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節課是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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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淮心裏莫名有股沮喪的情緒湧上來，連平時一直精神的頭發也蔫巴巴的耷拉下來。他在外面磨磨蹭蹭半天，盤算着葉哲現在應該已經進衛生間了，這才回了家。
誰知剛一打開大門，就看到葉哲手裏捏着塊抹布坐在沙發上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怎麽不進去洗？”計淮驚訝的問道。
葉哲猶豫片刻，開口道：“有衣服嗎？”
他的衣服上全是汗水，計淮離開的時間他做了這麽久的心理建設，還是沒能說服自己繼續穿那個衣服。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塊臭掉的軟糖。
又臭又黏。
計淮這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拍腦袋竄進自己房間，在衣櫃裏翻了半天又轉頭把葉哲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從衣櫃最底層拿出一套棉質的白色睡衣出來。
“我衣服你穿可能有點勒人，就這件睡衣大一點。”計淮把衣服打開給葉哲看，“這套行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從葉哲眼中看到了隐藏起來的嫌棄。
下一刻，就聽葉哲委婉道：“有其他的款式嗎？”
“沒有诶，我就兩套睡衣。”
計淮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沒毛病啊，為什麽嫌棄這個款式？
圓滾滾的大黃鴨，多可愛啊！
“那啥，這是新內褲，不過不是你的尺碼，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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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哲“嗯”了一聲，接過衣服和毛巾，“謝謝。”
只是簡單的沖一下身上的汗漬，葉哲沒洗太久就出來了。
計淮本來還無聊的點着鋼琴塊，聽見門開的聲音下意識的擡頭，便噗嗤一聲笑出來。
睡衣寬松穿在他身上卻正好，衣服上的大黃鴨将葉哲原本淡漠的氣質遮蓋住，配着剛洗完還帶着些濕意的雙眼更顯柔和溫潤，陽臺上萬千夕陽灑下來，給他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意外的和諧。
等葉哲慢慢走近，計淮笑不出來了。
這件睡衣是V領，領口開得極大，幾乎是到了胸口的地方，他平時自己在家穿倒是沒什麽感覺，頂多就是偶爾覺得穿這破衣服開空調胸口有點冷，沒想到穿在葉哲身上居然這麽欲。
睡衣只有松散的三個扣子，計淮甚至能透過縫隙看到幾塊若隐若現的腹肌。
該死的他是個基佬啊！
長在自己理想型上的男人“袒胸露乳”站在自己面前，太刺激了！
在葉哲發現自己眼神不對勁之前，計淮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口氣也不喘的道：“現在也不早了我去做飯咱們吃個晚飯再去上晚自習吧。”
葉哲還沒做出反應，他已經飛快的沖進了廚房，下一刻裏面便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響。
葉哲拿着毛巾擦幹濕漉漉的頭發，回身一看廚房玻璃門裏火光大盛，照得客廳亮如白晝，整個宛如爆炸現場一般。
真的是在做菜？
他後退兩步扶住椅子，忽然對自己的人身安全産生了那麽一絲絲懷疑。
四十分鐘後，葉哲看着桌子上要麽黑黝黝要麽一看就沒熟的幾道菜，實在昧不下良心誇一句好吃。
計淮面子上過不去，摸摸鼻子夾了塊看起來最正常的蔬菜，下一刻便呸呸呸的吐到了桌子上。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灌了幾口水，這才眼含淚水轉過頭問道：“适量到底是多少？”
