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中毒
一早起來,來王府拜訪的人便絡繹不絕。剛過辰時,門衛便來禀報說卞談在門外求見。祁澈剛過梳洗完畢,便和梅輕寒一起去了前廳。
梅輕寒看他穿了新衣,圍着轉了好幾圈“壓箱底的衣服,果然不同凡響。”
祁澈還是穿了一身黑色鑲銀色線邊的廣袖長衫,顯得十分有氣勢。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壓箱底的名貴料子,不過是以前做好了,祁澈嫌袖子寬,不方便練武,一直放着。梅輕寒給祁澈翻今天穿的衣服看到了,便拿出來讓他穿。
“其他府裏逢年過節都有人來做衣服,怎麽王府沒有?”
祁澈邊走邊回答他“我常年不在府中,便沒請,府裏人自己出去買便是。”覺得袖口不方便,又把袖子往上提了提。
卞談無非是借着拜年,找祁澈澄清,聊了一些後,祁澈便讓他回去“放心,随遇而安,皇上自有公斷。”
“王爺……”
“卞大人為人正直,無需當心,遲早會水落石出的。”梅輕寒和祁澈并不想将計劃說與卞談,人知道多了容易走漏風聲,且卞談也幫不上什麽忙。
卞談只得拜了年,和小厮一起離開了王府。卞談走了沒多會兒,南苑的守衛便來人請祁澈過去,說寧芷病重。
寧芷已經病了好幾天,寧華樵死後,病情越發加重。祁澈并不願意去看寧芷,梅輕寒打發侍衛先回去,對祁澈道“他畢竟是你的側夫人,好歹去看一眼,免得被人說道。”
祁澈冷着臉和梅輕寒一起到了南苑,大夫已經在給寧芷把脈,寧芷整個人瘦脫了型,一雙眼睛顯得尤其可怕。
見祁澈進來,掙紮着想要爬起來,使勁之後身體在床上一絲都沒有挪動“王……王爺。”
祁澈站在裏床邊還有幾步的距離,面無表情的看寧芷在床上掙紮“早知如今,你又何必助纣為虐。”
寧芷的身體已經是行将就木,祁澈不喜歡她,但她也罪不至死“你若是想明白了,便好好養病,我保你衣食無憂,你若是想不通,誰也救不了你。”
梅輕寒一直靜靜看祁澈和寧芷說話,寧芷似有千言萬語,奈何氣若游絲,有話也說不明白,一直狠狠的瞪着梅輕寒。
“不知所謂。“祁澈看大夫把完脈,寧芷還在瞪着梅輕寒,讓大夫好生診病後,帶着梅輕寒離開房間。
梅輕寒看她絕望的閉上眼睛,想她也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出了門以後便對祁澈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寧芷罪不至死。”
“我也沒讓她死,她若是想開了,便安生的待着,不然我也保不住她.”
