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怒人怨,贏得先機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朝野上下,都在議論新科狀元的妻子和小妾“如何如何的賢惠,賢惠得不可思議”。有阿谀奉承,睜着眼睛說瞎話,從而指鹿為馬的;也有敢怒不敢言,明哲保身的;當面嘲笑怒罵,極其不屑的,也為數不少。

特別是那幾個白發蒼蒼、剛正不阿的三朝元老,他們和顧長遠有着很深的交情,早就對高升和嚴太師心存不滿了。借了找個機緣,就齊齊相約去了順天府,見着高升就當着衆人的面,對他一通劈頭蓋臉的怒罵。捎帶着,也把嚴太師給譏諷了一頓,直罵得高升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這才冷哼一聲,齊齊拂袖而去。

“顧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你麽?這一輩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目送着三朝元老趾高氣揚的背影,高升臉色一沉,目光如出匣寶劍,寒氣逼人。

高府,嚴婉兒聽了探子的回報,冷笑一聲,從牆上摘下一把寶劍,用力的揮舞了一下,眼裏殺意滔天:“顧惜,你這個賤蹄子,當初就不該留你一條賤命!”

一刻鐘之後,太師府。

朝野上下的傳言,讓嚴太師惱怒萬分,心裏的怒火還未平息,又接到了嚴婉兒的密信,拆開一看,頓時面露猙獰,喚來暗衛首領黑鷹:“暴風行動,即刻展開,只準成功,不得失敗!”

“諾,遵命!”黑鷹叩首應“是”,領命退下。

一晃,五天就過去了。

在這五天裏,京城內外的氣氛有點詭異,似乎暗流湧動。心思敏銳的達官貴人和豪門大戶,那當家的人都不免心慌慌,總感覺很不踏實。在大街上溜達的高門子弟,明顯的少了很多,空氣中流動着一種不安的氛圍。

顧惜的身體終于漸漸好了起來,恢複了五六分,十五嬸宋氏卻日漸消瘦,虛弱得連床也下不了。二老爺顧天海一夜白發,未滿五十的他全然沒了昔日的風采,不過是五日的時間,就老了十幾歲,看得顧惜分外的心酸難過。

這五天裏,顧惜把顧雲哲和顧豆豆帶在了身邊,用心的安撫着孩子們受傷的心靈。在她的悉心照顧下,三歲的小雲哲終于恢複如初,五歲的豆豆懂事點,笑容還是有點勉強,不複當初的燦爛開朗。

顧惜的心,被揪得生疼,疼徹肺腑。為了一家老少,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努力笑着去安慰孩子和老人。

王一劑在顧惜的懇求下,領着大徒弟梁載風,住進了石榴園,随時為顧家老小效力。顧天山跳崖殉國的噩耗,也讓族長顧有德受了很重的打擊,雖然強硬支撐着沒有一病不起,卻也纏綿病榻,精神大不如前。在這多事的寒冷冬日裏,好在有這一對師徒的仗義相助,顧惜的心多少有幾分安慰。

這一天,停歇了幾天的雪花,又開始漫天的飛舞。白雪皚皚,将大地染成了白色,樹枝被積雪壓得紛紛斷裂,天地間一片蕭瑟凄涼。

半夜時分,石榴園以及隔壁的二房、三房的宅院,就被禁軍給團團的圍住了。帶隊的,正是禁衛軍首領嚴富貴,嚴婉兒的嫡親二哥。

“聖旨到!顧家一幹人等,速速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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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太監尖細的聲音,沖破了漆黑的夜空,将顧家的老老小小,悉數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剎那之間,衆人慌成了一團,都下意識的覺得情況大大的不妙。

顧惜淺眠,聽力極好,在禁軍包圍顧宅的第一時間,就隐約的聽到了幾聲刀劍撞擊的聲音,還有一個壓得極低的聲音:速度一點,太師有令,一個都不能放過!

顧惜一怔,連忙推醒六月,六月睜開睡眼朦胧的眼睛,剛想要開口詢問,就被顧惜用手蒙住了她的嘴巴:“噓,別出聲,咱們的宅子被嚴太師的人包圍了。”

顧惜跟六月附耳說着,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兩人随即穿好衣服,顧惜快速的點了小雲哲和豆豆的昏睡穴,示意六月抱起小一點的雲哲,她自己則抱着胖乎乎的豆豆丫頭,啓動了床前的一個隐秘機關,打開了一個密室,飛快的走了進去。

密室關上的瞬間,預先安置在牆上的燭火自動點燃了,如一個卧室般大小的密室頓時亮堂堂的。密室裏面擺放了一張床,還有幾個大的櫃子,顧惜把豆豆放在了床上,從櫃子裏取出兩個錢袋,兩個包袱。

“這個錢袋子裏,有五千兩的銀票和五十個金豆子,包袱裏是換洗的衣服和一些幹糧,還有一只小鐵鍋。”顧惜看着六月,将一個錢袋和一個包袱遞給她,表情嚴肅凝重:“六月,顧家這次恐怕大難臨頭,我這是要帶着哲兒和豆豆逃難去,你何去何從,可以自由選擇!”