葉哲：“……”
葉哲：“你放了多少？”
“我感覺應該是十分之一。”
葉哲無語，那麽一大口鍋，加十分之一也不少了。
他拍拍計淮的後背安慰道：“沒事，起碼你分清楚了糖和鹽。”
已經很棒棒了。
“我嘗了啊。”計淮又喝了口水，“我又不傻。”
葉哲看了眼碟中隐隐還泛着紅色火光的炭狀物體，沉默不語。
被這麽看着，計淮癟癟嘴承認：“其實我只會煮水餃湯圓。”
還有泡面。
他在心裏補充道。
“那下次煮水餃就好了。”葉哲嘆了口氣挽起袖子。
“你要幹啥？”計淮傻乎乎的跟在他後面。
“做飯，”葉哲在冰箱裏挑挑揀揀，“總不能吃那些吧。”
葉哲的廚藝和他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計淮對着熟練翻炒的葉哲目瞪口呆，滿心除了驚嘆就別無其他的想法。
“你還有不會的東西嗎？你是十項全能吧！”
學習運動做飯打掃衛生，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葉哲将事先炒好的雞蛋倒進鍋裏：“我不會生孩子。”
計淮：“……”
你要是會了那豈不是要上天？
他沒理會滿臉寫着不知道該從哪吐槽的計淮，淡淡道：“學多了就會了而已。”
沒人可以依靠，就只能靠自己學。
可我前前後後學了十幾年也沒學會。計淮把蛋炒飯端上桌看着自己炒出來的煤炭腹诽。
也不知是對比太強烈還是真的餓了，這份蛋炒飯比計淮以往吃到的任何飯菜似乎都要美味，還有種熟悉的家常菜的味道在裏面。
飯後，計淮拍着圓滾滾的小肚皮，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許是吃得太飽容易犯困，他的腦子也不怎麽靈光了，大着膽子好奇問道：“葉哲，他們為什麽叫你學神啊？”
他本以為學神，顧名思義，一定是那種讓人仰望的神仙，考出來的成績不是正常人能夠達到的水平才對。可葉哲這次月考只考到了全班第二，在全年級更是只有第九名。
這種成績，怎麽看也不像是所謂的學神吧？
他之前問過岳青、劉憲等人，對方只是一臉神秘的說：等他以後就知道了。
葉哲拿着吹風機吹衣服的手一頓，淡淡道：“不知道，他們瞎起的。”
“是嗎？”計淮半信半疑。
葉哲不答，也不知是吹風機聲音太大沒聽到，還是不想說，自顧自吹了半個小時的衣服，這才道：“我衣服幹了，我們去學校吧。”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葉哲換好烘幹的衣服，兩人一起下了樓。
很快便到了放假前最後一堂晚自習，班上躁動不已，同學們根本沒心思再學習。
體委帶着一群人把幾張桌子拼一塊，拿出藏匿宿舍多年不曾被宿管阿姨發現的撲克牌玩得不亦樂乎，靠窗的同學邊看小說邊幫他們放風，提防老錢和教導主任突然出現。
餘晖敲着黑板喊了兩嗓子，反而被劉憲拉過去玩狼人殺，從一開始的抵觸沒過一會就高高興興的帶頭叫嚷着再來一局。
岳青深陷王者峽谷無法自拔，卞雯雯擺弄着手機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內容，嘴角露出癡癡的笑聲。
葉哲不知道去幹什麽了半天都沒回來，眼下這個氣氛計淮也沒心思看書，閑着無聊想要學葉哲轉筆，結果幾次下來帥沒耍成反而弄了一手的筆水。
郁悶的搓了半天手，結果除了把手弄得更黑之外，沒其他的效果。計淮鼓了鼓腮幫子，起身去廁所。
廁所的燈是聲控的，一片漆黑裏他似乎聽到了有人的說話聲。
黑燈瞎火、隐隐約約的說話聲、一直不曾亮起的燈，計淮心中閃過萬千個恐怖電影鏡頭，腳步漸漸放輕放慢。他屏住呼吸雙手攥拳，剛走幾步說話聲忽然停止，只剩下沒關緊的水龍頭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計淮頭皮發麻，幾乎要轉身就走，但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又限制了他的行動。
“這個世界沒有鬼，這個世界沒有鬼……”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步一步朝着廁所那扇半掩着的門走去。
忽然，廁所門被推開了。
計淮拔腿就跑。
“你跑什麽？”
清冷的聲音響起，計淮聽着耳熟，停下腳步轉過身一看，葉哲正站在門口皺眉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機還發出瑩瑩的亮光。
