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幾個時辰之後,博賢義穿着染有血跡的僧衣,摸着眼淚,跪在博府門前。已被博府人接近府裏的博雲生,好久不見府裏有人出來,博賢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緊閉着雙唇,想着博雲生平日裏待自己的好,還有慈娘的離世。
博賢義發覺自己的精神世界就要崩塌,止不住的眼淚,回不去的美好時光,讓自己沒法像個男子漢一樣面對喪親之痛。
而府裏,搶救了一天一夜的博雲生,暫時保住了性命,之于什麽時候能醒來,能不能真正的活下去,無人知曉。
“真是掃把星,”普玉林在屋外哭喪着臉,憔悴得花容失色,“你自己命不好就算了,害我們家雲生成了這個樣子,”身體弱到被丫鬟攙扶着,嘴上依舊尖酸刻薄,“掃把星,打死那個掃把星,”無法原諒那個人給自己帶來的惡運,“掃把星!”
“夠了,”博南天已心煩意亂,她還在那煽風點火,“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老爺,”普玉林委屈的看着他,捏着手中的小手絹,輕捂住自己的鼻頭,遮着嘴,已泣不成聲,“我們家雲生,雲生……”
博南天也心疼,不過事已至此,沒理由再鬧出事端,“他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還想博家,再死一人嗎?”
“我,我……”普玉林無言以對時,只能痛徹心扉的哭泣。
“雲生在屋裏邊生死未蔔,你這做親娘的在屋外,不僅不知前因後果,還在這胡鬧亂事,是嫌家裏不夠亂啊?”博南天看她哭得渾身抽搐,“扶三夫人進屋休息。”
普玉林一聽,“不!”
“那你就不要哭哭啼啼的,”博南天現在頭都快炸了,手指一個下人,“去,把賢義帶進來。”
“幹嘛要把那個掃把星帶進來?”普玉林不同意他這麽做,“想害死我們家雲生嗎?”
“你怎麽說話的?”博南天板着臉,“一會,賢義進門,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他,”不是沒注意到家裏的其他人,雖說屋裏的人大都是一家人,但其中暗藏的家産争奪戰已經打響。
博賢義像一個罪人一樣,低着頭,被博府裏的小仆帶到博南天面前。博賢義長這麽大,博南天還是第一次正眼看他,這間隔幾十年的父子情,博南天對他是有所虧欠的,沒數落他的不是,他倒先跪下磕頭認錯。
他誠懇的态度,使得博南天的心更為愧疚難當,“不用這樣,”扶他起來,“賢義,雲生的事,不全怪你一人身上,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一靠近,才發現,他已和自己一樣高大強壯,“要不是當年我一時氣氛,聽了江湖道人的話,便不會落得如今這般模樣,”有因必有果。
“爹,”博賢義記得那些人的閑言碎語,“是賢義的錯,害了母親,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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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好着呢,不許你……”普玉林此刻最受不了別人說自己兒子的喪氣話,“胡說。”
“雲生平日裏樂善好施,帶人平和,這麽好的人,絕對能化險為夷,”博南天拍拍他肩膀,有了新的打算,“賢義,別回寺廟裏了,回家吧。”
“爹,”博賢義想不到哥哥的禍,卻是自己的福氣,一瞬間傻愣住,沒了想法,縱然旁人反對,也抵不過博家大主子的一句話。
人說,你要是有夢想,就得離開家,去更為廣大的地方謀求發展,待年老之時,再大的夢想,也唯有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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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賢義至那時候起,就聽博南天的意思,留下來看護昏迷不醒的博雲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博賢義為等博雲生醒來,是盡心盡力的為博雲生換藥,喂其湯藥,這種遙遙無期的期盼,無法消停的提心吊膽,在博雲生真正睜開雙眼那一瞬間,博賢義都在懷疑自己在做夢。
博雲生迷蒙的眼中,投影着某人布滿淚水的臉,“賢義?”
那幹涸的唇片,吐出的字眼,也像枯竭的水田,既支離破碎,又美輪美奂,“醒了,太好了,”博賢義笑得及其扭曲,那僵到一定層度的面部表情,是滑稽,是心松,“我馬上去告訴大家,”慌亂的狂奔出屋,不一會,屋裏來了許多人。
博雲生能清楚的看見,“賢義……”他永遠是最閃亮的,接着,“娘親,”那本是神采奕奕,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憔悴得只能依靠着旁人,才能行走,“爹,”這個堅強的男人,神情依舊嚴厲,不茍言笑。
“我的小寶貝,”普玉林拉起他的手,“你可吓壞娘親了,”緊緊的握在手心裏。
她的手在發抖,博雲生為讓她放心,微笑着,“對不起,讓娘親替我擔心了。”
“醒了,就無大礙了,”博南天冷靜的查看他的面色,還親自為他把脈,雖然恢複得很慢,但也好過沒有希望,“以後賢義住在家中,雲生你也不必再偷偷上山探望賢義,”這孩子的善意,在自己眼中并非單純,“這傷,傷得深,一時半會好不了,為懲罰你和賢義,不許你在傷口沒愈合之前踏出家門半步,期間,全由賢義一個人照顧,”看眼下無力回天,也只好順水推舟,“這樣的責罰,大家還有何話要說。”
“老爺,”普玉林并不希望這倆個孩子黏在一起。
“不許你介入其中,”博南天警告她的同時,也在告訴旁人(一起進屋的下人),他也是家裏的小主人,“賢義,”忠心的拜托他,“好好照顧雲生,”也許是一種準備,又也許是一種認可,“傷要是好不了,我為你是問。”
“是,”博賢義欣然接受,笑着看向躺在床上的他,恰巧的四目相對,那種幸福的滋味由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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