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純白的窗簾, 純白的書桌,到處亂丢的繪本,放滿了整整兩書架的碟片, 占據了一整面牆壁的巨大投影屏幕。這刷成淺粉色的牆壁圈出的空間,就是年幼的她擁有的房間。

“小林檎, ”房門被推開, 黑發黑眼的女性走過來,牽起她的手, “今晚後院的昙花就要開了, 你不是一直想看嗎?”

一重一輕的腳步聲在二樓木制的地板上回響, 大手牽着小手,慢慢走下旋轉樓梯。小小的林檎回頭看了眼擺滿了花束的大廳,那裏的燈光已經熄滅。而她們的目的地, 只要推開樓梯邊的木門,就能很快到達——

那是一片5米見方的小院子,一半種上了各種她剛剛認識的花草, 另一半就是她專屬的游樂場。

夜色已深,還纏繞着槲寄生的壁燈靜靜地散發着光亮。不知名的鳥雀就停在燈柱頂上, 林檎好奇地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圓嘟嘟的身子, 毛茸茸的翅膀,就像冬天裹成球的自己那樣。

笑聲還沒來得及出口, 小鳥撲騰着飛出了院牆,一猛子紮進了那永遠深沉的黑暗裏。

“今天是滿月呢~”

林檎回頭看看黑發的女性,又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上方。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炫目的霓虹。

——那裏一片漆黑, 什麽都沒有。

她不懂,為什麽自己見到的世界跟書上寫的不同,跟電影裏映照出的也不同,甚至跟自己那朦胧的記憶都對不上號。這個世界應該更廣大,更浩瀚,更艱難才對。而不是像這樣——

一座兩層小樓,一個5米見方的院落。

而已。

“等你再長大一點,可以去送花的時候就能看到了。”身邊的女性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和地說,“看到遠比這世上大多數人所見的,都更寬闊遼遠的世界。現在嘛,就先看看書和影像解解饞吧。”

她懵懂地點頭,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花圃。

那裏,一朵雪白的花正悄然綻放。

“寧寧姐,花開了。”

林檎睜開了眼。

夜色正濃,擡眼望去,窗棱恰巧将一輪滿月切割成了四塊。

“唔,現在幾點了……”

【解:淩晨3點37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我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麽寧寧姐的店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島。

裝點着無數鮮花的大廳馥郁芬芳,總有客人絡繹不絕地到訪。可她好奇之下跟着客人踏出大門,卻只能在無邊的黑暗面前望而卻步。

後來她才知道,在黑暗中漂浮的孤島并不是寧寧姐的店鋪。

而是她自己。

【這位員工,您的睡眠時間不足,系統建議您繼續休息。】

林檎沉默了片刻,睜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

【是否需要數羊服務?系統已下載了您喜愛的聲線,随時可以為您服務。】

“——嗯?我上次買了嗎?”

【解:每種語音包都有半個小時的試用期。】

“哦……那拜托你了。”

【AI語音包加載……切換……晚上好,林檎。】

“!!!”林檎渾身一抖,驚得整個人都蹦了起來。結果一個沒站穩,又摔了回去。抱着腦袋從床頭滾到床尾,又滾回來。

媽呀,太宰先生的聲音直接從腦海裏浮現的感覺太要命了,她覺得自己那可憐的顱腔撐不住他的氣場,要炸了。

“系統,你、你不要刻意學太宰先生說話啊!”她捂着腦袋瑟瑟發抖,全身上下的溫度都在暴走。

【嗯?你不是更喜歡這樣嗎?】

啊啊啊啊啊啊那個鼻音!她要死了!

“拜托,別這樣,真的別這樣,我絕對更睡不着了!”別說困意了,她現在恨不得去樓下跑上二十圈!

【是嗎?真遺憾……】

“早上好,觀月小姐。”

林檎扶着樓梯走下樓,見到了換上了員工服的敦和鏡花,那青春的模樣實在是太養眼了!這兩個孩子,以前總是把自己往成熟了打扮,明明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真浪費。

“昨晚睡得好嗎?”

“……嗯,睡得不錯。”

感謝系統高擡貴手,饒我狗命,不然別說睡覺了,我怕是要失血過多而亡。

【不客氣。這位員工,真的不考慮購買語音包嗎?】

不,不要,堅決不要!

我想聽太宰先生說話的時候會自己去找他的,才不需要這種安慰劑一樣的東西呢!

【您現在的激素指數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閉嘴啦!

