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奸詐多變的老狐貍

看着父親的汽車拐到一座別墅前停下,我急切地招呼司機停車,匆匆地趕上去喊道:“爸!這麽晚了你還要辦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媽叫你回去!”

父親愕然地回轉身看着我,顯然不知道我在後面跟蹤他,看來他着急得連一點防備的意識都沒有了。他輕輕地責備道:“你跟來幹什麽?快回家,我辦完事就回來!”

“爸!你是不是來找王昌要回姐姐?!”我噙着淚問道,“媽媽擔心你!太晚了,回去從長計議吧!我……”

“不行!你姐姐如果真的在王昌這裏,她會很危險的!”父親毅然決然地打斷我的話,臉上閃現出不安的神情。我不知道父親和王昌到底發生過什麽?但心中有種莫名的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腦海中就只想着一件事,就是阻止他們見面。我倔強地拉住父親的手,懇求地說道:“爸!跟我回家吧!”

父親甩開我的手,憤憤地吼道:“瑤琴!爸爸只想救出你姐姐。王昌無惡不作,你姐現在一定苦受煎熬,正等着我們去救她呢!只要你姐在那個王昌的手裏,我一刻也不得安心!”

看着父親全然無措的樣子,我很難把以前的那個沉穩、鎮定自若的他和現在的他聯系起來,心裏一驚,激動地說:“爸!讓我跟你一起進去吧!就算我幫不上什麽忙,如果……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也好有個照應。你別趕我一個人回去,我決心已定!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要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走的!”

父親驚愕地望着我,顯然這番話令他很吃驚,片刻之後,他對着我會心一笑,從容地在前面帶路,走進別墅,我緊緊地跟着他,心中有一絲慌亂閃過。

我沒有任何心思去打量這座別墅有多麽的富麗堂皇,它只會讓我感到更加壓抑、不安,偷偷地望了一眼父親,竟然不知他什麽時候恢複了平靜,站在我身旁是那麽鎮定自若、胸有成竹,俨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不經意間聽到一陣令人心顫的怪笑聲,擡眼一看,王昌大搖大擺地走到我們面前,滿臉橫肉,傲氣十足,年近六十,頭發卻染成金黃色,後面跟着一大幫面無表情的手下,令我心裏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反感,這樣的怪老頭還是頭一次見,忍不住想笑,卻見父親一臉的嚴肅,好不容易才勉強克制住,憋得是滿臉通紅。

“呵呵!原來是東哥啊!我還以為是誰三更半夜的找我呢!東哥,什麽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喲?!差點沒看見瑤琴大小姐,真是罪該萬死!怠慢了!”王昌以嘲諷的口吻說道,然後轉身怒斥身後的一個傭人,“你是怎麽做事的?東哥到訪也不趕快倒茶!真是不懂規矩。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東哥!”末了,他色眯眯地盯着我看,仿佛要一口把我吞了下去。父親連忙把我拉到身後,他才收回目光。

父親不動聲色地徑直走向沙發坐下,我急忙尾随其後,站在他旁邊不敢吱聲,我相信父親有他應付的對策。王昌不理解父親來此有何用意,但他心裏隐隐地感覺到了什麽,俗話說來者不善,還是小心應付才好。他臉上掠過一絲慌亂之色,随即平靜下來,走到父親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悠然地點燃一支香煙,吐出一個個的光圈,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似認準了這是他的地盤,想必你也做不出什麽名堂,抱着這個态度,也變得氣定神閑起來。

沉默半晌之後,父親終于開口說道:“王昌,好久不見,最近的珠寶生意想必做得不錯吧!聽說還發展到了香港,有沒有帶回什麽奇珍異寶啊?”

王昌疑惑地看着父親,他全然不知父親這些話含沙射影地要表達什麽,躊躇了許久,嘿嘿地笑道:“哪裏?哪裏?都是一些朋友賞臉,我才能把珠寶生意發展到香港去!也沒帶回什麽奇珍異寶的,就是一些手飾而已!豈能與東哥家收藏的珠寶相提并論呢?”

