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承諾
回家的兩人在楊洛醒來的時候就沒影了。
洗漱的時候周岩北在床上扭開了，沙啞的嗓音問候了一句：“早啊，楊洛。”
“早！”楊洛刷着牙，口齒不清。
“嗯……”周岩北在床上伸着懶腰□□：“咱們今天去哪啊？”
“不知道。”楊洛瞅瞅天色，大熱天的，去哪都不适合，“呆在宿舍吧。”
周岩北揉着頭發爬下床：“那多不好啊。咱倆還是頭一次單獨相處呢。”
楊洛一陣惡寒，懶得吐槽。
“我說，”周岩北提拉着拖鞋走進廁所：“你跟你媽打電話怎麽那麽奇怪呢？”
把牙缸放好，楊洛沒好氣的回答：“你怎麽就那麽感興趣啊？”
周岩北一臉真誠：“我特別想了解。”
“切，”楊洛走回宿舍，“我懶得說。”
“別啊，”周岩北猴急，說的挺像回事：“楊洛，我們要在一起四年呢，你提前給我說說，省的我觸碰你禁忌。”
楊洛瞬間就猶豫了。因為家庭遭遇和個人性格，楊洛至今也只有一個高中的鐵哥們，朋友系統簡直缺乏到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
對話中止的有些幹脆，周岩北似乎不介意似的洗漱，楊洛不安分的扭着身子移動椅子，目不轉睛的盯着周岩北思考。
周岩北走進來就覺的楊洛眼光過于熾熱。
“你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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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楊洛擰起眉毛，“你坐，咱倆說會話。”
周岩北呲牙，這陣勢怎麽不太對啊。板了板脖子，周岩北拉過凳子坐過來，遲疑道：“你這，是打算聊什麽？”
楊洛表情複雜：“畢竟要在一起四年的，我強迫症有點多，我們梳理一下。”
周岩北噗嗤樂了，楊洛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可愛，就像是被數學難住的小學生。
“你正經點，”周岩北用拳頭打打自己額頭，做煩惱狀：“而且我要确定一下關系？”
“确定關系？”周岩北笑的快噴出來了，一臉崩潰，“什麽鬼？”
“四年不算短，所以，我以後會視你為好朋友，就是走一生的那種。”楊洛認真的說，“我也需要你的承諾。”
“這種東西也需要承諾？”周岩北拼命忍住笑，眉毛糾結在一起。
“對。”楊洛點頭，“這樣，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疑問，而不會有心理障礙。”
看到一雙澄清的眸子，周岩北突然就笑不出來了，楊洛一定受過什麽傷害，這種東西哪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那我也很好奇，”周岩北擡眼，語氣鄭重，“你的承諾裏有幾個人？你如果濫情，這種承諾沒有價值。”
楊洛盯緊對面人的眼睛：“只有一個，我高中的哥們。我已經把他劃入親人了。”
“哦，我還只是好朋友行列，”周岩北覺得有些好笑，“你爸媽呢？”
“我媽，”楊洛咬緊牙，“沒有人比她更重要，所有人加起來都不行。”
周岩北聽出來點問題，楊洛只提了媽媽。
周岩北沒有問下去。
楊洛又說了：“我一個大毛病，不感冒的東西忘得快。你看我現在都不怎麽認識班裏人。”
這倒是真的，楊洛記不住班裏人名周岩北就忍了，可是有時候連臉都不認。轉頭看到楊洛的桌子，周岩北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想到一個詞，整潔。可是不對，這個詞要拆開，在整齊方面比潔淨好上太多。楊洛有着男生都有的邋遢，但是他難以忍受不整齊。
原本對之前和周岩北的那些身體接觸有些膈應的楊洛，在和周岩北話說開後，就覺得都不是問題了，相處時真的比之前放的開了。
仔細觀察後，楊洛真的是在他和別人面前有明顯區別。
他的心裏，是不是也不能接受不整齊，所以，每個人就像他桌上的物品，有明确的所在地，除非他選擇移動，否則永遠在原地。
晚上時間。
“國慶七天呢？我們做什麽呀？”楊洛哀嘆後趴在桌上。
“本地有哪些景點？我們去玩吧。”周岩北心塞的忏悔。當時不知怎麽，一時沖動留下了楊洛。可生活這麽無聊，簡直就是坑了人家。
“不，”楊洛支起頭，“太擠了，不去。”
