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豆瓣某組某樓正磕CP磕得驚心動魄并且上頭的時候,《遇到》組的成員正結束第一次公演挑戰,完美逃過被淘汰的命運,雖然喻禾對于低空飛過及格線這件事并不太滿意。
平日裏也不見得有多安靜的宿舍一下變得更為喧嚣起來,似乎是為了慶祝這一次小小的勝利。說來也是好笑,珞玉和喻禾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說橫掃世界影視獎項,但起碼也算是拿獎拿到手軟的人,卻好像沒有哪一次的比賽能夠讓她們這樣純粹的開心了。
因為這是她們一開始未曾涉足和挑戰的領域,當在這個領域的付出得到了該有的甚至超出預期的回報時,她們便足夠開心起來了。
叫了一大桌的外賣,平日裏吃不到的酸甜苦辣,現在全都在桌上擺着,剁碎的紅辣椒伴着汁水淋在食物上,辣的人眼睛發燙。姐幾個坐一起,唠唠嗑,聊聊天,分享一下這一段時間互相陪伴訓練的感想。
至少——大家原定的計劃是這樣的。
許意接到了一通電話,她們不得而知電話裏說了什麽,可光是看許意的表情,便也知道是一件嚴重的事情。
沈清埋頭挑着菜,卻只是在裝模做樣,筷子什麽都沒有夾起來。何燦燦擔心地看着她,劉明月問她,“許媽媽,出什麽事了嗎?”
珞玉和喻禾投過來目光。
許意勉強笑了下,難掩神情裏的着急。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暫時先離開一下。”她這樣說着。
喻禾啊了一聲,問,“什麽事這麽急?”
許意說:“家裏的事。”
喻禾猜了猜,“你女兒?”
許意嗯了一聲,情緒明顯很低迷,并且陷入了擔心的狀态。
喻禾聳聳肩,說:“你老公呢?他不能應付嗎?”
珞玉不贊同地看了喻禾一眼,喻禾背後一激靈,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哪裏有如同微信撤回般的道理呢。她心裏還不服氣地想着,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呀。為什麽家裏出事了就一定要許意去處理呢?這算什麽呀,女兒的事情父親也不應該做出關注和陪伴嗎?喪偶式育女?難聽且尖銳的話在喻禾的肚子裏打滾,但是礙于珞玉的壓力,沒能說出口。
沈清看着許意,許意這個時候還勉強地笑了下,“他有點忙。”沈清壞心思地想到趙時和她說過的話,猜測着許意的老公賀添城說不定正在別人的床上忙着呢。但這樣想未免也太壞,于是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有點不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其來的惡意是因為什麽,但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交給她去想通這件事情。許意跟大家交代了一下情況,做了道歉,就準備跟導演組溝通,打算離開一段時間,并且保證明天早上能夠準時回來。現在也沒什麽好錄制的,導演組很快就通情達理地松了口。
許意打算打個車,一見此,沈清真是萬分感謝當年那個頂着暴曬的太陽努力練習科二科三的自己。
“這麽着急幹嘛打車?”沈清說。她盡力克制自己不要把自己很想當司機的心願表露出來。
喻禾倒是明白她的意思,替她說了一句話,“沈清會開車呀,讓她載你呗。”喻禾晃着手裏的啤酒杯,這如果播出來,勢必是要被打碼的。“之前你教了她唱歌,現在她不應該回報你一下嗎?讓她開個車又不算什麽。”
沈清飄忽忽地想着,是啊,讓她開個車也不算什麽,她的手指很好用的。
對于開車這件事,她信手拈來。
許意不太喜歡喻禾和沈清的互動,卻也明白沈清的意思。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亮亮的,但她有些遲疑。如果讓沈清開車送她,那麽沈清就一定會見到許小桃。在這樣的情況下讓這兩個人相遇,這是一件合适的事情嗎?可她也的确沒辦法思考了,這裏太偏了,節目組錄制的地點跟市中心差了十萬八千裏,大晚上不堵車開回去也要一個小時。完全不知道許小桃的情況,賀添城又在國外沒辦法飛過來,就只剩下她。許意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或者說着急占據了她的大腦讓她完全沒辦法徹底思考了。
她看了眼沈清,說,好。
沈清就差沒跳起來歡呼了,她很多年沒有這種喜悅的沖動了。
“那你等我下。”就算她極力克制,語氣裏的激動和興奮也難免洩露出來。喻禾無語至極地扶額。沈清說,“我去換個衣服。”