計淮有點傻眼。
“剛剛在廁所裏面的人……是你？”
對方點頭。
計淮松了口氣，擰開水龍頭洗手：“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吓死我了。”
葉哲的手機又震了兩下，他擡起看了兩眼道：“不了，我國慶節就在宿舍挺好。”
計淮轉頭，借着月光看去，葉哲的眉眼清淡，嘴角沒有帶起絲毫弧度。
明明和往常無二的表情，可他就是覺得葉哲現在心情不好。
他沒多問，洗好手和葉哲回了教室。
教室裏面還是亂糟糟的，葉哲坐下後一語不發，戴上耳機刷自己的高考拔高卷。計淮瞥了他幾眼，從作業本上撕下一張紙，趴在桌子上進行自己的創作。
過一會兒，葉哲便感覺胳膊被戳了戳，低頭一看，一張米白色的紙被他推了過來。
紙上畫了兩個小人，一個正抿着嘴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手裏還拿着個鍋鏟，另一個乖巧的坐在旁邊，嘴邊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還不自知。
小人旁邊有一行話：好餓啊，想吃飯。
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差直接說要拿鍋鏟的小人做給他吃了。
葉哲看着這兩個明顯是自己和計淮的Q版小人，不知怎地心裏剛剛因為那通電話而不愉快的情緒就這麽平複了。
計淮偷偷觀察片刻，又推過來一張紙：拿鍋鏟的葉哲開始做飯，流口水的小淮趴在他旁邊依舊在流口水。
葉哲莞爾，伸手在紙上唰唰寫上幾個字推回去。
[擦擦口水，不然不讓吃。]
計淮下意識的擦了擦自己嘴角，把手裏第三張圖又遞了過來。
這次小淮不流口水了，他抱着葉哲的大腿巴巴的望着他：[國慶節來我家玩吧。]
葉哲頓住，無奈道：“這就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計淮嘿嘿一笑。
他這一個月裏，不是在學校吃就是點外賣，家裏廚房除了燒開水煮餃子就再也沒開過火，很多廚具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擺放在什麽地方，具體是什麽作用。
家布置得再溫馨，也沒絲毫人味。
仿佛一個外表奢華的宮殿，其實內裏千瘡百孔殘破不堪。
他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你知道的，我一直一個人住，沒有親戚朋友關心，從來沒有機會吃家常菜。你做的菜讓我有一種家的味道，學校食堂國慶節不開門，等國慶節回來，你可能會看到你最親愛的同桌面黃肌瘦屍體橫陳……”
“說人話。”葉哲打斷他。
計淮一噎：“國慶節來我家給我做飯行不？”
“我包夥食費和住宿，家務我做，行不？”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葉哲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如墨玉般的眼珠迅速藏到眼臉中，又迅速回歸原位。
居然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計淮：胖次……緊嗎？
葉哲：……
☆、第 15 章
高傲清冷的學神之名聲名遠播，以至于那個白眼太過驚悚，計淮晚上做夢都夢到的是這個。
他每說一句話葉哲就翻一個白眼，到最後計淮什麽都不敢說，什麽都不敢做，第一次因為希望這是個夢而驚醒過來。
“真是個夢啊……”
他抱着抱枕，擦擦頭上的虛汗。
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驅逐走黑暗帶來的驚惶與壓抑。醒來了就睡不着了，計淮在床上翻來覆去，閉上眼睛就是那個畫面，最後只能暴躁的爬起來洗漱。
他對着鏡子也翻了個白眼，揉了揉還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喃喃自語：“不愧是我。”
翻個白眼都這麽好看。
門鈴聲忽然響起。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他？
他含着牙刷，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貓眼，瞬間清醒了。
“卧槽！”
