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蛛絲馬跡

成親的前三日,祁澈起的的都不算早。回門開始,祁澈每日都會比梅輕寒早起個時辰,即便晚間把梅輕寒折騰的起不來身,祁澈也會早早的起身,上朝回來便在院中練武,有時會和薛雲過招,回來多半沐浴後梅輕寒也才剛剛起身。

其實,只要祁澈不過分折騰,梅輕寒起的也早,然後在外間的軟榻上看書,順道看祁澈在院中練武。

不久前,祁澈還只是見過兩次的陌生人,想不到眨眼之間,便成了枕邊人。梅輕寒看着祁澈用劍挑起地上的積雪,積雪在劍身上化成水滴,凜冽的向薛雲襲去。薛雲一個轉身躲過雪水,劍身脫離手掌,與祁澈的劍在空中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然後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

“薛大哥和王爺好厲害”門邊的衛荨一臉的崇拜,眼睛亮堂堂的盯着薛雲,梅輕寒輕笑“衛荨,你今年虛歲也十八了,我記得衛簽說過要娶你做媳婦兒的,改日我問問他還作不作數。”‘

眉竹在一旁掩着嘴偷笑,衛荨終于不再繼續盯着薛雲,尴尬道“公子,你,你,那怎麽能作數,公子你自己嫁了人,就要讓我也嫁人,我才不要呢”

說着轉身紅着臉跑走了,梅輕寒放下書哈哈的笑起來,祁澈進了門,一邊吩咐人準備熱水,一邊問梅輕寒“你又作弄衛荨”

“我哪有做弄他,只是到了年歲,衛荨也該嫁人了”梅輕寒從軟榻上下來,為祁澈倒了茶“小時候衛荨老是被府裏的下人取笑,說府裏的下人就他一個蓮兒,以後要賣出去的,有一日剛好衛簽跟着大哥回府,聽到了,就玩笑道以後要取衛荨,我何不做這個媒呢”

“不過那麽一說,你就亂點鴛鴦譜”

“我也不過那麽一說,他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祁澈搖搖頭,這幾日梅輕寒閑了下來,整天把樂趣集中到逗弄衛荨上,弄得衛荨每天都紅着臉跑出去,眉竹躲在一旁偷笑。

“有朝一日,我把王府的侍女,蓮兒都嫁出去,給小厮侍衛都取上媳婦兒”

眉竹幫着備好祁澈沐浴用的東西,笑着說了聲“公子你可饒了我們吧,我們簽的是死契,可別打我們的注意,還是多關心衛荨吧”便關上門出去了。

說起小厮侍衛,梅輕寒突然發現,府中貌似沒有管事,從進府,一直都是眉竹照顧自己,下人貌似也很聽眉竹的吩咐“府中沒有管家”

祁澈往屏風後走,語氣轉冷“前面的管家是右相的人,殺了,先由眉竹管着,府中也沒什麽事情,吃穿用度賬房會管”

梅輕寒跟在祁澈後邊繞過屏風,幫祁澈解了腰帶,脫下外衫,等祁澈脫光衣服泡在水中,便在後邊弱弱的問“你說我們給衛荨和薛大哥做媒怎樣”

祁澈雙手搭在浴桶邊緣,閉着眼對他說“操心他兩,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麽做,他們水到渠成,用不着你做媒”

梅輕寒撇撇嘴,面色黯然,“我在等,應該快了”

用過早飯,祁澈便出了門,與薛雲和尹越騰去了軍營,梅輕寒想應該是吩咐尹越騰籌備的物資就緒,祁澈和他們去查看。

顧川和劉啓兩日前便一直在王府聽候調遣,梅輕寒走到書桌後,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四個大字‘視事而動’,自己小聲道“軍需到位,快了,大家都快有事情做了”。

将鎮紙拿開,換了一張紙,梅輕寒挽起袖子,開始在紙上提筆。屋裏燒着火爐,只有紅豔豔木炭不時發出噼啪的碎裂聲,呼呼的風聲被阻擋在薄薄的窗紙外。

梅輕寒的書畫是一絕,在梅府的時候,每天閑着就是寫字畫畫,看書,偶爾彈琴,這幾天倒是擱下來了。

衛荨推開屋門,梅輕寒擡起頭,門又吱嘎一聲關起“公子,午時都過了”

梅輕寒看了一眼紙,放下筆對衛荨道“王爺不會回來了,用飯吧”

紙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畫,畫的正是早上祁澈和薛雲對劍,劍尖相撞的一瞬間,連他們身後只有光杆的桃樹都畫的栩栩如生,劍尖上還帶着融化的雪水。

衛荨将桌子上的顏料收拾好,下去帶人端了午飯,梅輕寒覺得胃脹,沒吃多少就放下了。

祁澈果然到了晚間才回府,徑直去了東苑。梅輕寒正躺在軟榻上看書,祁澈看到書面上‘兵法’兩字,略微驚奇的問梅輕寒“兵法你也看?”