“哦?!是嗎?聽說香港的美女很多也,你有沒有喜歡上哪個,把她帶了回來啊?讓我也瞧瞧她有多漂亮,可以打動到上海最大的珠寶店老板的心!”父親終于轉入正題,還是沒有直接問他,卻是一針見血。

王昌心裏一沉,表情顯然緊張起來,瞬間掃視一眼父親,忐忑不安地想起兩個多月的事情:

一天,王昌接到洪星幫老虎的電話,說有一批剛到手的珠寶與他交易,王昌當然是高興萬分,滿口答應下來,定好了當天下午飛去香港的飛機票。王昌表面上看是上海最有名氣的珠寶商人,但暗地裏卻是黑社會潛龍幫的老大,自從二十多年前,與李亞東合謀殺死了自己的大哥王龍之後,憑着他逢迎拍馬,陰險狡詐的作風,壯大了他在上海的實力,再加上唯一能與之對抗的乾坤幫,随着張紹傑帶着他的手下去香港而瓦解,李亞東也走入正道,不再理會江湖之事,王昌更是勢如破竹,成為上海響當當的大人物。他不僅在黑道上吃得開,就連上海的工業、經濟上都插上一腳,掌控上海很多大型股份公司的股市,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可以讓幾家股市停盤。現在連一些政府官員都對他敬畏三分。他的野心也在一天天膨脹,把勢力延伸到了香港,和洪星幫的老虎合作,販賣毒品、走私汽車、珠寶等。

王昌剛下飛機,老虎就派手下開着他的奔馳跑車去接機,可見老虎對他很是器重,王昌為他解決了不少棘手的珠寶,還賣了好價錢,他的利用價值顯然很可觀。老虎的如意算盤打得特別精明,可是遇上了狡詐似狐的王昌,他的心計可是沒得比了。王昌不是看在要擴充在香港的勢力上,怎麽會給他一些甜頭嘗嘗呢?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在香港也建立一個潛龍幫分會,就算是丢給老虎幾百萬也是值得的,況且這些珠寶生意他也沒賠本。王昌想到這次又是個籠絡老虎的好機會,心裏暗喜之餘當然不會放過。

“昌哥!歡迎,歡迎!呵呵!這一路上,昌哥辛苦了!來,坐!坐!”老虎見到王昌,立刻殷勤地迎上來說道,與王昌相擁之後,拍着他的肩頭,邀他坐在沙發上,急忙拿出最好的雪茄煙,為王昌點上。

王昌陰冷的臉上浮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吐出一團煙霧,淡然道:“老虎,有什麽買賣這麽急着找我?不會又是棘手的玩意兒吧!沒問題!沒有我王昌洗不了的珠寶!”

老虎眉開眼笑地說:“有昌哥這句話,我是一萬個放心!這批珠寶可是走私的故宮博物館的文物,昌哥可有把握接手?!”

王昌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顯然這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根本不用放在眼裏。“老虎,想不到你是越做越大啊!連國家文物你也敢動!”王昌眼神射出一道寒光,似乎想到什麽随即又收了回去。

老虎不禁一震,心想:王昌不着邊的這麽一句話,難道想要壓價不成?還是他根本就沒這本事做呢?正在他猶疑之際,王昌繼續徐徐說道:“看來這個價錢方面,我要驗貨之後才能給你個數字。老虎,現在貨在你這兒嗎?”

聽到王昌要驗貨才定價,老虎心裏已經肯定他要壓低價錢,于是沉聲說道:“昌哥,這批貨我也是中間人!貨主是大圈幫。要不我帶你親自去跟他們談吧!這個我可作不了主啊!”本想當個中間人撈點油水,卻沒料到王昌知道是國家文物就要壓低價錢,大圈幫那邊肯定不會讓步的,看來好處費一定是沒了。老虎想到此處,不由一陣悵惘。

王昌沉默半晌,突然笑着說:“好!老虎,我們就去看看珠寶,如果令我滿意,你中間人的好處費絕不少你一分錢!當然……”王昌朝老虎使了一個眼色,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如果我們不花一分錢就能把貨弄到手,我們就四六分成,我四、你六,怎麽樣?”說完,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獰笑。