他趕緊沖進衛生間，三下五除二刷好牙齒，又拿清水沖了把臉，這才打開了防盜門。
門外，葉哲單手拎着袋東西右腿微屈，靜靜的擺弄着手機，腳邊放了個銀白色的行李箱。
“你怎麽來了？”計淮目瞪口呆。
葉哲挑眉，讓過計淮拉着行李箱進屋：“不是你讓我來的？”
我是讓你來了，可是你不是拒絕了麽。
計淮心裏嘀咕，随手關上門，忽然想起葉哲昨天固然的的确确是表達了對自己邀請的嫌棄，但似乎也的的确确沒拒絕。
葉哲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桌子上：“給你帶的早餐。”
袋子裏面油條包子燒麥樣樣都有，還有一杯熱騰騰的豆漿，旁邊的小盒裏還有些他最喜歡吃的辣椒醬，看得人食欲大旺。計淮的肚子立刻就應景的叫了兩聲，他歡呼一聲，撲到桌子上就開始享用自己的美味早餐。
葉哲見他吃得歡快，環顧四周道：“我睡哪？”
剛剛粗略的看了眼，玄關左側是書房，穿過客廳的兩個房間，一間自從葉哲上次來便一直鎖着，一間極具計淮個人特色的卧室。
計淮嘴裏咬着包子，腦子瞬間宕機。
主卧是已經去世的“父母”的房間，計淮始終記得自己只是個侵占了別人兒子身體的外來者，冒然将這間卧室不問主人意見就提供給別人使用，是對原身對原身父母最大的不尊重。
況且這間卧室，一看就是特意将房內的擺設保留不讓人輕易改動的。
可除此之外，家裏就只有一張床了……
按理說兩個男生關系要好一點，睡一張床上是正常事，但關鍵是計淮他是個同性戀啊！
對方還是個長在自己喜好上的人，萬一發生了什麽尴尬的事情，到時候他豈不是要被葉哲唾棄死。
他的糾結葉哲看在眼裏，他也不在意，拉開行李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你們家有備用枕頭嗎？”
“啊？”計淮還沉浸在如何解決問題的矛盾中。
葉哲把話又重複了一遍道：“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那怎麽行！”計淮脫口而出，“要不然你睡我床，我睡沙發吧！”
人家葉哲在宿舍好好的睡着單人間被自己喊過來了，總不能還讓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縮在沙發裏面吧。
話說完，他的腦袋就被葉哲用書敲了下。
“再廢話我走了。”
計淮乖乖閉嘴。
他使勁吸了口豆漿，又塞了個燒麥進嘴裏，洗幹淨手從櫃子裏抱出一床幹淨的被子鋪到沙發上，順便把自己的書桌和書架整理出一片空來。
做完這些，他叉着腰感慨道：“我怎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呢？”
高二開學第一天晚上，他不知道家庭住址在葉哲宿舍睡的那一晚，可不就是蓋的對方的被子麽？
葉哲直起身似笑非笑：“那國慶節後我也給你洗個被套？”
葉哲住進來後，計淮的生活質量成直線式增加。
兩人早上七點起床，誰先收拾好誰就下去買早點，剩下一個負責倒垃圾，之後開始一天的學習。做飯全部交給葉哲，衛生問題計淮負責，當真是男男搭配，幹活不累。
十一點準時睡覺，偶爾湊在一塊在計淮房間裏聯機打幾局游戲，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計淮倒也想來一出深夜你安然入睡我刻苦學習最後我北大你北大青鳥的勵志故事，結果熬夜熬到三點第二天起不來頂着黑眼圈學不下去，被葉哲每晚按在床上睡覺，才不得不放棄了這“寶貴”的學習時間。
“菜不多了。”葉哲關上冰箱門回頭，“什麽時候去買點回來？”
計淮眨眨眼，把筆放下：“那我現在去吧，要買什麽？”
葉哲列了份清單給他，末了不放心的問道：“這些東西都認識吧？”
“當然認識。”
計淮自信滿滿的接過清單，不就是些菜啊肉啊，他在餐桌上又不是沒見過。
沒見過豬跑，他還沒吃過豬肉啊。
半個小時後。
“喂，葉哲，山藥長什麽樣子？”
“哦哦，那雞精又是啥，我怎麽沒在肉區看到，話說雞的精……咳咳，那玩意兒能吃嗎？”
“那是調味料？！”計淮的嗓門忽然大了些，旋即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他又尴尬的換了個地方，“那黃花菜呢？這是花還是菜？”
“……”葉哲無奈，“你在超市裏面等着，我馬上過來。”
計淮自知丢人，乖乖答應。
他本來以為買個菜很簡單的，餐桌上面不都吃過，照着自己在餐桌上面看到的模樣買不就行了嘛，誰知道那些切片的切絲的風幹的腌制的根本和餐桌上的不一樣！