8點59分。

林檎推開了一直關閉的玻璃大門,走到門邊,将那個寫着“Closed”的牌匾翻了個面。

9點整,花店正式開店。

【工號1314140觀月林檎确認開店,綁定世界編號1652β,系統記錄完畢。開啓店鋪認證權限……通過,開啓店長權限……通過,開啓特殊任務系統……通過。恭喜您獲得屬于您的店鋪,觀月林檎店長,希望您能順利度過試用期。】

“謝謝。”

我會成功的。

“觀月小姐,現在就去給鄰居們送花嗎?”

敦捧着一束滿天星,偏過頭來問她。

林檎的手指在“OPEN”上輕輕劃過,邁步走進了店裏。

“從今天開始,要叫我店長了哦,敦。”

我一定會守住這裏,這個屬于我的,能夠看到滿月的家。

日升月落,晨昏交錯。

而這間屬于他的辦公室似乎停在了時間的夾縫裏,在無邊的黑暗中模糊了感覺。

燭火搖曳,昏暗不定的光掃過牆邊的座鐘,時針正停在6與7之間。鐘擺咔噠咔噠,合着空調的嗡鳴變成理所當然的白噪聲,成為了他日常的一部分。

真實的世界是哪邊呢?

是有這些雜音的,還是沒有的?

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卻在腦海裏萦繞不去,等他回過神來時,筆尖的墨跡已經暈染了好大一片,眼看着這份文件就不能用了。

“小銀,你把這張——”

尾音就這樣空蕩蕩地飄在空氣裏,既得不到回應,也沒有後續。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回了撚着紙張的手,自嘲般裂開了嘴角,笑出了聲。

“是呢……都不在這裏了。”

他的計劃沒有出現任何纰漏。

織田作在偵探社好好地工作,閑暇時間寫着他的小說。銀現在還有些疑慮,但他們兄妹倆總有徹底和解的一天。敦和芥川的心結也解開了,兩個人不會再重蹈覆轍,這次一定都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芥川有織田作教導,敦有林檎護着,想必在接下來的狂風驟雨裏也會安然無恙。

這樣,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未來,就達成了。

接下來需要處理的是——

組合,死鼠之屋,鐘塔侍從……

啊,真是,每一個都是麻煩到讓人愁掉頭發的組織。

明明一個小小的mimic都讓他累得不想再睜開眼睛。

這本該是已經與他毫無關系的事——

可那個時候,到底為什麽會改變主意呢?

要是按照原定計劃走,他現在已經擁抱了徹底的寧靜了吧。

他現在還坐在這裏,處理這些看不到盡頭的事務,說不定都是那個人的錯。

那樣蠻橫地炸開他的世界,那樣輕率地說着不可能實現的未來,将他完美的計劃一腳踩碎,擾亂了他早已如死灰的心緒——

甚至真的讓他産生了,也許還有希望的錯覺。

可她已經不會再來了。

不會再不經通傳就推開這扇大門,不會再帶着些許讨好地叫他太宰先生,不會再為他枯燥的辦公桌上插上不一樣的花束,不會再在他面前露出那樣多變的表情……

也不會再抓着他的手,告訴他人與人的羁絆是那樣堅強。

對她而言,他不過是萬千顧客中的一個而已,本就沒什麽特殊。是他以20億美金為借口,強行拖住了她的腳步,不過是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現在這個理由也不存在了。

花瓶裏已經有些枯萎的水仙,就是這裏最後的鮮活。

太宰站起身,走到窗邊,第一次拉開了緊閉的窗簾。

窗外烏雲壓頂,暴雨傾盆。豆大的雨珠夾雜着冰雹争先恐後地撞在玻璃板上,如沖·鋒·槍般激烈而嘈雜。

這樣糟糕透頂的天氣,誰會願意出門呢……

所以到這個時間了還沒有出現,這再正常不過了。

那個所謂的約定,說不定只是她随口一說,沒有什麽意義。在他們之前金錢關系結束的現在,更是沒有繼續履行的必要了。

像他這樣的人,誰會沒有任何理由地接近呢?

避之唯恐不及才是正常人提起港黑首領的第一反應才對。

對,一切只是回到了應該有的模樣而已。

窗簾被重新攏起,黑暗再次籠罩住了這個房間。剛剛萌芽的希望就這樣慢慢在等待中腐爛發臭,重新變回令人作嘔的黑泥,爛在沼澤裏。

說到底,不過是這種脆弱的東西。

咔嚓。

門鎖被觸動,門軸輕響,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心情複雜的他慢了半拍才回過頭來——

“太宰先生!”

