叫《青春是場蒼白的旅行》，秦歌“啧”了一聲，真夠矯情的，一聽就是小姑娘的青春疼痛無病呻吟。

不過平心而論，這部電影的美術指導倒是真的不錯，畫面從色調到光線到角度，都特別出彩。

而劇情确實和秦歌猜的八九不離十，女主還是個高中生，從開學第一天就對高一年級的一個學長一見鐘情。

學長屬于學校裏校草級別的風雲人物，而女主只是個相貌平平學習平平胸也平平的普通小姑娘。

兩個人之間差距太大，女主從來沒奢望過學長的喜歡，一直一個人默默喜歡着他，關注着他，要是哪天能偶遇了，被學長看上一眼，女主就能開心一整天。

秦歌看到這兒，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

他看不來這種苦情暗戀戲碼，秦歌的原則一向是，喜歡就…等着被上！

但為了弄明白最後那聲尖叫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秦歌還是強撐着睡意看下去，還特意讓仙鶴給他沏了杯濃茶。

女主自以為的隐蔽，殊不知早已落在了學長眼裏。

學長最初自然是不在意的，他身為校草，追他的姑娘能繞校園兩圈，比女主質量高的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有天，學校組織去一個公園春游，公園裏有個人工湖，六人一個小船，在湖上漂。

開始時候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但學長坐的那條船快到湖心的時候，好像是撞上了一塊兒石頭，船身猛的一斜。

好巧不巧的，學長剛好坐在歪掉的那邊兒，一條船六個人，就他一個掉進了湖裏。

其實這湖水并不怎麽深，但什麽都會的男神學長，偏偏不會游泳！

人說無巧不成書，學長落水的時候，女主坐的船剛好過來。

于是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女主就一頭紮進了水裏，費盡力氣，終于把學長救了上來。

接下來的劇情就很俗套了，在湖邊兒上女主給學長做人工呼吸，學長醒過來，發現救他的人正好是那個每天都會偷看自己還想着法子和自己偶遇的小姑娘。

感情來的猝不及防又順理成章，兩人就這麽在一起了。

本來到這兒，電影就能結束了，還算個不錯的Happy Ending。

結果秦歌一看進度條，還有二十分鐘。

狗血就狗血在這兒了，這最後二十分鐘，忽然來了個反轉。

兩人在一起沒多久，女主他媽的就得了白血病，死了。

學長傷心欲絕，先把女主的骨灰灑在了那片定下兩人感情的湖裏，又自己投湖自盡了。

到這裏，全劇終。

虛拟屏消失了，但秦歌這次沒聽到什麽尖叫，他和仙鶴吐槽：把骨灰灑公園湖裏？還他媽投湖自盡？這以後誰還敢上這公園劃船阿？

仙鶴［沒人敢了］

仙鶴說這話的語氣有些古怪，像是在說這個，又像在說些別的什麽，秦歌一時分辨不出來。

他還想再琢磨琢磨，但最後也沒耐住困意，睡了過去。

大概是心裏存了事兒，也可能是睡得太早了，秦歌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特別早。

他惦記着去看那家賣雞湯飯的小店，等不到晚上了，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看，沒什麽人，幹脆就直接順着繩子又溜了出去。

路邊兒有個小攤，賣豆漿油條的。

秦歌過去買了一根油條一杯豆漿，付了錢轉身走的時候忽然有點兒悵然。

雖然挺不願承認的，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忽然有點兒想李玄楊清他們了。

他還記得李玄第一次帶他去那家小攤吃早點，他就要了根油條要了杯豆漿，李玄問他：“你擱這兒吃貓食呢？”

他當時怎麽說的來着？哦，他說：“p，是你他媽吃豬食。”

秦歌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上個世界一直到老，他和李玄楊清也一直保持着聯系。

不同于他在主世界時候有過的朋友，只能一起喝酒，李玄和楊清，是能在他喝醉酒之後還送他回家的人。

秦歌點了根煙，自嘲笑笑，自己什麽時候也變這麽矯情了？

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看到了昨天買雞湯飯的那家店。

秦歌特意擡頭瞅了瞅頭上挂着的牌匾，特別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甲由。

這名字，有意思。

秦歌走了進去，一個看着約摸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坐在收銀臺前，笑眯眯的招呼道：“小夥子，吃點兒什麽阿？”

“阿…”秦歌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拎着的豆漿油條，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本來沒想這個點兒吃飯的，但是腿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進來了才反應過來。

女人好像是看出了秦歌的為難，笑道：“沒關系沒關系，來的客人都是緣分，不吃坐下聊聊天也成。”

“可以嗎？”秦歌摸了摸鼻子。

“這有什麽不行？”女人笑起來，“你那油條涼了不好吃了，就坐這兒吃吧。”

秦歌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很漂亮，不是那種不合年紀故意裝嫩的漂亮，也不是風韻猶存的漂亮，是那種，你能感覺到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但同時，你也能感覺到這些痕跡，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

總之，整個人看着都很舒服，讓人忍不住想停下來和她多說兩句話。

“謝謝您。”秦歌笑着應了一聲，沒再客氣，坐下來開始吃他的早點。

時間還早，店裏沒什麽人，女人和他閑聊，“小夥子，你不是這裏人吧？”

“阿，”秦歌嘴裏嚼着油條，含含糊糊的答道，“我才搬過來不久。”

“難怪原來沒見過你。”女人道。

秦歌笑了笑，喝了口豆漿沒說話。

這地方應該不大，昨天申夜也這麽問過他。

“阿姨，”秦歌忽然道，“雞湯飯是您做的嗎？”

“嗯？”女人愣了一下，“你吃過我們家的雞湯飯？”

秦歌笑，“我昨天晚上來打包的，不過那會兒您好像不在。”

“哦，”女人恍然大悟一樣點點頭，“我就說你這麽好看的小孩兒，來過我肯定記得的。”

秦歌又笑起來。

“雞湯飯不是我做的，”女人臉上露出點兒少女般的甜蜜，“我不會做飯，都是孩兒他爸做的。”

“湯很好喝。”秦歌道。

“是嗎？”女人說，“還有其他的湯，你今天晚上可以嘗嘗。”

秦歌點了點頭，又玩笑般加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可能都喝過了，我還是會最喜歡喝雞湯。”

“也有可能，”女人彎了彎眼睛，“我家兒子也說就雞湯最好喝。”

“您兒子嗎？”秦歌心裏莫名湧起個念頭，下意識就問了下去。

“是阿，”女人好像沒察覺到秦歌情緒的變化，自顧自的說道，“和你應該差不多大，可沒你這麽乖，那混小子大清早的不知道又跑哪兒玩去了。”

這話剛說完，小店門口就出現個人，對着女人喊了聲“媽”。

秦歌背對着門，聽見熟悉的聲音，手一抖，豆漿掉在了桌子上，灑了他一身。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達妲鞑龘噠耳聞”小可愛的地雷～

感謝“天涯舊路”“辭小笙”“婉婉”小可愛的營養液～

天阿這兩天趕畢業論文，來不及肝6000了…明天一定補上！

明天開始下午6點更新不動搖了哈～

筆芯，鞠躬，超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