誰知道它們原來長這個樣子啊！
計淮站在綠油油的蔬菜區麻木了。
左右等葉哲也無聊，他便推着小推車在超市裏面逛起來。超市裏面好吃的東西不少，計淮沒走兩步便往車筐裏放了許多東西，他正要看看兩種銀魚醬哪種更好吃的時候，葉哲來了。
“你終于來了。”計淮宛如看到了親人一般激動的撲過去，“我都快瘋了！”
葉哲莞爾，接住他順便接過小推車道：“走吧，還有什麽沒買？”
有葉哲在場，挑選食材的速度瞬間快了不少，計淮只要負責跟在後面屁颠屁颠的看熱鬧就行，時不時還跑遠去別的地方拎兩袋零食回來。
“計淮！”葉哲第七次把計淮放到手推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額頭青筋直跳，“這東西沒用！”
“說不定哪天就發揮作用了。”計淮無辜的道。
這玩意兒長得像個推油漆的，感覺還挺好玩的。
葉哲指了指下面的标簽：“這是瘦臉的。”
計淮：“……”
打擾了。
這上面全是日文他壓根不知道什麽意思。
出了個小插曲後，兩人買完東西便拎着大包小包準備回去。
“喲，這不是那個沒爹沒娘的計淮麽？”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計淮回過頭，一個穿着黑T恤的紅毛站在路燈旁，正睨着眼看他。
“你誰？”
紅毛神色一僵，覺得自己受到侮辱，暴跳如雷：“我他媽是你爸爸！”
計淮“哦”了一聲，頗有趣味道：“你剛剛說我沒爹，現在又說你是我爹，那你豈不是沒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詛咒自己的。
這人的智商明顯有很嚴重的問題，計淮懶得跟他計較，拉着葉哲的衣袖就要離開。
對方一看他要走了，立刻嘲諷道：“計淮，你這是又給自己找了個爹啊。”
“一個人過得寂寞，沒爹沒娘的，自己腆着臉找個爹伺候着，要不然我就稍微委屈一下自己，也給你當爹怎麽樣？”
“兒子，來，喊聲爸爸聽聽。”
計淮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莫名其妙道：“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上來就滿口芳香的，還非要到處認兒子，什麽毛病？
“你叫聲爸爸我就告訴你！”
“那你先給點零花錢，過年壓歲錢順便也一塊給了。”計淮不耐煩了，要不是現在還在公共場所，他都想把這人揍一頓。
怎麽就這麽欠呢？
“……你爸爸我叫高磊！”
高磊？
計淮恍然。
葉哲側頭低聲問：“認識的？”
“幼兒園時候沒事喜歡找我茬。”
為了更了解原身有個什麽樣的人生，計淮上個月把原身的東西翻了個遍，他發現原身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寫日記，說是日記也不準确，大多都是每天用拼音拼出來一句話。
其中有好幾張上面寫的都是一個叫高磊的人欺負他。
高磊是計淮幼兒園的同學，算是班裏一個孩子王，那個時候計淮剛轉到這個幼兒園，因為長得漂亮不僅深受老師喜歡，連原本願意跟在高磊屁股後面的也都轉而和計淮玩。高磊不高興了，他的媽媽比較喜歡說些鄰裏鄰居的八卦，他回家聽到他媽媽說計淮的父母去世了，就到幼兒園學着他媽媽的口吻說他沒爹沒娘，帶着一幹小朋友孤立他、欺負他，計淮一氣之下就和他打了一架，誰知第二天他媽媽便鬧到了幼兒園，要老師和園長給個說法。
事情最後終于平息下來，計淮也被奶奶接到宿市再也沒回去過。
而高磊從小成績就不好，幹啥啥不行搗亂第一名，抽煙打架什麽都會，父母好不容易花錢把他送到宿市中專裏面，結果今天來超市買煙正好聽到葉哲叫計淮的名字。
他在旁邊看了一會，确定這真的是他幼兒園認識的那個計淮，就跑過來挑釁了。
“你當初灰溜溜離開的樣子我還記得呢，沒爹沒娘這麽多年能活下來，可真了不起啊。”高磊嘴欠，他諷刺了兩句便要離開。
計淮卻忍不了了。
小時候被欺負還不了手，可不代表他現在還怕他！
他把東西往葉哲懷裏一扔，快步走向背過身的高磊，抓住他的胳膊右腳在他的膝關節上用力一踹，趁對方站不穩一個過肩摔将人狠狠摔倒在地。
“下次再出現，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計淮：你在沉思什麽？
葉哲：重新估算我們的武力差距
計淮：算這個幹嘛？
葉哲：以防有朝一日家庭地位發生變化
計淮：？？？
☆、第 16 章
