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世帝辛

此時恰好是牡丹開放之季,花團錦簇,帝乙突發興致,和文武百官一道在禦園觀賞這錦花繡草的美景。

途徑飛雲閣前,衆人正在說說笑笑時,地面突然一陣顫動,帝乙一個不穩摔在地面。而那飛雲閣門前的梁因長年遭受風吹日曬雨淋,在這晃動中,發出啪嚓一聲,竟是生生的斷成了兩節。

足足有兩人高的木頭,直沖沖的朝着帝乙砸去。帝乙躲閃不及,只能渾身顫抖着,瞪着一雙驚恐交加的眼睛注視着那飛速占據了全部視野的朱紅色木頭。

帝乙以為自己就要殒命至此,卻不想天無絕人之路,千鈞一發之際,帝乙身前突然蹿出一個小小的人來,那小人兒仿佛神仙下凡一般,口中怒喝一聲,擡起雙臂,生生的托起了那斷裂的木梁。

待地動停止,太師聞仲立刻上前扶起帝乙,同時差遣宮人,三四個壯漢才勉勉強強的把那柱子移開,這才露出托着斷柱的人。那舉起了斷裂的梁,救下了大王一命的,正是大王的三子,壽王!

聞仲驚喜而曰:“如今東宮無主,今壽王殿下救大王一命,此乃上天指示,太子該是壽王!”

上大夫梅伯,趙啓等皆附和太師聞仲所言,逃過一死的帝乙也點頭:“此子不凡,生有神力,今地龍翻身,在這飛雲閣倒下的梁木下救寡人一命,他該是太子。各位卿家明日将本奏上,寡人即封他為太子!”

衆人口中皆道:“大王英明。”

壽王站在飛雲閣前,眼珠子動了又動,最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悄悄的後退,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方,等待着帝乙的傳喚。

不論是救下父王,還是規規矩矩的站在一個不怎麽起眼的位置上,他都顯得熟練極了,因為算上這次,在壽王的記憶中,同樣的事故已經是第四次在自己的腦海中上演了。

“我兒快來!且再讓寡人和文武百官看看,我兒那一身神力……”

壽王擡頭,揚起微笑:“是!”

飛雲閣前,壽王救下親父,遂被大王在百官面前親口賞賜封太子這一件事,很快就在王宮上下傳了個遍。王後聽到這一消息,頓時喜出望外,壽王本來就是她這個正室所出,理所應當的該冊封東宮之主,但是過了這麽久,卻絲毫沒有見大王立為太子的意思,也讓後宮那生了孩子的賤婦的心思一天比一天大了……

生了次子的宋氏到還好說,頂多想給自己的孩子撈點好處。但是那生了長子的……真是心大的連她都有些驚訝。偏偏,這女人又和自己是同一氏族出身,動也動不得狠。

不過這下好了,事情已經定下來了,那些女人再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了。王後思及至此,皺起的眉頭重新舒展,她喚來一名手藝頗好的女奴:“為我梳頭罷——先去外面差人給壽王殿下傳話,讓我兒過來與他母親一聚。”

壽王剛剛出了禦園,便被母後喊走,聽了滿耳朵的誇贊和告誡,順帶還聽了些許母後關于後宮那幾個女人的抱怨。壽王很專注,縱然已經是第四世為母後之子,這種話也聽了四遍,他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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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終于回到了自己宮殿,已經是月上枝頭了。少年壽王在軟榻上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前三世的事情。就在今日之前,他還是商朝的一國之王帝辛;如今,又成了封為太子前一天的壽王。而且算上這次,他已經活了四輩子了。

人都說輪回轉生,壽王卻從未聽說過還能夠有仿佛四季倒轉,河水高流一般回到孩童少年時的事情發生。而他,不僅僅親身經歷了這樣稀奇古怪的事情,卻偏偏還記得這将來究竟會發生的……

他不明白,這重回過去的事情第一次他可以當做是上天給自己改過自新的機會,可如今他已不畏上天不敬上天,卻為何還不将自己天打雷劈,投入十八層地獄以示懲罰?反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不斷改錯的機會?

這蒼天又不是真的看上去那般慷慨大方,為何會如此?壽王微微一笑,面色上帶着數不盡的諷刺。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壽王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呢,就上一輩子來說,八百諸侯也就壓下去了兩三百,四大諸侯只有兩個人是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心中的,也不知道這一輩子能不能把商朝的面積再擴大幾倍。

夜深了,壽王一邊想着,敗給了睡意,漸漸入了夢中。

帝辛看着金碧輝煌的大殿,還有殿中寶座前那個趴伏在地面上,發出隐隐抽泣的絕色女子。這大約是在第一次重生的時候,他知道了蘇妲己不是人而是妖,一怒之下,欲要親手斬了這個妖孽。

蘇妲己一夜之間跌落後妃寶座,性命堪憂,在殿前哭得梨花帶雨,苦苦哀求,整張臉美得盡不像是人間女子——縱然她本來就不是。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這樣一個美人的要求,殿中卻剛好有個不解風情的傻子,拿着寶劍刺入她的心口。那美人氣絕前,臉龐扭曲,那十二分的柔美愣是多了三分的醜陋。

