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林鈍應該料想到的:他把郵輪游的事都交給了何在風去辦,何在風會怎麽安排三個人的住宿問題?

所以說,楊恩沒講錯。雖然小時候林鈍智商測出來頗高,但他這個人還是挺傻的。他在上船找到自己船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和何在風同住同一套海景房。

虧得何在風還是個死有錢人。林鈍腹诽着。

料到林鈍在想什麽,還沒等他開口,何在風已經先發制人:“因為你堅持要AA,又說最近手頭緊,所以我才選擇更經濟的雙人房。”

林鈍張嘴想說“那也可以我和Andy一間”,他的動作慢了一拍,何在風搶在前頭:“你和Andy一間太奇怪,而且我怕你們打起來。”

那他也可以和其他人……

“和陌生人住一起,你的作息一定會被正常人影響。”

再吵我也睡得着……

“即便你能睡一整個白天,晚上吵到對方也不好。”

整段對話完全沒能插上一句話的林鈍被憋得只能瞪眼。

何在風安撫着說:“好了好了,你能說話了。”

“……什麽時候我說話還得你批準了?”林鈍悻悻斜睨。

何在風好言好語:“你說話不需要我批準,其實平時你反應很快的,之所以這次沒能比我快是因為這些借口我都反複推敲了好幾個晚上。”

林鈍都快樂了:“你也知道這些是‘借口’?”

“以前我們想在一起就在一起,現在,為了和你一個房間,我幾個晚上沒睡着絞盡腦汁研究,你看,我是不是得到報應了?”

沖着何在風居然也會說笑話,林鈍實在拉不下臉,他緩下語氣糾錯:“什麽叫報應?說得好像你做了什麽壞事似的。”

“雖然我不算做了壞事,但卻做了最傻的事。”

其實林鈍是覺得,何在風起止不傻,簡直聰明得吓人,簡直聰明得每句話都能讓他心跳慢半拍。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肯定還喜歡何在風,但再美好的東西,對林鈍來說也不過就是簡單分為兩類:一類是覺得這麽美好的東西,就算是拼得頭破血流也一定要去争取,另一類則是,雖然是美好至極的東西,但不是他的就永遠不是他的。曾經何在風于林鈍來說屬于第一類,而現在,何在風已經是第二類了。林鈍決定不要再為何在風動心,可何在風總一次次讓他破例心動。

為了轉移注意力,入住郵輪的第一個晚上,林鈍索性去找了Andy。

關于主動邀請Andy上船的事,林鈍真的挺自責。他倒不覺得自己逼迫了何在風,或者說強那啥了何在風的意志——畢竟,何在風要“追”林鈍沒管林鈍同不同意,所以,Andy“追”何在風自然也不需要何在風首肯什麽——但話又說回來,林鈍知道,何在風意志堅定,是怎麽追都追不到手的冰山,所以,他邀Andy上船,可以說等同于耽誤Andy,并好像故意要看Andy失敗笑話似的。林鈍感覺得到自己不喜歡Andy,但如果真的因此而捉弄折騰對方,臉皮如他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所以說,當初決定上船給Andy找個男人,算是一些出于愧疚的彌補。

……至于說第一天就拉着Andy去泡吧,這則和他喜歡泡吧有更深厚的因果關系。

Andy沒有拒絕他視為情敵的林鈍的邀約主要是因為何在風跟在林鈍身側。林鈍一方面不好意思拉下臉趕走何在風,一方面也是由于需要何在風這魚餌的作用,最終,他和他的魚餌,上鈎的魚,三人一起來到就郵輪上的酒吧。

因為任務是替Andy物色男人,平時有一些小貪杯的林鈍在來到酒吧後,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其他客人的身上。

出乎林鈍意料的是,他替Andy找着男人,卻第一時間看到一個外形極其對他胃口的帥哥。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灼熱,一旁的Andy幸災樂禍般開口詢問:“怎麽了,林鈍,被哪個男人迷住了?”