直到躺在家裏沙發上的那一刻，計淮心中隐隐的怒火才全部散去。
葉哲坐在一旁沒說話，靜靜等他主動開口。
計淮平複了情緒道：“那人是我幼兒園同學……”
陽光細密的鋪在客廳裏，計淮低垂着眼簾，聲音平靜毫無波動，但說到高磊的母親因為高磊被打跑到學校來大鬧一場的時候，葉哲還是聽出了淡淡的羨慕。
他背着陽光的臉莫名的就讓人覺得低落，心情也跟着難受起來。
葉哲嘆了口氣，摸摸他的腦袋，不太熟練的安慰道：“誰都會有一些不盡人意的經歷，記住它但別執着于它，向前看，別和跟你不在一個層次的人啰嗦。”
計淮被逗得一笑：“那是不是我以後要是考不上學神上的學校，學神就再也不搭理我了？”
葉哲挑眉，悠悠的道：“層次又不只是學歷，情商、道德、素養……決定一個人的因素太多，況且，你成績現在不也就那樣。”
聽着前面的計淮還挺高興，聽到最後一句話感覺不對勁了：“什麽叫我成績也就那樣？”
葉哲彎彎嘴角，丢給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喂！你說清楚！”計淮一個虎撲挂在葉哲身上，“葉哲！！！”
中午的菜是計淮最愛的辣椒全席。
托他在廚房搗亂的福，葉哲每燒一道菜他都要趁對方不注意偷偷摸摸加一大勺今天剛買的辣椒醬，等菜全部端上桌，葉哲甚至被鋪面而來的辣味嗆得咳嗽。
計淮卻是如獲至寶。
他最愛吃辣的了。
“葉哲你真的太好了！”計淮又塞了一嘴麻婆豆腐，邊吸氣邊眼淚汪汪的感慨道。
對方卻半天沒有回他。
他擡頭一看，葉哲正在往碗裏加水，看樣子是受不了這滿桌的辣菜準備涮完水再吃了。他的嘴巴已經被辣椒醬辣得通紅，看起來就像是塗了口紅一樣。
計淮頓時樂不可支的笑起來：“葉哲你太慫了吧，這麽點辣都不行。”
計淮無辣不歡，家裏面的零食大多都是些麻辣口味的，葉哲卻偏好清淡，平時兩人吃飯也就是個微辣水準，他喜歡吃辣就自己在空碟裏添一點辣椒油，吃得倒也和諧。
這樣一大勺辣椒醬直接加到菜裏面還是第一次，葉哲頓時就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是看計淮今天這麽可憐兮兮的，他怎麽會任由他亂來！
偏偏這小孩現在還恩将仇報，反過來笑話他。
葉哲冷笑一聲，沒理這瞎嘚瑟的人。
到了晚上，計淮終于嘗到苦果了。
他望着桌子上僅有的一盤除了綠色絕對再無第二種顏色的蔬菜，顫巍巍的扶着桌子：“葉哲，別的菜呢？”
難不成今晚就一道？
“就這一個。”
葉哲笑得極為溫柔：“中午辣椒吃多了，晚上吃點清淡的去火。”
“可……”
可清淡的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苦瓜啊！
這又苦又怪的菜有什麽好吃的！
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他還是下不了那個口。
葉哲對苦瓜倒沒有那麽大的抵觸，他神色如常的吃晚飯，末了優雅的擦擦嘴巴，才裝作疑惑不解：“怎麽不吃？”
“我不喜歡吃苦瓜……”計淮委屈巴巴，沖着葉哲癟嘴，試圖喚醒他的同情心。
葉哲舔了舔嘴裏的潰瘍，剛剛軟了一瞬的心立刻化為磐石。
“別慫，這麽點苦而已。”他揉揉計淮毛茸茸的腦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在計淮眼中卻宛如惡魔一般，他咽了口口水，終于知道自己這回是真把葉哲惹火了。
他乖乖夾了塊苦瓜，眼含熱淚的塞進嘴裏，連嚼都不敢細嚼，閉上眼擡頭快速吞下肚。饒是如此，舌根還是彌漫着難以承受的苦意。
趁着葉哲去房間寫作業，他蹑手蹑腳的溜到廚房，把前段時間買的榨菜絲拆開一袋，擠在飯頭上解決了這頓飯。吃完收拾桌子，計淮朝房間瞅了兩眼，見葉哲還在關門學習，端起一碟的苦瓜就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順便還扔了幾張紙蓋住毀屍滅跡。
洗好碗，他哼着小曲去了書房。
葉哲問：“吃完了？”
計淮揚頭：“那當然，不就是一碟苦瓜嘛。”
不怕苦瓜了？
葉哲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也沒多想，招呼計淮過去：“你看看這道題，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中午。
葉哲看着垃圾桶裏面的苦瓜嘴角抽了抽。
“吃飯了！”
計淮興沖沖的從房間裏跑出來，“今天中午吃什麽？”
昨晚那頓真的太可怕了！