那個人濕淋淋地站在他面前,一臉不可置信地開口。

“我被襲擊了!”

太宰心頭一跳,條件反射地去檢查她狀态。

漂亮的劉海緊緊地黏在臉上,水珠擦過她的臉頰,貼着脖頸的曲線,墜入衣襟之中。而那條漂亮的橙色連衣裙貌似也吸滿了水,此時皺巴巴地糊在身上,似乎只要一擰就能擰出一大攤水來。

可怎麽看,她除了全身濕透了以外,似乎都沒有什麽外傷的模樣。傷在被衣服覆蓋到的位置嗎?

“哪裏受傷了嗎?”

“那倒沒有,就是稍微有點疼。”

“是誰襲擊你?看到襲擊者的臉了嗎?”

“是雨水和冰雹。”

太宰沉默了幾秒鐘,覺得她應該是想表達,是利用了這種天氣的異能者吧。

“你不懂,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被打中的。”她沉痛地嘆息說。

太宰:?

大概是意識到兩個人的思維回路出現了奇怪的偏差,林檎有點着急地來回踱了兩步。而後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似的一錘手心,張嘴就問了個更加奇怪的問題。

“你覺得雨水和冰雹算是遠程攻擊嗎?”

太宰:???

剛剛還糾結在腦海中的愁腸百結一瞬間被擠到了天邊去,現在的他只剩一頭問號了。

“你看,遠程攻擊不就是指,從遠處發射,隔着很遠的距離進行的攻擊嗎?理論上除了近身攻擊以外應該都算對吧?那雨水這種東西,從天而降,肯定也是遠程攻擊啊。”

太宰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

“我可是有遠程攻擊絕對無效的能力的,連槍林彈雨都不會受一點傷!可是你看——”

她甩了甩頭,頓時水花四濺。還擡起胳膊,向他展示上面仍舊還殘留着的些許紅痕。

“我竟然濕得這麽徹底!還有胳膊,你看都被砸紅了!”她一副失去靈魂的模樣,痛心疾首地說,“這多奇怪啊!”

太宰:……

所以沒有什麽異能者,她就是在說雨水和冰雹是吧?

他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強迫自己從她的邏輯裏走出來,然後重新對上她的視線。

“大概,因為雨水和冰雹不是攻擊吧。”

林檎驚得後退了一步,懷疑人生地說:“是、是這樣嗎?”

【解:——就是這樣啊。】

太宰無語了半晌,她的思路一如既往得讓他一言難盡。

“林檎,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啊?我不能跟你說這個嗎?”

她的反問過于理所當然,甚至讓太宰産生了一種自己的問題毫無意義的錯覺。

——可這并不能成為她會錯意的理由。

他頓了下,剛準備換個更加直白點的說法。而就在這時——

“阿嚏!”

林檎打了個噴嚏。

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被雨水洗刷過的雪青色眸子彎出了一個委屈的弧度。

“太宰先生,空調好冷……”

他沒有接話,他發現自己完全把握不了她到底是個什麽思路。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放棄般地走到牆邊,關掉了萬年16°的中央空調。

她剛想道謝,一滴水順着額角滑進了眼底。擡手一抹,濕淋淋的一片,于是她再次嘗試向太宰求助。

“那個,可以再給我一條毛巾嗎?”

太宰:……

視線掃過她凍得有點發白的嘴唇,輕微顫抖的身體,太宰這才反應過來,光是關空調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他心情複雜地拉開了內室的大門,點亮壁燈,示意她跟過來。

“去洗個澡吧,別感冒了。”

“哦。”她呆呆地點頭,半個身子走進浴室後又扭過頭問:“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啊。”

“……我會準備好的。”

等浴室的大門被關閉,一直搞不清楚狀态的林檎終于意識到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今天的太宰先生一次都沒有笑過。

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

門外,吩咐部下準備衣服後,太宰放下電話,坐回了桌前。

座鐘的鐘擺依舊咔噠咔噠,可作為它和弦的空調嗡鳴卻被隐隐約約的水聲所取代。心頭一時間千頭萬緒,說不清道不明。卻在看到那株已經有枯萎之勢的水仙後,重新冷了下去。

之前每一次過來見他,她都會帶一束花來。而這一次來,她沒有。

——是已經沒有必要了嗎?

這一次她的來訪,是最後的告別嗎?