“你怎麽那麽怕擠？”
“不是怕，是不喜歡。”楊洛嘆息。
周岩北立刻發現楊洛在他面前變得活潑了許多。很多時候甚至有撒嬌的感覺。比着之前的那種疏離，這些，可愛的簡直想上前擰上一把。
“上床吧。你一直呆在下面幹嘛？”周岩北躺在床上扣手機。
“思考人生，計劃将來。”楊洛呆滞的回答。
“你得了吧。上來呗。”
楊洛原本也沒什麽事。看周岩北一直呼喚，也就爬上來。
剛踩兩節爬梯，楊洛感覺腳下不對，就忍不住拍了一下床上人的小腿，埋怨：“你是不是又穿着鞋踩了這上面？”
哪知手勁用大，地方也沒拍對，周岩北哀嚎一聲就坐了起來，吓了楊洛一跳。
“楊洛，你最近跟我有仇啊？”周岩北苦着一張臉。
楊洛坐在床邊擡起腳丫看着：“說不定是你幹了什麽壞事，蒼天讓我幫他懲罰你。”
“你看我這一身傷！”周岩北氣憤的指指自己的幾處青紫。突然腦中又浮現出楊洛剛才的嘚瑟樣子。
“你是不是男人啊？”楊洛嘲笑，“我給你揉揉？”
“又不是傷到你身上，你就瞎喊吧，”周岩北躺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來，揉揉。”
楊洛啞然，真讓揉啊？
這什麽都不懂的。楊洛伸手把住一塊淤青，掌心用力就開始搓動。
“嗷嗷嗷！你TM輕點！”
整個房間都充斥了某人的狼嚎。
“我的錯我的錯，”周岩北擋住楊洛的手，一頭密汗，“畢竟這種武林中人的手法過于精密，我們掌握不了。”
楊洛忍的整個人都是顫的，喉結一抖一抖，眨眼頻率明顯提高。
周岩北無力的提議：“我們頭對頭睡吧，說個話聊個天方便，天天扣手機都累了。”
“好，那關燈了啊。”楊洛爬到自己床頭，用衣架撥滅燈，拽着枕頭換了方向。
眼前變得黑暗，沒說話的兩人頭挨的極近，呼吸聲變得響亮。
“怎麽也沒見你和你哥們打電話啊？”周岩北在寂靜中發言。
“哦，我們啊，”楊洛盯着房頂，眼中的景象由漆黑一片漸漸變得發白，“不怎麽聯系，想起來了打個電話。”
“嗯，那關系挺好的呀。”
“對，我就喜歡這種君子之交的感覺。我特別怕麻煩。”
“看出來了。你好像都不問我什麽，不喜歡問問題？”
楊洛笑：“是，就是這麽沒有創造力的一個人。”
“關創造力什麽關系啊？”周岩北笑的放蕩不羁。
“不提出問題，就不會有創造。我了解東西，不喜歡問，喜歡查。效率極低。”
周岩北嗤笑。
突然又問：“喂，楊洛。”
“嗯。”
“你都喜歡什麽？”
楊洛舌頭頂頂牙床，答：“什麽都挺喜歡的，比較雜。”
“哦。”
“我們這樣冷場不會很尴尬嗎？”周岩北樂。
“尴尬？”楊洛思考，“我覺得特別好，你不是？”
“還好。”周岩北有些煩惱，“你明明脾氣特別好。”
“我覺得自己脾氣不好，其實就是能忍，很多次想發脾氣都忍了。”
“幹嘛忍呀？誰惹你就上啊。”
“野蠻，”楊洛哼笑，之後長嘆，“不敢給我媽丢臉啊。”
房間陷入安靜。
楊洛很安心的享受着這種靜谧。感覺很棒。
突然神思清明，聽到耳畔的呼吸聲，楊洛才想到自己和周岩北挨的很近。已經深夜了。輕輕改動姿勢為趴着，看到的是烏黑的頭發。往床邊挪了挪，周岩北的整個臉龐映入了眼眸。
楊洛這才發現，他們兩個人都忘記了拉窗簾。自己一直很喜歡夜晚，覺得月亮比太陽神聖的多。夢裏傷害自己的，一般都是刺眼的陽光。
心髒開始怦怦的跳，楊洛支起雙臂，跨越兩人之間的床幫，從上而下的俯視睡夢中的人。
周岩北是側睡的，只能看到側面輪廓。他的長相真的不很突出，但很有男性魅力。夜色籠罩下，楊洛覺得心跳更是加速了。
“你欠我的哦。”楊洛喃喃道。然後俯身，在周岩北頰上印了一吻。輕輕的，絨絨的，滿含眷戀的。
正待起身，楊洛才發現，非常困難。雙手支在自己的床上，胸膛架在床尾，身體太過前探。苦惱的擠擠眼，楊洛只好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放在周岩北的面前，支撐身體回床。
床板“吱扭”的響了一聲。一股氣息拂過手腕。楊洛僵着身體看到周岩北的面孔逐漸面對着自己。
只是翻個身。
楊洛松口氣，又略有些失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指觸了觸唇瓣，輾轉許久才進入夢鄉。
會不會有什麽不一樣了呢。
楊洛又做了一個夢。追逐的游戲，他逃得慌張卻充滿希望。前面有什麽吸引着他，美麗又危險。後面逼得他只能前進，只能忽略那份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