林鈍一回過神就注意到何在風抑制的帶着焦躁和怒意的僵硬表情。他莫名有些心虛,不覺挺直背為自己辯護,“我只是覺得那個男人很眼熟。”想到他們的計劃,又很快補充,“Andy,你快看看,那個人比何在風帥多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還來得及棄暗投明。”

“我是絕對不會移情別戀的。”Andy第一時間肅然表明自己立場,不過,最終沒能忍住還是往林鈍目光比劃的方向打量了一眼。很快,他發現新大陸一般訝然脫口,“那個人和在風長得很像!”

林鈍這才意識到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那張臉似曾相識,并對那張臉有突如其來的心動。說起來,其實那個男人和何在風外型上并不是特別像,可是,熟悉的人能感覺到某些神似。

被Andy那麽一說,何在風也不覺往那個方向看了看。許是三個人的目光過于露骨,那個年輕帥哥擡頭往他們這邊掃了一眼。

那輕描淡寫的目光掃過林鈍的時候,林鈍真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何在風。那個男人并沒有一致的無關,但內斂而沉穩淡漠的氣質十足相似。

“何在風,你會不會有一個失散的兄弟什麽的?”

何在風因為這一提問微微皺了下眉:“我不覺得我和那個人很像。”

“像的,像的。”Andy一個勁點頭說。

林鈍在這時靈光閃現,他記得自己的計劃,轉頭鄭重望向Andy:“你看,你那麽喜歡何在風,實在追不到何在風的話,那個男人絕對是合适的替身。”

何在風居然附和了這番說辭:“那個男人一看就是彎的,Andy,你的希望頂多就在那個男人身上了。”

林鈍下意識歪頭打量向身邊急于打發前任的人,他是覺得慫恿別人掰彎直男算不上不道德,但何在風為了這一目的瞎編排不認識的人說是Gay,這就不大好了……但話說回來,照理何在風絕對不是會在這種事上說謊騙人的那種人。林鈍想了一下,抑制不住好奇和懷疑:“你是怎麽知道那個人不是直的?”

“作為Gay,當然會有Gay達。”何在風耐心解釋。

Andy大概還沒決定移情別戀,他本能第一時間為何在風聲援:“是啊,我也看得出,那個男人肯定是我們圈子裏的。”

……我怎麽就沒看出來?

內心疑惑着的林鈍沒暴露自己Gay達不靈的缺陷,他将重點集中在為Andy考慮個人業餘生活上——

“Andy,你為什麽不去試試那個男人?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吃虧的,搞不好何在風因此吃醋,他就知道他還是喜歡你的,從而認清自己的感情。”

被拿來當舉例工具使的何在風用高深莫測的眼神注視向林鈍,後者隐約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但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Andy是更明顯表現出對這番發言不贊同的那一個,他堅定搖頭拒絕,反過來将林鈍一軍:“你不是說不打算和在風複合?為什麽你不去?”

林鈍愣了一下:“我這不是謙讓嘛……”

“我又不需要你謙讓,或者,你真要謙讓,把在風讓給我。”

剛說話不好聽的人立即找到了彌補的機會,林鈍義正詞嚴為被當做交易品的人辯護:“你這樣說太不尊重何在風,何在風又不是東西。”

Andy擡頭向何在風告狀:“他說你不是東西。”

林鈍簡直無言以對。“你能不那麽幼稚嗎,Andy?”

“那你去向那個男人搭讪。”Andy簡直死纏爛打,“就當教教我,我從來都是被別人搭讪的一方。”

林鈍瞪了眼趁機還自大了一番的對方,他聽對方又補充說:“除非你不會。”

這麽拙劣的激将法林鈍怎麽會看不懂……可惜,架不住他不耐激的性子。“好,我讓你見識一下酒吧高手是怎樣幹活的。”說着,想要起身。結果,從剛才起一直沒有動靜的何在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去。”何在風安靜地說。

這是唯一讓林鈍沒轍的語氣。如果對方強硬一點,林鈍能第一時間扒拉開對方的手,然而,何在風只是靜靜直視他的眼睛,态度與其說是要求,不如說是請求。正欲起身的林鈍硬生生沒能離開自己的椅子。

“我不去行了吧。”林鈍暗罵自己沒有骨氣,不過,該争取的還是要争取,他叫來酒保,“幫我送一杯‘激情海岸’給那邊那個帥哥。”“激情海岸”是剛才林鈍看到的最“激情”的酒名,這會兒倒是恰好能派上用處。接着,他想了下,又确認,“或者你們還有更,你懂我的意思,更勾人的酒?”

