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難道他真的打算那麽做嗎?

何在風站在林鈍浴室的鏡子前,他一邊打量鏡子裏的自己,一邊思忖。

的确,在前來林鈍的住處前,何在風的計劃很明确。他要讓林鈍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要讓林鈍和那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再無交往。可是現在,事情似乎越鬧越大了。

何在風沒想過林鈍的變化那麽快。這個從前只要他稍稍給予好臉色,便立即恨不得挖心掏肺的男人竟然轉眼能硬下心腸一次次拒絕他。何在風在林鈍的眼中看到了準确無誤的嫌惡,有一刻,他感受到一絲隐約的害怕。何在風其實挺了解林鈍的個性,這與他注意不注意對方毫無關系,主要是林鈍這個人的個性太鮮明了。林鈍是個簡單而極其堅定的人。當他作出某個決定,往往不撞南牆不罷休。說實話,如果說當初何在風極其自信,自己不甩了林鈍,林鈍就絕對不會放手,那也主要是因為何在風清楚林鈍的個性,而不是說他有多确定林鈍對自己的癡情。而如今,林鈍想要脫身,他真的可以做到。任何人的行為只要妨礙了林鈍的計劃,好惡分明的人就會本能讨厭那個人——即便那是他喜歡的人。所以說,現在林鈍反感何在風的态度,是最鮮明不過的旗幟。他已經作出決定,他要離開何在風,他不會回頭。

何在風不明白為何這一認知令他感到畏懼,令他在什麽都沒有細想之前,提出了荒謬的交易要求。

——而他真的要那麽做嗎?

他真的準備花一年的時間來與林鈍博弈,通過取勝讓後者重新對自己死心塌地?

然後呢?然後怎麽做?他再與對方分手?

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挽回一個他遲早要離開的人?

……但話又說回來,他總不能真的和林鈍一輩子在一起……

何在風的思緒戛然而止。他望向鏡中的自己,那一瞬的心動來得突如其來,也莫名其妙。重重甩了甩腦袋,茫然躊躇中的男人決定一切先遵循自己最本能的欲望。

何在風在簡單洗澡之後走出浴室。有着輕微潔癖的人計劃讓林鈍也好好洗個澡,然而,站在客廳就好像一早等着他的林鈍,那臉上古怪的神情和一絲紅暈使何在風完全轉移了注意力。

“怎麽了,你?”

林鈍清了清喉嚨,用刻意的嚴肅和一本正經:“何在風,我想先和你解釋一下細節。我所謂答應還給你的一年,如果你想要做,就必須是躺在下面的那個。”

別的不了解,何在風至少清楚林鈍喜歡騎在上面的姿勢,不過,眼下對方所謂的“躺在下面”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你又何苦為難自己?你知道你的後面更擅于獲得快感。”

緋紅色從林鈍的臉上一閃而過,很快他沉下臉:“如果真的想要尋求快樂,我會同意你的一年提議嗎?之所以同意,我就是為了找不自在。”

“可我并不希望你不自在。”何在風說。有那麽一會兒,他想,如果自己願意換一下位置,能換回對方的重歸,或許他可以試試看,但他太清楚,林鈍絕對不是那種只要何在風讓步上下問題就輕易改變主意的軟弱之人。而如果這麽做沒有任何作用,何在風當然不會放棄滿足自身欲望的機會。他沒有再給林鈍更多的讨論時間。“我們先到床上去,你再決定是否想要在上面。”

一年之期的最後一個月裏,何在風都沒有碰過林鈍——當時他當然有理由那麽做,既然一年之期快到了,這方面的活動盡早擺脫習慣是很重要的。可以說,這也是最後那個晚上他輕易和Andy跑到床上的原因之一。後來何在風倒是和Andy做過,可或許是林鈍抓奸離開的狀況讓他的心裏窩着一股火,他和Andy怎麽都盡興不了。