老虎愕然驚覺,原來王昌是想吞了那批珠寶,這批貨少說也值四五百萬,如果可以分六成,那豈不是差不多三百萬,這麽誘人的數字,比起那區區十幾萬的好處費強多了。老虎心裏美滋滋的,想得兩眼放光。

王昌和老虎商量好後,帶着一幫弟兄來到一個比較偏遠僻靜的廢棄小樓房前的不遠處。王昌環顧一眼四周,仔細地看了看環境,心中已有了底,命令老虎的手下分散開包圍小樓房,只留下兩三個随同他和老虎走進小樓房。

剛跨進去,裏面突然沖出幾個手持AK47的人,個個面無表情,臉上陰冷得像結了一層冰。老虎急忙高聲喊道:“川哥!我是老虎,帶人過來看珠寶的!川哥?”聲音有些微顫,似心虛不安。也難怪,這些大圈幫可是些玩命之徒,現在包圍他們的人手上都拿着重型武器,稍有不慎腦袋就開花,就算他的手下把外面圍得連蒼蠅也飛不出一只,但沖進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王昌果然是處事老成,臉上沒有一絲驚惶之色,猶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冷靜地拿出一支雪茄點上,緩緩地吐出一團煙霧。站在他面前的人愕然看着他,對他的異常冷靜很是驚訝,搜他們的全身,并沒有發現槍之類的武器。

沒過多久,一個帶着黑色墨鏡、面目猙獰的中年男人緩緩走出來,冷冷地笑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好歹冒失闖進來,原來是洪星幫的老虎!全都退下吧!”說完擺擺手,包圍王昌他們的人全退了出去。

老虎連忙迎上前,嘿嘿笑道:“川哥!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潛龍幫老大昌哥!昌哥是全上海,也可以說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珠寶商,擁有上海最大的珠寶店,他就是你這批貨的大買主,絕對可靠!他來這裏就是為了驗一下這批文物的真假!昌哥,這位就是馬川!”

馬川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王昌,輕蔑地笑道:“老虎,他可以買下我全部的貨?!這批貨少了五百萬我是一件也不會賣!”聽他的語氣,好似站在他面前的王昌并沒有那麽多錢買他這批珠寶,馬川做夢也沒想到王昌會違背道義和老虎合謀吞了這批珠寶。

王昌哈哈大笑起來,眼神怪怪的,似盤算着什麽,“川哥,你的意思好像是我王昌沒錢似的,你竟然這麽看不起我,還有什麽好談的。老虎,我們走!”說完臉陰沉下來,準備轉身就走。

馬川右手一擋,攔住了王昌的去路,他現在手上确實缺錢,身邊還跟着一大幫人,辛苦籌劃了大半年才把這批珠寶弄到手,輾轉來到香港找買家,一聽說是文物,誰都不敢接手,好不容易托老虎聯系到這麽一個買家肯出錢買下這批珠寶,就這麽輕易讓他走,是怎麽也不甘心的,硬着頭皮說道:“昌哥,萬事好商量!我承認對你有些懷疑,怕你是警方派來的,所以才會……”

王昌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一臉嚴肅打斷了馬川的話:“我最恨警察,你居然把我想成是那種人!你根本就沒誠意與我交易。你也不在上海打聽一下,我王昌是什麽樣的人,敢對我說出這些話?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是不是?”

老虎眼看氣氛變得異常緊張起來,雙方都已到劍拔弩張的地步,與原定計劃也出入太大,頓然驚惶失措,賠着笑臉急忙說道:“川哥,昌哥,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大家的和氣!呵呵!和氣才能生財嘛!”

馬川不想騎虎難下,既然老虎已經給他找了個臺階下,當然他也十二分願意,遲疑一會兒,咧嘴一笑:“呵呵!沒錯!昌哥,剛才說話多有得罪,還請見諒。我是個粗人,沒什麽文化,說話難免直來直去的,你不是想看看那批珠寶嗎?我立刻帶你去看!”