沈清當然也知道自己這一跟過去,就會見到許意的女兒許小桃。她是不是應該換一身衣服?當然應該。聞聞這衣服上的燒烤味道,太過濃郁。而且顏色太過死氣沉沉,雖然是沈清平時的穿衣風格,可是要這樣去見許小桃的話,沈清真怕自己再塗個姨媽色的口紅就能把許小桃吓跑。
她實在是沒有什麽跟小孩子相處的經驗,特別是這個小孩子的身份還如此特殊。沈清別別扭扭地想着,這屬實有一點見娘家人的感覺。要是許小桃對她不滿意,沈清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未來的追妻之路是有多坎坷難言。
許意雖然着急,但是也沒辦法拽着沈清直接去開車。她點了點頭,說:“好。那一會就麻煩你了。”
許意的過分客氣讓沈清心裏心生不虞,但她此刻的首要目标是上樓換衣服。她拿出了媲美特戰隊員的換衣速度,出門之前還特意挑了一個不那麽驚悚恐怖水果甜調的香水噴在身上,仿佛想要讓自己僞裝成為一枚水果糖以此來博取許小桃的好感。
她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冷面的女人,身上的味道是橙子味與花香,搭配起來,免不得是有些奇怪的。
沈清的車停在節目組的地下停車場裏,兩個人往黑暗裏走去。許意很着急,沈清也很着急。因為她發現,她媽的她好像忘記自己把車停在哪裏了。偏偏她還不能在許意面前露怯。
“沈清,你是不是不記得車在哪裏了?”許意問她。
沈清心中一緊,“沒。”她死鴨子嘴硬,“太黑了,看不太清而已。”
許意看着她倆手上手機的電筒光,陷入了沉默。
那手電筒的光把地面照得明亮,許意甚至能夠看清地板上小孩不講文明吐出來的口香糖黏着的痕跡。
許意:“......”
就在沈清覺得死到臨頭的時刻,她找到了自己的車,在拐角的右側。
許意看着沈清明顯喜悅的臉色,決定先不要告訴她這個地方她們已經來來回回走蕩了好幾次。
終于坐上車,許意有大松一口氣的感覺。
然而很快,過分安靜的車廂裏開始傳出許意打噴嚏的聲音。
沈清有些慌張:“冷了?”
她看了眼空調按鈕,把那調高了些。
許意正準備說話,又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阿秋。”
沈清覺得自己可能是個變态,為什麽連許意打噴嚏的聲音都覺得可愛。
“感冒了?”她擔心地問。
她想起許意表演的時候穿的那一件衣服,露出的那一段腰肢,白嫩,明晃晃,嗓子眼又幹了起來。她在心裏警告自己,沈清,你是個人,不是個禽獸,不要随時随地發.情。
她好像一下回到了當初許意的狀态,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許意很喜歡和她黏在一起,喜歡那些身體上的接觸。回到家沈清要寫作業,許意卻能夠黏在她身邊,親上半個小時不止。沈清有一次問她,許意,你不累嗎?真的親到嘴皮都有點幹澀,能夠明顯感受到上面的皺紋。許意還要親。
許意都不說話,只是拿舌尖舔濕嘴唇,又重新親了上來。
好像對于跟她接觸這件事,許意是上瘾的。
現在沈清變成那個上瘾的人了,她的大腦一部分是正常的,還有一部分是變得跟個男人似的,腦子裏長了根幾把,一想到許意,就覺得上頭。大腦連着指尖一起發燙。
許意又打了個一個噴嚏。
沈清連忙把腦子裏的黃色廢料都甩開。
眼看沈清忙着要去關空調,許意連忙搖頭,斷斷續續地說話,“不是的。阿秋。是,阿秋。香,香水——”
沈清一時緊張,按多了香水,味道充斥在整個空間。
沈清覺得自己應該把車子鑿個洞馬上鑽進去。
她有些手足無措,最後打開了車窗透氣。
沈清:“......”
感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确實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一點什麽了。
這樣尴尬的小插曲反而讓許意的心情有所放松,挂在許小桃身上的一整顆心稍微有所平靜了。
她還蠻,蠻喜歡這樣有一點手忙腳亂鬧出糗的沈清。
其實有一點,有一點小小的可愛。
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壞蛋玩偶忽然有一天走到你面前仰着頭看着你對你說,她面前那個紐扣的針線有一點松動了,你能幫幫她嗎。
許意看了眼沈清,她整個人如同被點穴術擊中,渾身僵硬地開車,耳根紅了。是一種尴尬的,無地自容的,覺得丢臉的紅色。
許意輕笑出聲,對她說:“挺可愛的。”她說,“我喜歡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