積壓的欲望始終得不到徹底的纾解——在這個晚上,終于決堤。

其他一切先不論,他們的身體總是那麽默契。何在風輕易将林鈍按到在床上,只需要在脖頸前輕輕啃咬,林鈍所有的力量便都化作為水,只剩下濕潤的溫順。何在風伸手掀開對方身上的T恤。作為一個純種的Gay,其實何在風最初喜歡的反而是像女人一樣柔軟的身體,可不知不覺,他的手被能夠感受到有力線條的練得恰到好處的肌肉所吸引,何在風總是很喜歡撫摸林鈍的腹肌——他也知道林鈍喜歡他撫摸自己的腹肌,他的手掌一寸寸摩挲着結實和充滿彈性的肌膚,一路直至對方的牛仔褲褲腰。

林鈍已經自暴自棄地緊閉着眼睛,把被□□潮紅的臉扭到一邊,攤在床上任何在風為所欲為。壓在對方身上的何在風不覺輕笑了一聲:“你很久沒有做過了吧?”

林鈍那最近應該沒有被任何人上過的身體反應讓何在風不自覺地感到愉悅。有一剎那竟是莫名的滿足和甜蜜感。“沒關系,我會喂飽你的。”

林鈍咬着牙吞咽淩亂的喘息:“套在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你要做就做,我沒興趣和你聊天。”

何在風不覺皺了一下眉頭。他從來就不來林鈍住處,為什麽林鈍家會有這種東西?林鈍又是和誰一起使用這種東西?

察覺到何在風驟然停下的動作,林鈍不覺擡頭望過來。“你要不做就下去,別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希望你抽屜裏的東西還沒有拆封過。”何在風說着探身打開抽屜。

然而,還沒來得及細看,何在風的視野驟變。

——他在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被林鈍踹下了床。

床頭櫃的抽屜被林鈍重重推上,前一秒還意亂情迷的人,此刻臉上的紅暈大概是被氣的,他從床上坐起,瞪圓了眼睛怒視何在風:“你有什麽資格檢查我的安全套是不是拆封過?最重要的——你有什麽資格懷疑我?!”

何在風不得不琢磨了一番才明白林鈍在生什麽氣。“我沒有懷疑我們一年之期裏你做了什麽,”他從來能從容解釋通只要是合理的情況——事實上部分不合理的情況他也同樣能做到——然而,這一次他下意識選擇了原本不該道出口的過于坦誠的臺詞,就好像他害怕林鈍生氣似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今天共進晚餐的對象發展到哪一步了。”

這一說明讓憋着一口氣的林鈍因為發洩不得,不上不下地愣了好一會兒。

“……這不關你的事。”最終,林鈍生硬地說。

“我知道。”

何在風想說,如果我在乎這件事,你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他不敢那麽問,不是因為不想聽到對方否認,而是他不敢深究,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在乎這件事?而他又為什麽那麽在乎這件事?

床上的林鈍煩躁地抓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頭發,他的氣息依舊不穩定,但看得出興致早已從他的身體退卻。“今天就到這裏吧,”他想了想說,“你先回去。”

何在風忍住怒意:“我有大半夜把你從我家趕走的情況嗎?”

林鈍在愣神後被氣樂了,他揮手:“行!就按我們以前的做法:你趕緊去客廳的沙發睡吧!明天記得給我做早餐!”

何在風不是罪犯,他不可能真的在林鈍那麽明顯拒絕的情況下強行實施自己的計劃。他看着林鈍重新倒回床上,并且毫不猶豫轉身背對他,心裏不确定自己究竟該怎麽做。他并不會做飯,所以,無論是否願意——而且他也沒理由願意——明早他都不可能為對方準備早餐。如此一來,留下來有什麽意義呢?他的床絕對比林鈍的沙發舒服多了。最重要,林鈍的是雙人沙發,還特別窄,何在風比林鈍要高不少。

思前想後,何在風默默離開了林鈍的房間。

駕車回家的一路,何在風莫名心煩。這種感覺就好像,他隐約覺得,因為沒有留在林鈍家,他會遭遇到相當嚴重的不幸後果,可他又不确定是否真的會這樣,這讓他連決定自己是否該後悔都感到左右為難。

一時之間,何在風羨慕起林鈍來。

林鈍永遠都很明确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他從來不害怕一旦選錯便會頭破血流,甚至,只要主意已定,在重傷之後依舊能無所畏懼地繼續向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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