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容乃大，無欲則剛2

酒香醉人，佳肴饞人，笑語朗朗。解開心結的顧惜和季晨曦，笑得特別甜美，特別歡快，帶動了衆人的歡快情緒。尤其是喬夫人，終于也可以徹底抛開心裏的歉疚和包袱，和顧惜把酒言歡，快意人生，不醉不歸。

十天後，喬夫人和顧惜依依惜別，離開了蓬萊山莊。臨走之際，她送了一只祖傳的手镯給顧惜，還有一串珍貴的南珠項鏈。顧惜送了她兩套運動裝，還有一套時尚漂亮的禮服，許多從山裏采挖來的山藥、枸杞子、野山椒，以及她親自書寫編撰的一本《食療大全》。

馬車緩緩啓動，喬夫人掀開車簾，對顧惜揮手再揮手，滿心的依依不舍。此時此刻，她的心境和來山莊時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十一天以前，她在來山莊的路上，對顧惜又憤怒又厭惡，甚至想着見了面，就非得給她一個大耳刮子不可。如今，她卻真心的喜歡上了這個心思純淨，聰慧可愛，無心攀附權貴，也不貪戀錢財的的小姑娘，真心的希望她可以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喬夫人離開的第六天，顧惜不顧梁載風的勸阻，也離開了蓬萊山莊，回到了京城的石榴園。

秋去冬來，樹葉落盡，雪花飄零。

寒冷的冬天來了，年關将近，在漫長的等待中，顧惜終于有了太子徐瑞和喬慕遠的消息。

這一天，寒冷的北風呼呼的刮着，天空烏雲密布。早上起來，顧惜就一直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三個月前，去了西北邊關的可不止喬慕遠一個人，還有十五叔顧天山。顧天山之所以會去邊關，是嚴太師給搞的鬼，聖上在嚴太師的慫恿下，就給顧天山下了一道旨意，讓他以普通軍士的身份奔赴邊關，為保家衛國出一分力，也算是為顧家贖罪。

深夜時分，顧惜正輾轉反側，聽到外屋的門口香菊急切的聲音：“主子，主子，河川求見，說是有十五爺的消息了！”

顧惜心頭一凜，直覺那絕對不會什麽好消息，否則的話河川是不會深夜求見的！當即翻身下床，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去了花廳見顧五。

河川見了顧惜，跪倒在了地上，神情哀傷，欲言又止。“直言吧，不要有丁點的隐瞞，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得勇敢的去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十五爺在最後的一場戰役中，身負重傷，并被上百個敵人圍剿追捕，被迫跳崖殉國了！”

河川再也忍不住了，哭倒在了地上，泣不成聲。十五爺，是他的救命恩人，打五歲開始就跟随在十五爺的身邊，已經過去十三個年頭了。多年的主仆情分，如兄弟如親人一般的情誼，讓這個七尺男兒無法割舍。

“十五叔……”顧惜猛一聽到這個噩耗，頓時悲傷過度，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六月連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顧惜，聲音裏帶着哭腔：“主子！主子！快去請梁大夫來啊！”石榴園的人慌成了一團，氣氛異常的凝重哀傷，天氣似乎愈發的寒冷了，讓每一個人的心裏都結了冰霜。

“我去請梁大夫，河川你要挺住，好好守護小姐！”顧五将顧惜抱回了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強行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伸手拍了拍河川的肩膀，就施展了輕功，直接越牆飛出了石榴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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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梁載風來了，王一劑也來了，為顧惜診脈過脈，就立刻開藥方煎藥喂下，已經是黎明時分了。就在這個時候，聽聞了噩耗的十五嬸宋氏和十五叔的父親顧天海，也相繼吐了好幾口鮮血，卧病在床。梁載風和王一劑又匆匆去了隔壁的宅子，為十五嬸和顧天海診治，顧氏家族陷入了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天終于亮了，呼嘯的北風也和緩了一些，太陽穿透厚重的雲層，向大地灑下了清冷的光芒。顧惜從昏迷中醒來，看到了六月那張哭花了的小臉，還有眼睛紅腫的表姐季晨曦。

“十五叔啊，你怎麽就這樣去了呢？惜兒不相信，惜兒不舍得，惜兒也不甘心！”顧惜在心裏吶喊着，淚水決堤般的奔湧而出，說不出的悲傷寂寥。

十五叔在她的心裏，就跟親生父親似的，這個噩耗，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實在難以承受。太爺爺隐世了，十五叔又這麽意外的就英年早逝，顧惜的心就跟撕裂了一般，可以清晰的聽到心底有血在流淌。

床前的小餐桌上，擺放了一砂鍋的菜肉粥，還有一砂鍋香氣四溢的雞湯。顧惜用目光掃了一眼，就虛弱的擺擺手，又緊閉着雙眼躺了下去。

十五叔沒了，不要說吃飯，就連喝水她都覺得難以下咽。巨大的悲傷，一直在她的心口翻騰，讓她覺得呼吸艱難。

六月和香菊對看了一眼，一起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六月含悲帶淚的道：“主子，好歹喝口湯吧！十一少爺（顧雲哲）和九小姐（顧豆豆）被吓壞了，聽說現在木呆呆的，壓根就不讓人靠近，只偶爾會嚷着要見惜兒姐姐，怪可憐的……”