王昌心中暗喜,淡然一笑:“既然是川哥的無心之語,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為了發財,我也不會斤斤計較這些瑣事。就請川哥帶路了!”老虎見形勢扭轉過來,頓時松了口氣。

馬川帶着王昌和老虎走進房間,命令手下拿出幾個旅行袋,打開一看,裏面除了一些普通的金銀手飾之外,還有明朝年間景德鎮的釉裏紅四季花卉紋尊,直徑達10公分的夜明珠,純金打造的龍、鳳、獅子等,讓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老虎一時看傻了眼,王昌卻沒有表現出異常興奮、激動的神情,只是随随便便地張望了一眼,目光卻落在了一塊晶瑩通透的環形玉佩上,他不自覺地拿起那塊玉佩,一股冰涼的寒氣頓時侵入心肺,卻讓人心曠神怡,感覺全身血液順暢,精神百倍,禁不住贊道:“好玉佩,果然是不同凡響!”王昌做珠寶生意十幾年,卻從未遇到像這塊玉這麽完美無瑕的,是一塊千年難得一見的古玉,落在馬川這種不識貨的人手上,真是令人扼腕痛惜。

馬川聽到王昌突然感嘆一句,微微一愣,不解地問道:“昌哥!你知道這塊玉佩?!”

“當然!”王昌有些得意忘形起來,微微笑道:“這塊古玉可以說比這裏面任何一件珠寶都值錢!如果我沒記錯,這塊古玉應該是帝王佩戴避邪之物,名為‘血靈玉’!”

老虎滿臉疑惑地湊過來,發愣地望着王昌手裏把玩的玉佩,失聲問道:“為什麽取名叫‘血靈玉’呢?它的全身呈暗綠色,根本就沒有一絲血的顏色!”

王昌哈哈大笑起來,對于老虎和馬川的無知不屑一顧,淡淡地說:“血靈玉白天看上去确實是暗綠色,跟一塊普通的玉沒什麽分別。不過到了晚上,周圍的光線夠暗,它就會變成血紅色,發出耀眼奪目的紅光!”

馬川大吃一驚,心裏由衷地佩服感嘆道:“想不到昌哥對珠寶玉器如此精通!真是令馬川刮目相看呀!把它放在身邊這麽久,還從來沒有仔細注意過它,如果昌哥不介意,我想今晚見識一下,咱們再談好價錢,如何?”

王昌遲疑半晌,他怎麽忍心寶貝在這裏多留一刻,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要盡快地先下手為強。馬川見王昌猶豫不決,笑盈盈地說:“昌哥,你放心!既然是你識貨之人,我也不會就地起價,讓昌哥難堪的!”

老虎心裏明白,王昌已經耐不住性子要動手了,看他手裏不停地把玩那塊血靈玉沉思默想就可知,他正在做一個決定。老虎不免有些緊張起來,雖然身經百戰,身上的傷疤無數,但面對這一幫玩命的大圈仔,他的心還是有些惶惶不安的,目不轉睛地盯着王昌,等待他的暗示,手慢慢地伸向褲兜,緊緊地抓住了早已準備好的金屬線。

馬川并沒有注意到老虎,只是凝神看着王昌,心裏想着好好地敲他一筆,把原先的價格擡高一百萬應該不成問題。想到這些,他嘴角露出一絲神秘而得意的奸笑。各自都陰謀算計着對方,就看鹿死誰手!

忽然之間,王昌猛然擡眼直瞪着馬川,眼中射出陰寒的光,着實讓馬川吓了一跳,老虎明白這就是王昌對他的暗示,在馬川愣神之際,瞬間抽出金屬線,從馬川後面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馬川沒有料到老虎會對他下毒手,本能地掙紮着,大聲吼叫起來,老虎看見馬川的手下聽到呼喊聲全都沖了進來,心裏一慌,拼命的用力拉住金屬線,馬川臉上頓時變成豬肝色,面部肌肉扭曲得不成人樣,瞳孔随之放大,死死地瞪着前方,脖子上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一時之間,馬川的手下手裏拿着槍卻慌了神,像丢了魂似的怔怔地望着,還沒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等他們醒悟過來,馬川已經掙紮着咽下最後一口氣。不知道是誰大吼了一聲:“為大哥報仇!”他們才端起槍對着王昌和老虎一陣掃射,可惜王昌和老虎實在是很幸運,全都一一躲開。沒過多久,老虎的手下如虎似狼的沖了進來,把馬川的手下殺得片甲不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