蘇妲己近乎是尖叫一般的哭訴道:“因你侮辱了女娲娘娘!女娲娘娘特意派我軒轅墳三妖前來壞你成湯氣數!你殺了我,女娲娘娘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是啊,女娲。就是女娲了。

仿佛入了魔怔一般,在夢中低垂這頭看不清面容的帝辛,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這麽一句話。

第二日,便是自己被冊封為太子的日子。早起看了一眼天,是個好天氣。壽王在男奴的伺候下換衣洗漱,王後一大早就派了人在殿外候着,還捧着一套衣裳,似乎是新料子,露出的紋飾也是複雜華麗。

壽王穿上王後送來的這一套衣裳,整個人頓時俊朗了不少,連看着氣勢都不一樣了。來送衣服的人,也是眼前一亮,忍不住的誇贊道:“壽王殿下穿上這一身,真真是連天上的神仙都能比下去了!”

“是母親的眼光好,你回去告訴王後,待今日下朝後,我再去拜謝母親。”

“奴婢明白了。”

待人走之後,壽王看了看日頭,突然向身邊的人問道:“我記得有一小奴,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來我身邊不過三日,近日怎麽就不見了他?”壽王目光中閃過一絲眷戀,若說四世為人,他最放不下心的,唯有那個在摘星樓上,以死報恩的朱升了。

那人跪下來,惶恐道:“殿下恕罪,奴婢不知那人是誰。殿下身邊也從未有新奴前來侍奉,許是殿下記錯了……”

“哦?一名叫朱升的奴隸,你真不記得?”

壽王盯着跪在地下的人,目光平靜如水,卻宛如烈日的一道光,讓跪下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深深的磕下頭去,後背都濕了一大片。壽王三世為王,今生也馬上就要位居東宮,單說這氣勢,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奴婢、奴婢……”那人結巴的說不出話來,這奴婢一開始是沒有想起來,但是壽王稍稍一提,他便記起來,是有一名新到奴隸來侍奉過殿下一二日。

那奴隸喚朱生,雖說是奴隸,卻長得白淨,壽王看了便留下來,卻不怎麽多問。他擔心這人搶了他現在的地位,便随便的尋了個罪名,打發他去後院幹那掃地劈柴的粗活去了。

本以為,壽王已經忘記這人,壓根本沒有料到壽王今日會突然問起那個奴隸的事情來。

想到這裏,那奴婢渾身便顫得厲害。

壽王不去管他,只是讓其餘的人去尋那朱升,尋到後就放在他面前伺候。若是他身上有傷,便找好藥來治。至于面前跪着的人到底該如何處置,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跪着的奴婢稍稍送了一口氣,卻突然聽壽王離開前輕描淡寫的一句:“至于這人,等那朱升尋到了,交給他随意處置便是。”

那奴婢連告饒的機會都沒有,就只能聽着壽王腳步輕快的漸行漸遠。

壽王剛剛一腳踏入殿前,便注意到一人朝着自己這裏死死的盯着。他看過去,不出所料的發現了自己的長兄微子啓。壽王笑笑,朝着他那裏走過去,一副娴熟又親切的模樣:“許久未曾問候王兄,是做弟弟的不是。還望王兄贖罪,他日若有時間,弟弟請兄長飲一杯,權當賠罪。”

微子啓卻不領情,一甩袖子轉過身去:“大可不必,弟弟千金之軀,若是出了什麽事情,王兄可是萬死也難咎其責了。”

帝乙現下只有三個孩子,長子微子啓的母親與王後同出一氏族,次子是後宮宋氏所生,唯有三子壽王乃是中宮王後所生。帝乙遲遲不肯冊封東宮之主,估計也是在長子和嫡子之間不斷抉擇。

只是昨日帝乙在百官面前親口應下,立壽王為太子,難怪子啓會這般陰陽怪氣。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幼稚,縱然是心中怒火滔天,也不該在文武百官面前這般不給弟弟面子,如今在官員眼中,友善之名已和微子啓沒了關系。

當然,若是自己不去故意挑撥他,微子啓也不會這麽快的暴露自己的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壽王看着子啓的背影,微微後退,紅了眼睛,讓身邊的幾個官員看清楚了自己這‘哀傷’的模樣。

三世對付微子啓,如今也是越發的熟練了呢。

待百官皆入了殿中,拜過大王後,便一一将手中奏折呈上。帝乙看了一遍,皆是請立壽王為東宮之主的奏折,聞仲在其下,俯伏金階:“老臣聞仲,有事奏上。昨日地龍翻身,飛雲閣前梁塌陷,壽王托梁換柱,救下大王一命。如今東宮無主,老臣舉薦壽王為其主。”

文武百官皆附和聞仲所言。

帝乙點點頭,道:“準各位愛卿所奏,傳旨意:寡人季子壽王天資聰穎,聞見甚敏,才力過人,有倒曳九牛之威,具撫梁易柱之力,深得寡人歡心,且壽王其母為正後,故得以立為太子,位居東宮。”

壽王此時上前一步,行稽首大禮,深深拜下,不說一句,卻讓帝乙看得心花怒放,既是做父親又是做君王,他自然會願意看到兒子對他崇拜又感恩的模樣。帝乙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兒不必如此,你為寡人之子,位居東宮是理所應當,快快起來。”

遂又看見微子啓瞪着壽王的模樣,頓生不悅,卻不好當場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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