“寧府的人已經收押,她應該是還想救寧府的人。”
祁澈停下腳步,轉身對梅輕寒道“嗯,讓府中的人密切注意她,別讓他有機可乘,破壞計劃。”
午飯過後,陸續又有人前來拜訪。梅輕寒待在東苑,沒有和祁澈出去見客,只是讓眉竹看着,都有哪些人來了。
宮裏的晚宴戌時才開始,祁澈和梅輕寒早早的進了宮,去了湯仡宮裏,和祁浔祁淵還有湯仡商量接下來的事情,直到晚宴開始,才一起去了正殿。
祁浔和祁澈一左一右坐在祁淵和妃嫔下方,梅嶺和鄭故也分別坐在挨着梅輕寒和祁浔坐下。卞談和嚴昀因為被禁足,并不能參加宮宴。
湯仡和皇後一左一右坐在祁淵旁邊,皇後旁邊坐了太後,而湯仡旁邊坐着三個孩子,再然後就是宮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嫔妃。
祁楓繁一直低着頭,不敢正視皇後,宮女上菜之後,湯仡将筷子遞給他,示意他不要再低着頭。
歌舞開始,祁淵舉杯對在座群臣道“今年是朕繼位的第十個年頭了,看到衆位愛卿都在,朕心甚慰。來朕敬各位愛卿一杯。”
“多謝皇上。”
宮宴每年都有新的歌舞禮樂供欣賞玩樂,今年的歌舞沒有往年熱鬧,除了舞女的舞蹈,就是琴樂的演奏。
今年的舞蹈沒什麽新穎,琴曲倒是作得十分好。梅輕寒看着正中撫琴的青年,一直笑而不語,祁澈想他們該是認識的,也沒管他們兩一直眉來眼去。
青年演奏完,和身邊以蕭伴奏的男子對祁淵行了禮,又對梅輕寒點了點頭,離開了大殿。
接下來的舞蹈和樂曲便顯得枯燥,大家也都聽得沒什麽意思。鄭故筷子輕輕碰了下杯沿,皇後用餘光看了一眼梅輕寒的方向,含笑對祁淵道“聽說安王妃在懿京琴棋一絕,今日宮宴,不知能不能讓王妃為大家演奏一曲。”
梅輕寒放下到了嘴邊的點心,轉頭對皇後道“皇嫂過獎,清寒的琴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皇後既然說了,王妃便給大家奏上一曲,哀家也聽聽。”
太後一說話,下邊一些膽大的臣子也跟着附和“是啊,鬥膽讓王妃撫一曲,大家聽上一聽。”
讓王妃為臣子演奏,算是以下犯上,但先提出的是皇後太後,梅輕寒當着這麽多人,并不好拒絕太後,看了一眼祁澈,祁澈點頭同意,梅輕寒便同意了。
很快,便有宮女捧着琴送來,還有放琴的小桌子。梅輕寒走到正中盤腿坐在墊子上,試了試音,覺得音色不錯,便開始彈奏。
因着過年,梅輕寒選了一曲輕快的曲子。曲子并不複雜,也不算生僻,很多人都聽過。這樣的曲子即不逆了太後的意,又讓大家都沒什麽興趣。祁淵和祁澈暗自道梅輕寒做得好,表面上很有興趣的樣子聽梅輕寒彈奏。
一曲終了,梅輕寒起身,對祁淵和太後行了禮道“母後,皇兄,清寒這幾日身有不适,晚宴将盡,清寒失禮,先行離開。”
“也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朕也累了。”
梅輕寒雖不喜歡湊熱鬧,但從不會這麽不懂禮數,這樣請辭,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情。還沒有出殿門,祁澈便跟了上去,梅嶺和梅南烨也跟着,祁浔和湯仡看了一眼,暗自忍耐,沒敢尚動,怕壞了梅輕寒的計劃。
梅輕寒一路快步往宮門口走,祁澈趕上之後,梅輕寒只是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馬車停在皇宮正門口,梅輕寒一出宮門,腳步便更加虛浮“不要聲張,扶我上車。”梅輕寒靠在祁澈懷中,被祁澈扶着上了馬車。
祁澈看梅輕寒臉色越來越蒼白,手也越發冰涼,讓車夫加快趕回王府。梅輕寒一邊急喘,一邊擡起左手,檢查有沒有傷口。
“琴上有木刺,下了毒。”
祁澈看梅輕寒的左手,食指指尖上果然有一個十分細小的傷口,周圍的血已經凝固,結了很小的一個傷疤。
梅輕寒彈到曲中的時候,就已經被木刺紮到,起先以為只是沒有處理好的木刺,一會兒之後,手便開始發麻,勉強支撐着奏完琴曲,匆匆告辭離開。