書桌上,那份被墨跡污染的文件還顯眼地占據了最中央的位置。沉默地看了它幾秒,太宰皺着眉頭将它揉成一團,反手丢進了垃圾簍裏。

下一頁紙上,卻寫着更加糟心的內容。在他們一家獨大的橫濱,竟然有別的勢力想要在地下市場上分一杯羹,還敢把申請書大喇喇地送到他的辦公桌上來。

呵,看來這雨下得還不夠大,什麽牛鬼蛇神都敢冒頭了。

寒鴉會……這個名字太難聽,還是散了吧。

黑色的鋼筆在紙面上輕巧地劃動,飄逸纖細的字體卻揮出了森寒的殺意。

內室的大門重新被推開,小姑娘踩着木底的涼鞋噠噠噠地跑過來,像平常那樣停在了他的桌前,兩手支在桌板上,沖他軟軟地笑。長發半幹不幹地披散在腦後,蓬松中帶着些許卷度。

“太宰先生,我好了。”

“嗯。”他将那份判定了一個組織命運的文件随手往旁邊一放,擡眼看她,“還冷嗎?”

“不冷啦~”

林檎笑嘻嘻地說完之後,注意到太宰脫下後挂在一邊的大衣外套。沒有空調的制約,盛夏時節的室溫很容易就上升到了可怕的高度。她非常自覺地跑到牆邊,重新打開了空調的開關。而後又走回桌前,視線安靜地落在他身上。

不想聽到關于離別的話語,不想聽到切割關系的詞彙。

到了這個時候,竟然覺得她讓他難以理解的思考回路都那麽可愛……

不想失去。

太宰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裏原本就沒在用的鋼筆,擡起頭來對上她的視線。

“太宰先生你忙完了嗎?”林檎立刻接收到他的信號,開心地說。

“恩。是前天說的事吧,想做什麽?”

他甚至露出了慣常挂在臉上的笑容,卻在她下一句話裏僵住了表情。

“太宰先生,你相信永恒嗎?”

他機械性地動了動唇,兩個選項在天平中不斷搖擺。最後他重新勾起唇角,避開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這麽問?”

這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世間不變的事物長存,可除死亡以外,卻沒有一樣是屬于他的。

永恒之于他,不過是一個連夢境中都不曾存在過的概念。他手中能夠握住的,也不過是被時光腐蝕後殘餘的流沙,只要一絲稍微大一點的風吹過,就什麽也剩不下。

她在這個時候提起永恒,又是想表達什麽呢?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在想我們人最多也就能活個一百年左右,那超過兩百年不變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就相當于永恒了~太宰先生你覺得呢?”

“——也許是吧。”

似乎就在等待他的這份肯定,林檎終于松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胸口,然後向着他的方向伸出了雙手。

太宰:?

只有燭火照亮的昏暗房間裏,月光驟然從林檎的雙手中間浮現出來,照亮了整個房間。

那是清涼的銀輝,淺淡的光芒卻不知為何這般明亮,仿佛能夠驅散迷霧,點亮整個世界。

再定睛看去,就能看到那層層光芒之中纖細優美的莖葉,和正綻放的花瓣。

“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想,太宰先生你幫了我這麽多忙,我該做點什麽才能表達我對你的感謝之情。可想來想去也,最終也只能想到花。”

林檎動作輕柔地捧着它,雪青色的眼眸裏仿佛倒映着月光。她溫柔地注視着手裏的花,而後輕輕擡眼,那如水般的視線落進了他的眼底。

“所以,我決定将它送給你。”

她托着花,繞過了辦公桌的阻隔,走到了他的身邊,停在了一步之遙的地方。

“這是迷谷樹開出的花。迷谷生于招搖山,常年被迷霧包圍,不見天光。大概因為總是見不到太陽,它就自己成為了太陽。迷谷開的花就像這樣,會散發溫和不刺眼的白色光芒,在迷霧中為旅人指明方向。它的花期長達兩百年,只要不碾碎它,就算摘下也不會凋謝。

“我将它送給太宰先生,希望它能夠照亮你人生的方向。”

他伸出手,迷谷花如同有靈性一般落入了它的掌中。

那樣明亮,卻輕若無物。

這一定不是什麽普通的花,說不定是跟金蘋果一樣珍貴的寶物。可林檎就這樣随随便便地将它送出來,聯想到她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話題——

太宰看了眼光芒中那柔嫩的花瓣,重新對上她的視線:

“你是想将永恒送給我嗎?”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林檎尴尬地撓了撓臉,“那其實只是個噱頭。”

太宰:?

