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5

熱浪在幾場大雨過後平靜了，翠綠的水稻開始變得金黃，早上江邊的風變的冷飕飕的。幾只錯過時機的蟬，在這個秋季嘶鳴，吮吸着即将幹涸的汁液。當我還在努力尋找答案的時候，它已經變的不再重要了。

不知道是否有哪個老師這麽說過：你們再看看書，我再看看你們。恍恍惚惚高三來了。

筆尖寫下的數字是否是我們演算所求得的答案還是未知，緊張的氛圍下，人們稱之為拼搏所必須要的壓力。高考，這個十六筆的詞就要在我們十八成人的時刻，又或許已經來臨。

“累死了，累死了，每天這麽多的作業啊。”

“刷題就是這麽一回事哦。”

“不過到我們不是改革嗎，又要當一回小白鼠。”

“噓，老師來了。”

下午。涼風從窗外吹來，卷雜雨後着泥土的腥氣，秋季乘着這股氣息游蕩在校園的桂花裏。

隔壁班。

“南珂？”申屠舟舟拍拍同桌的肩膀，她似乎已經發了幾個小時的呆了。南珂沒有聽到同桌的聲音，緊緊的皺着眉頭，一只手不停的摳着另一只手的手肘，皮屑落在了桌子上，起初是很小的粉末，漸漸的變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最後滴落在在桌子上的是幾滴鮮紅的血液。申屠舟舟全程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的動作，看着她手指上的血跡，從皮膚的縫隙裏還有新鮮的血液不停地溢出。“啊！”輕微的驚叫聲在整個教室裏回蕩，所有人看向申屠舟舟和南珂。南珂忽然意識到一絲火辣辣的疼痛，皺着的眉頭微微向下低垂，她咧着嘴看着手肘。她顫抖着用手捂住不停溢出的鮮血，申屠舟舟站起身來，“快去醫務室！”

“對，快去，快去。”班裏其他的人立刻催促着，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子騷動起來。

“你剛才不痛嗎？”申屠舟舟看看手肘已經包紮過的南珂。

“……”南珂呆愣愣的盯着紗布和溢出來的紅藥水。

晚飯時間後。

“歡迎收聽本期校園廣播……”申屠舟舟看看身旁的空位，看看鐘。

教學樓的頂樓。

耳畔傳來風呼呼的聲響，南珂整個人躺在圍欄邊的平臺上，只要她翻個身坐起來一跳就會摔下這6樓。她的腦海裏不斷浮現不順心的事情，她已經這種狀态維持了整整一個月，盡管會盡量和弟弟說說笑笑，但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人生，人性。并非她故做深沉，她無法驅趕這些念頭，它就像癌症一樣擴散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弟弟雖然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很久了，但他從啦沒有放下過他的包袱，正如她的父母也并沒有從心底将他和自己放在同等地位一樣。她想不通學校裏生活的是一群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她們總是那麽擅長表一套被一套，這些的意義究竟在哪兒，為什麽要高考，為什麽人一生要由這麽一場高考定下來，考上一個大學以後又怎樣呢，找到好的工作以後又怎樣，難道一切的終點只有一個利益嗎？錢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嘴上說着錢是身外之物，卻一直被它追着跑。活下去要錢，叫個朋友要錢，結婚要錢，生孩子要錢，學習要錢，連死了都還要錢來買個安生地。人心鬥來鬥去的意義，為什麽總有人要多管閑事對她人的人生說三道四，那些人不是那個人，那些人究竟知道那個人什麽就在那兒說着毫無依據的屁話。為什麽女人一定要喜歡男人，一定要生孩子結婚才是完整呢，為什麽人麽要在意性別？為什麽要有性別的歧視，膚色的歧視，為什人要分三六九等，為什麽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為什麽我要想這些東西？莫名的南珂開始哭泣，微綿的雨滴混着鹹澀的淚水從眼角開始濕潤。

“你在這兒幹什麽？”一個陌生的聲音将南珂驚起，她蹦起身擠擠眼睛，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吸吸鼻子。

“沒什麽？”南珂沒有擡頭，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似乎聲音有點熟悉。

“你不冷嗎？”那個坐到南珂身旁，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還好吧，”南珂逐漸擡頭，有點熟悉的面孔,“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她像南珂之前一樣躺下身去。

“那你為什麽和我打招呼。”南珂也躺了下去。

“所有的認識都是由不認識變來的，難道你一生下來就有愛人或者朋友的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她用手臂擋住雨滴落盡眼睛，“你現在要選擇認識我還是不認識我？”

“我選擇不認識你，”南珂笑着哭，淚水莫名的噴湧而出。

“為什麽？”她撐起身子靜靜的看着她哭泣，伸出手來摸摸她的眉間。

“這樣我才可以像這樣，沒有顧忌。”南珂的嗓音逐漸變啞，聲音幹澀而模糊。她使勁的擦着淚水，等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臉逐漸靠近，從模糊到變得清晰。

她側着身子，偏着頭，輕輕的用唇瓣觸碰了南珂的臉頰。南珂感到臉頰的濕濡，她分辨不出那是淚水或是她的唇瓣，但她感覺到眼前的人平靜的呼吸在她耳邊逗留。相比，她已經感到自己的心髒毫無規律的跳動，胡思亂想也終于在此刻停頓。鈴聲響起，南珂回過神來，四周只有冰冷的風和不曾加大的雨水。

你不向前走去，世界也會向你走來。人生的命運無法回避，只能主動或被動地面對。

腳印已像一條長不可及的綢帶，平靜而安逸地劃下一條波動的曲線，曲線的一段緊系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