他一低頭就看見餐桌上三碟綠油油的菜，一碟切片一碟切絲，還有一碟切塊。
雖然都是些蔬菜，好在裏面還放了辣椒，比起昨天晚上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他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筷子切絲的。
苦的。
再夾一筷子切片的。
也是苦的。
都不用碰切塊的，他也知道肯定也是苦的。
計淮眼淚汪汪：“葉哲……”
“不是說不怕麽？”葉哲似笑非笑。
葉哲一開口，他就知道昨晚幹的事暴露了，忙讨好道：“哥我知道錯了。”
說完，還怕葉哲不相信，聲淚俱下的痛斥自己：“我錯了，我不該瞎搗亂放那麽多辣椒的，我不該嘲笑你不會吃辣的，我也不會吃苦，我也慫……”
葉哲被他這一番忏悔逗得笑出來，“行了。”
他從廚房裏端出另外兩盤菜——是計淮最愛的宮保雞丁和虎皮辣椒。
“我就知道葉哲最好了！”計淮歡呼一聲，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葉哲無奈，認識計淮這一個月，他都被對方發了多少張好人卡了？
國慶節的最後一天，兩個人在家待煩了，決定出去轉一圈。
“咱們去哪玩？”葉哲翻着手機上的搜周邊問道。
“随便吧，別太遠就行。”計淮把頭湊過來一起看。
宿市周邊除了一座山就沒別的了，其他的小景點也不怎麽好玩，葉哲和計淮考慮半天，還是決定去看一部看起來不錯的懸疑電影。
節假日人們都喜歡出來看電影，附近影院今天場的座位已經只剩下些邊邊角角，計淮在手機上買了兩份靠後的電影票後，便跟葉哲出了門。
影院在一座大型商場裏面，國慶節的最後一天不少人都出來進行最後的狂歡。他們到的時候，電影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場了，為了節省時間，計淮去取票，葉哲去買爆米花。
取完票，計淮望着葉哲手裏的爆米花一愣：“你怎麽就買了一桶？”
“我不吃這個。”
坐下的時候，影廳的燈光恰巧關了。
銀幕上出現一個頭發散亂的中年婦女，她時不時的回頭看向後面，眼中滿是驚慌與害怕。
計淮抓了把爆米花塞進嘴裏。
道路的盡頭，一個手持長棍面帶口罩的男子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計淮又抓了把爆米花塞進嘴裏。
……
電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看，至少葉哲看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犯罪兇手是誰了。
除了刻意渲染氣氛但實際上刺耳得讓人抓狂的尖叫，還有偶爾忽然莫名其妙特寫的面部描寫，這部片子再也沒有收獲葉哲一個眼神。
反而是耳邊的咀嚼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計淮也覺得無聊，影廳裏的人已經走了一半了，他又抓了把爆米花，誰知卻突然抓到一個略覺冰涼的手。
他吓了一跳，側頭一看葉哲正無辜的望着他。
“你不是不吃嗎？”計淮沒好氣地放開他的手道。
葉哲簡直比電影裏面的殺人兇手可怕多了。
“無聊。”葉哲道。
“這電影可是你挑的，你好歹給導演點面子。”計淮開玩笑。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桶爆米花吃完了，當計淮摸到底的時候，電影還有四十多分鐘才結束。
“你幹嘛不直接買兩桶。”
電影索然無味，唯一能打發時間的爆米花又給兩人解決了，計淮氣得踢了踢葉哲的小腿肚。
葉哲也沒想到自己要靠着吃東西打發時間，他自知理虧，歪頭湊到計淮耳邊小聲道：“別吵了，咱們出去吧，出去我再給你買一桶。”
計淮覺得這交易不錯，率先站起身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影廳，絲毫沒有意識到後面多了兩條小尾巴。
魏媛怎麽也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這麽巧，她和閨蜜約電影，前排坐着的居然是她們學校的學神和學神的同桌。
學神之名在市一中響亮，學神的同桌在她們群裏面的名氣也同樣不小，憑着群裏面衆多太太的産糧，這兩人在她們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