在這個萬分危急的關頭,顧惜打定主意:如果六月誓死效忠的話,她就帶着六月一起逃難;如果六月有一點猶豫,她就點了六月的昏睡穴,讓六月睡上二十四個時辰。

六月馬上跪下,含淚磕頭:“主子,婢子絕不會和主子分開,主子去哪裏婢子就去哪裏!婢子六月,求主子不要趕婢子走,婢子願意誓死效忠,永不背棄!”說完,就磕頭不止,淚流滿面。

“好,起來吧!從此往後,你就是我顧惜的好妹妹,咱們互相扶持,好好的活下去!”顧惜連忙将六月扶了起來,安慰的擁抱了一下,嘆道:“此地不可久留,如果禁軍挖地三尺的話,這密道遲早也會被發現的,咱們還是趕緊的離開吧!”

六月點點頭,飛快的搽幹了臉上的淚水,将錢袋塞進了衣服裏面,顧惜幫她把包袱背在了背上,在胸前打了一個結,安撫着六月過于緊張的情緒:“不用太擔心,這密室和一個地道想通,出口在小青山的一個山谷裏,咱們現在走快一點,應該還不會有人在出口堵我們!”

六月點點頭,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不少,也快速的幫顧惜把包袱系好。旋即抱起哲兒,跟随在了顧惜的後面,進入了一條幽深的暗道。走了大約兩刻鐘,終于來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山谷,因為擔心有禁軍或者嚴家的人在此守候,一刻也不敢停留,就鑽進了濃密的山林,隐入了茫茫的林海之中。

就在顧惜帶着六月和孩子們進入密室的瞬間,數百名的禁軍以及幾十名的武林高手悄然的潛入了顧宅的每一個院落,以閃電般的速度牢牢的控制住了每一個屋子。這個時候,即使屋子裏有密室,也是無濟于事了!事後顧惜得知了當時的詳情,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有餘悸。

在呼嘯的寒風之中,顧家的男女老少,在兇神惡煞的禁軍呼喝下,跪倒在了空曠的庭院裏,那個一臉濃妝的太監将聖旨高高捧起,大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顧天山通敵叛國,跳崖自盡,罪不可赦,當誅滅九族!然聖上仁德,顧天山的妻子兒女斬立決,顧惜賣入怡紅樓,其餘人等流放三千裏!”

一聲接一聲的炸雷,撕裂天幕的閃電,突然詭異的出現。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顧家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驟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片刻的沉寂之後,宋氏猛然尖叫了起來,哭倒在了地上,說不出的悲傷憤怒。

“我的兒子忠君愛民,絕對不會做出叛國的事情!”顧有德反反複複的,只有這麽一句話,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空白得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神情木呆呆的。

“證據确鑿,以為抵賴撒潑就可以沒事麽?還真是可笑!”嚴富貴冷哼一聲:“來人,立刻驗明顧家老少的身份和人數,簽字畫押之後,顧天山的妻子兒女就地正法,其餘衆人明天一早就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衆人齊齊大驚,宋氏哭道:“不!官差大哥,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兒吧!他們一個三歲,一個五歲,都是年幼不懂事的娃兒,求你們行行好……”話沒說完,就又驚呼了起來:“哲兒,豆豆,你們在哪裏啊?!”

顧有德聞言大吃了一驚,立刻擡眸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哲兒和豆豆,就連顧惜也不知所蹤,那個和惜兒形影不離的六月也不見了,當即心裏一陣狂喜:惜兒那孩子,一定是帶着兩個娃兒逃走了!

這樣想着,猛然覺得宋氏是個蠢婆娘,這個時候如此的驚呼找孩子,豈不是告訴嚴富貴那亂臣賊子,兩個娃兒都逃跑了麽?!顧有德又氣又急,心肝肺都一起疼了起來,目光如刀子一般刮了宋氏一眼,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用針線給縫上!

唉,孩子們即使逃跑了,能拖一時是一時啊,這個時候叫破,不是傻子麽?!顧有德雙目緊閉,老淚縱橫,在心裏默默的祈禱:菩薩啊,顧家的列祖列宗啊,請保佑惜兒、哲兒和豆豆安然無恙吧!

“哲兒啊,豆豆啊,你們在哪裏啊?”宋氏的精神已經陷入了崩潰的狀态,猶自凄厲的喊着一雙兒女的名字,渾然不覺這樣會害死自己的兒女。喊了十幾聲,都沒有聽到兒女的回應,竟然一頭撞向嚴富貴手中鋒利的寶劍,就此香消玉殒。

“啊!”幼小的娃娃們都被吓壞了,一聲聲驚恐的叫喊聲,頓時響徹雲霄。一陣淩厲的狂風忽然襲來,卷起漫天的雪霧,夾帶着冰冷的雪團,屋瓦也發狂似的亂飛,很詭異的打在了禁軍和暗衛的身上,迷糊了他們的視線,嚴重的幹擾了他們的行動。

非常奇怪的是,顧家的人卻沒有沒有幾個人中招,那些雪團和瓦片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專門往禁軍和暗衛的頭上身上招呼。顧有德發現了這個詭異的現象,立刻雙手合十,大聲的感謝顧家祖宗的保佑,并請求祖宗懲惡揚善。聽到禁軍們的耳朵裏,那些殺人如麻的軍漢們的心裏,莫名的就平添了幾分對神鬼菩薩的恐懼,氣氛愈發的古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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