“閑着無聊罷了,用過飯沒有”說着起身接過祁澈解下的披風挂了起來。

“嗯,在軍營用過了”,梅輕寒走到門邊讓人備水,又問祁澈“軍需如何”

祁澈今日到軍營就是檢查軍需,尹越騰帶人日夜兼程,總算将軍需準備到位,與祁澈交代的時間還是晚了一天。

“無礙,越騰已經準備就緒”

梅輕寒又讓人端了芥草茶,然後給祁澈解開外衫,讓他去沐浴。自己坐在桌子旁等他出來。

祁澈沐浴完出來,看到書桌上鋪開的紙,便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畫的是自己,嘴角微微的勾起,心中正高興,便聽到有人敲門。

梅輕寒把門打開,是衛炎和衛簽兩人。梅輕寒看祁澈只穿了亵衣,便出了門,将門帶上,去了東苑的小書房。

梅輕寒平時沒怎麽來過小書房,帶來的東西都放在卧房,現在不得不考慮,将那些東西移到小書房,以後可以在這裏會客。

将門關上,衛簽才開口道“公子,碧口探子傳來口訊,鮮于确實已經在調動軍需,這件事王爺的人今日已經禀報王爺。另外,我們已經查到了那日寧府的書信是送到城南的普橋村。我們三人分開調查,發現普橋村混進了一些江湖人士,武功還不弱。”

“江湖人士,右相和江湖的人好像素無來往?”

“這小人不知,衛炎正盯着那些人,一旦有所異動,我們便回來禀報”

梅輕寒沉思片刻,又問衛玄“呂淳那邊如何?”

衛玄從懷中拿出一張信紙,展開交給梅輕寒“這是昨日晚間,呂府差人送往工部的信,我将內容拓了下來”

信的落款便是呂淳,內容只有寥寥幾筆‘祭臺,慎思,慎行’,六個字在紙上寫了三行,梅輕寒緊鎖眉頭“有沒有查出送給誰”

“工部尚書,卞談”

梅輕寒收起信,對兩人道“衛玄你繼續暗中盯着呂府,衛簽你們兩人跟着普橋村的那些江湖人士,去吧”兩人齊聲回到“是”,便離開了書房。

梅輕寒回卧房的路上,想到前幾日祁澈去過工部,進門之後,便問祁澈“工部的祭臺修的如何?”

“怎麽想起問這個,前幾日我去看過,再半個月左右應該可以完工”

祁澈心想祭臺由卞談監工,應該不會有問題,梅輕寒把信交給祁澈“這是呂府送出的信,我一直覺得呂淳心裏藏着事,可他未曾入仕,為何會寫信送給卞談”

祁澈看了信的內容,想了片刻道“卞談和呂淳是同科,但兩人本無交集”

“就是這點奇怪,據我所知,右相與江湖也無交集,但适才衛簽回報,城外住了很多江湖人士,前些日,寧府的信也曾送往城外。”梅輕寒将衛簽禀報的情況和盤托出,又道“祭臺雖年久失修,戶部核算出的用額卻不大,右相會為了這點銀子,去動祭臺”

祭臺自先帝繼位,便未曾翻修,今年入冬,卞談上報,說祭臺年久失修,恐怕不雅,祁淵才下旨翻修祭臺。祭臺高聳,建的也就堅固,無非刷漆,更換木料一些小地方,戶部最後只核算了三百兩的用額。

“你的意思是?”經梅輕寒一說,祁澈疑惑的看向梅輕寒,梅輕寒想了想道“呂庭遇刺,或許與右相無關,右相只是某些人的靠山,還有,呂淳的信,是故意送給我們看的,他知曉有人盯着他”

說到這裏,梅輕寒自己也豁然開朗,打開門對門外的侍女道“你們叫上眉竹和衛荨,去把從呂府帶回來的文書搬過來”

祁澈披上披風,對梅輕寒道“搬去書房吧“

“不用,書房冷,而且,你得幫我一起找”祁澈點點頭,回內室穿了衣服。“嗯,呂淳那邊先別動,他後邊或許還有大魚”

“自然”

待一疊一疊的文書搬到卧房,梅輕寒輕呼一口氣,對下人道“除了衛荨和眉竹都下去吧”

“你想找工部任命的文書”,祁澈撿起一疊文書,吹了吹灰,又扔了回去“有用的,恐怕都被人拿走了”

“無礙,我想總有漏的,不只是工部的,還有吏部,禮部任命的文書也一起找出來”

“啊,公子,這是大海撈針啊”衛荨看着滿滿的文書,小嘴都嘟了起來,眉竹倒是淡定的緊。

“你的薛大哥已經挑過一遍,你就耐心的找吧。對了,把劉啓和顧川一起叫來,今晚大家都別想睡了”

衛荨一聽薛雲,開心的走到桌子旁,開始找文書。

祁澈揮手讓你眉竹去叫兩人,蹲下開始一份一份的看文書。待劉啓兩人到了,幾人把有關的挑出來,放在一邊,快淩晨時分才整理出文書。

衛荨他們把無用的文書收起,祁澈才讓他們回去休息,看梅輕寒還在低頭看文書,便走過去把他手裏的文書抽走“休息一會兒,起來再看,你中午再出門”

梅輕寒回了聲“恩”頂着暈乎乎的腦子,走到內室,趴到床上沒多會兒就睡着了。祁澈搖搖頭,幫他脫去衣服鞋襪,放下內室的門簾,抱着他一起裹進被子中。

祁澈要上朝,才躺下,眉竹就在外面輕聲敲門“王爺,快卯時了,是否要起身”

祁澈沒有出聲,輕輕掀開被子,想讓梅輕寒再休息一會兒。不想被子才動,梅輕寒便醒了,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問“幾時了“

“才卯時,再睡會兒,我讓眉竹喚你起來”,說着為梅輕寒壓了壓被子下了床。

梅輕寒一聽卯時,也從被子裏爬了起來“不行,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今日必須去一趟刑部和工部”

“無妨,我今日無事,和你一起去”

“不,如果我的猜測正确,你得幫我去一趟祭臺”

祁澈深吸一口氣,坐回床上将梅輕寒抱進懷裏,“對不起”

梅輕寒拍拍他的背,笑道“說什麽對不起,快洗漱了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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