“別動”祁澈點了他手臂上的幾處穴道,阻止毒素蔓延。
到了安王府門口,抱着梅輕寒下了馬車,對門衛急道“去請大夫。”
梅輕寒除了臉色慘白,呼吸急促,體溫下降,并沒有其他中毒的症狀,傷口附近也未曾發黑。
進了東苑,衛荨和眉竹看已經意識模糊的梅輕寒,一時亂了陣腳,不知應該做什麽,過了一刻鐘,大夫來了才想起來端水燒熬藥的爐子。
大夫是門衛從千秋堂請來的,頂着花白的胡須,綸巾束發,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雖比不上禦醫,卻也是懿京一等一的大夫。
“王爺,不知王妃這樣有多久了?”大夫掀開梅輕寒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脈,卻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
梅輕寒說了是從曲中的時候開始,那到現在也有半個時辰了“約莫半個時辰不到。”
大夫又把了脈,取了銀針,紮破梅輕寒的手指,滴了一滴鮮紅的血到茶杯中,有用銀針攪拌,銀針居然也沒有變黑。
“王爺,恕草民無知,王妃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症狀倒像是風寒,可體溫又下降,草民才疏學淺,還請王爺趕快請紙去請禦醫吧。”
禦醫祁澈是早就讓人去請了的,沒有請旨,直接讓衛荨拿了祁澈的玉佩,帶着去了給祁楓榮解毒的周禦醫家中,将人截在了家門口。
周禦醫從宮宴回來,一路上走得慢,衛荨到的時候,他還沒到家,等了片刻,直接從府門口将人帶到王府。
大夫正被祁澈趕出東苑,背着自己行醫的箱子,顫抖着正在抹汗。禦醫到了門口,忙叫道“兄臺莫走,你這身行頭還請借我一用,我走的急,什麽都沒來得及帶。”
“您用,您用,送您了。”大夫将行頭遞給周禦醫,磕磕碰碰的離開了王府。笑話,這種時候,安王還能網開一面,已經是祖上積德,再不跑快點,命都保不住。
祁澈站在床邊,捏着拳頭看周禦醫把脈,眼神似是戰場上殺紅了眼“如何?”
“這,王爺,老臣還不敢斷定,不知府中可有産自長生的碧蘭。”
碧蘭是長生特産,祁澈也沒問周禦醫有何用“碧蘭沒有,用碧蘭制成的香料倒是有。”
“行,行,王爺快讓人取來。”
祁澈讓眉竹去北苑取之前和梅輕寒沐浴用的香料,周禦醫對祁澈道“勞王爺将王妃的衣服掀起,露出腰上的紋路.”
周禦醫識趣的轉過身,祁澈掀開被子,将梅輕寒的外衫脫了,掀起裏衣,露出腰上代表蓮兒的紋路。
梅輕寒的腰上還有隐隐的吻痕沒有消散,要是清醒,還不知怎麽責怪祁澈。周禦醫将蠟燭端到床邊,湊近梅輕寒腰間,自己檢查了腰間的紋路,又在祁澈快要吃人的眼神中,用手輕輕按壓梅輕寒的腰間。
眉竹很快将香料拿了來,周禦醫倒了少許在茶杯中,用銀針照着梅輕寒被木刺紮到的地方一針紮下,讓血滴到茶杯中,讓後輕晃,讓兩者相容。
待香料和血液融合後,原本鮮紅的血液慢慢變黑,還透着詭異的藍色,杯中的香味不在,透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周禦醫看到如此景象,衣擺裏的腿顫了顫,心中高呼倒黴,這麽短的時間裏,越到兩次棘手的難題。
“周禦醫…。”
“王,王爺……”周禦醫手一顫,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微乎其微的兩滴血,讓整個屋子,都充斥着難聞的味道。
如此舉動,讓祁澈的心也跟着一顫“說。”
“王爺,王妃确實是中毒,只是這毒,王爺即便是殺了老臣,老臣也無能為力啊。”
周禦醫俯身跪在地上,冷汗不斷往下流,一旁的衛荨也跟着急了起來“王爺,我去請大公子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想放棄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