面過市面的酒保當然懂“基情”,他擠眉弄眼地介紹:“我們還有‘天雷地火’。”

這個名字實在是……

林鈍嫌棄地皺了皺眉:“還是‘激情海岸’吧。”

“沒問題。”酒保很快調起他的酒來。

說實話,林鈍并不是特別對那個翻版帥哥感興趣——他承認對方的外表讓他本能被吸引,這或許是因為對方像何在風的緣故,與此同時,也正因為對方像何在風,林鈍不太願意對着何在風一樣的臉打交道。然而,不管怎麽說,在酒吧請喝酒就好像買彩票,雖然你不覺得自己一定會中獎,可既然買了彩票,開獎的時候當然會期待。所以,當那杯酒被送到對方手上的時候,林鈍不自覺有着彩票號碼被揭曉的緊張感,他下意識調整了一下坐姿,等着被解釋的對方轉頭朝自己望過來,露出盡量暧昧挑逗的微笑——至少他自以為的。

那個男人望向林鈍的目光不動聲色,但微微勾起的嘴角至少顯示出他并沒有因為有男人請喝酒而感到冒犯。林鈍猜想着看來何在風Gay達果然挺靈,這時,就見那個男人端着酒杯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Andy目瞪口呆小聲問林鈍:“難道他真看上你了?”

事實上,林鈍也正納悶這個問題。

男人在走近後目光自然落在林鈍身上。“我叫殷一沐。”他慢條斯理開口。

被盯着看的林鈍很有自覺地主動為所有人介紹:“我叫林鈍,這兩位我朋友,Andy,何在風。”

“相逢即有緣。”殷一沐漫不經心地向何在風和Andy舉杯致意了一下,之後,注意力重新落回林鈍身上,“謝謝你的‘激情海岸’,本來我想回請你一杯‘激情甲板’,可惜,酒保不會調這杯酒,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真的甲板上吹吹海風?”

這不是有沒有興趣的問題,他買的彩票中獎了,難道他會不去兌獎嗎?

林鈍笑了笑站起身,“我正覺得這裏有些氣悶,吹吹風一定很舒服。”他注意到何在風一直看着自己,很難分辨對方的眼睛裏究竟隐藏着什麽心思想法,或者是什麽情緒,林鈍也不想去判斷,為了以防萬一,他在有任何人如同闖進教堂般喊出“我反對”之前,率先同殷一沐一起走出了酒吧。

兩人來到甲板之後,一直隐忍不發的林鈍是首先忍不住開口的那個。他總是這樣,極其沒有城府地每次喜歡把自己手裏的牌攤開給別人看,這時候,也不管如此提問有多失禮——

“你感興趣的一定是何在風吧?”

這個問題讓殷一沐訝異地愣了下:“什麽?”

“我想你應該注意到何在風和你長得很像,你既不意外,又故意忽略,那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何在風這個人,并且,為了不讓他起疑,才特地假裝沒留意他。”

殷一沐似乎覺得林鈍的推測很好笑:“這世上之所以會有模仿秀,就是會有很多人長得很像。我不是什麽從小走丢的孩子,所以敢保證,我和你的那個朋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林鈍觀察了一番對方應該沒有在說謊的臉,又繼續想下去:或許殷一沐和何在風沒有血緣關系,但遇到一個和自己很像的人,卻連一句感嘆都沒發表,而是如此無視對方,這種行為,會不會是為了引起對方所耍的花招?就像男孩子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故意假裝不在乎對方。

似乎察覺到林鈍想法的殷一沐輕笑出來,“我不是自戀到會看上自己的人。”說着,刻意斜睨了林鈍一眼,帶着無端的熟稔揶揄,“你知道自己思想有多複雜嗎?”

林鈍故作深刻:“人複雜,沒辦法。”

殷一沐的表情稍稍認真了些許,他轉頭注視向林鈍,“我倒覺得你是一個很簡單的人。”語氣是如此輕描淡寫,他補充說,“我喜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