聽到這裏，顧惜只覺得心頭刺痛，立刻就打斷了六月的話，幽幽的道：“好！我吃！”六月和香菊就連忙盛飯舀湯，看着她連吃兩碗飯，又喝了一碗湯，心裏壓着的大石總算落下了一半。

吃過飯，帶上六月就去了隔壁十五叔的宅子，剛一進門，就看到顧雲哲和顧豆豆相互依偎着，卷縮在了柴火堆上，神情木呆呆的。

“哲兒，豆豆！”顧惜一見，心裏頓時酸疼難忍，連忙飛奔了過去，将孩子們緊緊的擁入了懷裏。

孩子們原本僵硬的身子驀然一軟，同時哭倒在了她的懷裏，嗓音嘶啞凄慘：“惜兒姐姐，嗚嗚嗚，我要爹爹！爹爹去了哪裏？爹爹啥時回來？爹爹不回來了，是不是？嗚嗚嗚……”

“爹爹去了打仗，保家衛國，是個大英雄呢！過一陣，爹爹就會回來的，寶貝們不要哭啊，惜兒姐姐疼你們。”顧惜拼命抑制住了哭聲，傷心的淚水卻不聽話的奪眶而出，成串的滴落在了孩子們的棉衣上。

“可是，可是妩姐姐說，阿爹死了，連骨頭渣子也找不到了！嗚嗚嗚……阿娘和阿爺就是聽了妩姐姐這話，才吐了好幾口紅紅的血，緊閉了眼睛，再也不理哲兒和豆豆了。嗚嗚嗚……惜兒姐姐，哲兒和豆豆好怕啊，嗚嗚嗚……”

兩個小小的身子在她的懷中不住的顫抖，顧惜可以感覺到他們內心無邊的恐懼和無助，心裏驀然掀起了滔天的怒火，如果顧妩此時就在眼前的話，她恐怕會管不住自己的手腳，會給那個沒了心肝的顧妩一記狠狠的耳光！

顧妩，那個不要臉的，還真是顧氏家族的禍害和敗類，也是她顧惜的仇人！上一世，那個勾引她的丈夫，又謀害她的小妾，正是她的族姐顧妩！這一世，她又對兩個幼兒說出這般狼心狗肺的話兒，硬是把兩個原本聰慧可愛的娃兒吓得木呆呆，當真是無可救藥，不可饒恕！

顧惜眸光驟冷，雙拳捏得咯嘣的響，對顧妩的恨意從心底浮了出來。這一世，她刻意的躲開了和顧妩的交往，欲看在大家同為顧氏宗族女兒的份上放顧妩一碼，不想和這麽一個可憐的賤女人去計較太多。然而，你不欲傷虎，虎卻有心吃你，也只好給惡人一點教訓了！

人還真是不經念叨，正在這個時候，顧妩的聲音奇跡般的傳入了顧惜的耳際：“喲，惜兒妹妹果真在這裏啊？剛才我去石榴園找你，說你來了這裏呢，咱們姐妹倆好久不見了，姐姐有話要跟你說，借一步說話吧！”

伴着話聲，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妩媚女子，非常做作的扭動着腰肢走了過來。風兒吹過，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郁嗆人的脂粉味，熏得顧豆豆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有話就在這裏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顧惜的聲音冷冽而鋒利，讓人想起那千年的冰窟。

顧妩的眼裏劃過一絲陰鸷，卻笑得花枝亂顫：“哎呦，看妹妹這個樣子，我可是你嫡親的堂姐，來找你自然是為你好的！是這樣的，你可是相公心尖尖上的人，姐姐我平日裏也在相公面前為你說了不少好話。今天，姐姐就是代相公來跟你說一聲，你以前對相公的冒犯，他沒打算跟你計較，想要給你一個良妾的身份……”

“賤人，你還能更無恥一點麽？！”顧惜聽得心頭火起，不等她把話說完，厲聲呵斥一句，随即狠狠的飛起一腳，将她踢得飛了起來，越過了高高的院牆，“砰地一聲”落在了庭院外面。

“哎喲喂，疼死老娘了，顧惜，你這個天殺的賤人喲……”殺豬般的呼疼聲和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不絕于耳，顧惜眉頭微皺，厭惡的看向那堵院牆：“顧五，找個婆子舀桶大糞，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好好嘗一嘗！”對待賤人，無需客氣！

“主子，屬下親自去！”話語未落，人已經以風一般的速度竄向茅房方向，片刻的功夫，顧五就提着一個木桶躍上牆頭，對着那個正口沫橫飛的女人兜頭潑了下去。

“啊！”一陣異常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引來路人的注目，哄笑聲此起彼伏。更有那憤世嫉俗、膽大包天的好事者，千方百計的打聽清楚了原委，編了一個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順口溜，将新科狀元的妻子和小妾狠狠地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