“就,你看我們公司每次送花都很有儀式感嘛,所以我覺得自己也得想個高大上的立意和贈語。比起‘我覺得你辦公室太黑了所以送你盞燈’,果然還是‘将永恒送給你,希望它能夠照亮你人生的方向’這樣的話更好聽嘛!”

太宰難得啞口無言地愣了兩秒鐘,滿腦子的文藝碎成了渣,不确定地問:“你就是覺得這裏太黑了才送我這個?”

“對呀,在這麽昏暗的房間裏讀寫很傷眼睛的,我第一次來就這麽想了。你看迷谷花又亮又不刺眼,是不是很适合用來當燈泡用?”

他低頭看了眼手裏只有夢境中才會綻放光華的花,又看了看滿臉寫着機智的林檎。

“噗,呵呵,哈哈哈……”

啊,太宰先生又開始爆笑了。

這既視感極強的一幕讓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A和往事B,生無可戀地問:

“我又雙叒叕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不,呵呵……林檎啊,你就沒想過嗎……噗,我可以開燈的。”

林檎一愣,下意識地就擡頭去看天花板。在迷谷花明亮的光照下,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平時根本沒有注意過的東西——

一個固定在頂上的嵌入式燈罩。

啊,說起來是哦,這裏可是高檔寫字樓,都有空調了怎麽可能沒有頂燈呢。

不,她還可以掙紮的!說不定燈已經壞了!

“那既然有燈,你為什麽總是不開?肯定是壞了。”

太宰猶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恩,這個嘛……為了氣氛?”

林檎瞪他:這算什麽理由?

太宰無辜地回望。

兩人對視了半晌,林檎突然伸手去搶花。

“那你把花還給我!”

“哎,這可不行。”他站起身來,将手裏的花高高舉起,“你已經把它送給我了,不可以再拿回去。”

“你不是不需要它嗎,你還給我,我再換別的給你。”她拽着他的胳膊,踮起腳使勁夠,可是身高差擺在那裏,最後20cm就是死也夠不到。

“誰說我不需要了?我很喜歡,每天都想看到它,還準備把它放在桌子上當臺燈用呢。”

聽了他的話,林檎遲疑地問,“真的?”

“恩,真的。”他誠懇地眨了眨眼。

“……可你剛才還在笑我!”

“啊,那個是我太高興了,一時沒忍住。”

她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手,但還抱着他的胳膊沒松,最後盯着他的眼睛确認了一遍:“真的?”

“真的。”

看太宰琥珀色的眼中寫滿了真誠,林檎終于不再懷疑,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剛剛松開手,就被太宰抱進了懷裏。

“謝謝你,林檎,我很高興。”

她也心情很好地拍了拍太宰的背,“你開心就好。”

太宰抱了下就很快放開她,半開玩笑地說,“剛才我還以為能再看一次那個儀式呢。”

“儀式?啊,是說公司宣傳語嗎?你要是想看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在工作以外的時候做那種事,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他期待地開口。

“呃,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開玩笑,現在再補上感覺就更怪了!她才不要呢!

太宰一臉遺憾。

“啊,其實今天來還有件事。尤尼過兩天要過來橫濱找我玩。我之前答應過她,要把太宰先生介紹給她的,所以想來問問看你後天有沒有空……”

又是後天嗎?

真不可思議,再一次從她嘴裏聽到這個詞時,跟上次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

“啊,我知道太宰先生你很忙的,沒辦法抽出時間也——”

“好。”

“咦?”這麽幹脆的嗎?“我還沒說具體要做什麽。”

他聞言,露出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做什麽都行。”

“可外面不是對你很危險嗎?”她可忘不了上次出個門,一個小時遭遇十幾次刺殺的經歷。

“沒事,我可是被暗殺的專家。”

林檎:……你說得好有道理哦。

算了,反正有她在,大不了扛着太宰先生跑就是了。

“那工作……”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往堆滿了文件的桌上瞟。

“都不是很重要。”怕她不相信,太宰甚至還沒良心地補了一句,“中也明天就度假回來了,重要的丢給他就行了。”

原來中原中也先生去歐洲不是出差,而是度假嗎?

長達十多天的假期啊,港黑的公司福利也太好了吧!不過讓部下放假,自己在辦公室死命地加班工作,果然太宰先生是個特別愛護下屬的好首領呢!

作者有話要說:

某還在出差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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