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P劍神)一只琴始皇……
聽到冷血的話,金九齡只當冷血是聽說過一些有關梅驚弦的傳聞,實則并無交情,于是放下了心,繼續道:“四捕頭,卑職剛确認梅驚弦是嫌犯之時也不敢相信,但種種線索皆指向他與林詩音。繡花大盜一事事關重大,聖上定下的一月之期已經過了半月,我們還是即刻押解他們進京,找到那批被劫的官銀了結此事為好。”
“繡花大盜?”冷血掃了他一眼,又轉向淡定自若的少年,“你說梅公子?”
“正是。”四大名捕聲名赫赫,金九齡少有在他們面前展示自己辦案能力的機會。
即使他也出色的完成了好些案子,但有這四人在上頭壓着,無論他如何努力,提起六扇門,別人想起的永遠是四大名捕,而不是他金九齡。
而如今四位大捕頭追查繡花大盜一事至今未有成效,他卻一舉發現了“嫌犯”,在這四人之前搶占了一功,金九齡面上不顯,心中卻生了兩分自得。
他呈上那作為證物的劍穗與荷包,“證物在此,四捕頭請看……”
“不必了。”冷血擺手打算他,斷然道:“梅公子不可能是繡花大盜。”
“多謝冷四爺的信任。”梅驚弦淺笑,轉頭看向被這一番變故驚得有些不安的林詩音,“詩音,此刻天寒露重,冷四爺又遠道而來,麻煩你去給他沏壺熱茶吧。”
林詩音接收到他眼中的安撫,定了定神,點頭轉身回屋。
“這……四捕頭,”金九齡面色難看,在他看來,冷血的話不止是否定了梅驚弦繡花大盜的身份,更是否定了他的能力,“四捕頭不要被外面的傳言蒙蔽,人不可貌相,我們六扇門辦案更不能光看表面,您……”
冷血皺眉看向他,等瞥見他手中的劍穗,伸手取過來,聲音沉了幾分,“這是官銀被劫現場發現的劍穗,我記得大師兄已經讓人放入庫房,怎麽會在你手裏?”
他頓了一下,看着金九齡,黑眸微冷,篤定道:“是你私自将它取了出來。”
金九齡有一瞬的慌張,又立刻冷靜下來,“私自動用證物,卑職有錯,但卑職也是為了盡快查清此案。”
他一指石桌上青玉琴底下露出的劍穗,“四捕頭請看,這劍穗和梅驚弦劍上的劍穗一模一樣,分明是梅驚弦劫了官銀後遺落了劍穗,為防事情敗露于是重新做了一模一樣的。卑職也是偶然發現他的劍穗有些熟悉,這才讓人快馬加鞭送來了庫房中的劍穗比對。”
梅驚弦目光一閃,勾唇一笑,“金捕頭發現我的劍穗熟悉,于是讓人送來了繡花大盜遺落的劍穗比對?”
不等金九齡回答,他繼續道:“但是在今日之前我與金捕頭素未謀面,金捕頭是從何處得知我的劍穗模樣、從而覺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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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金九齡身上,就連陸小鳳,眼中也透出了兩分狐疑。
金九齡暗道不好。
——對梅驚弦的劍穗熟悉的應該是陸小鳳,認出劍穗為何人所有的也應該是陸小鳳,而不是他金九齡。
急中出錯,他為了在冷血面前釘死梅驚弦的罪名,竟然一時疏忽忽略了這點。
這劍穗是他早早就暗中從庫房取出帶在身上的,也是他在薛冰失蹤後的适當時刻故意露出來讓陸小鳳看見,讓陸小鳳主動加深對梅驚弦的懷疑。
而他剛才為了掩蓋無故将鎖入庫房的劍穗一路帶到揚州的突兀行為,對冷血說劍穗是為了和梅驚弦的劍穗比對而臨時送到揚州的,這卻與面對陸小鳳時說的一直将劍穗帶在身上相悖。
金九齡沉了沉心神,恍若無事的笑了笑,“梅公子品貌非凡,貌比潘安,一出門就引得衆人争相圍觀,又哪裏會注意到我呢?”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有一日出門,不巧看見了梅公子,發覺梅公子的劍穗有些熟悉,似乎與劫案現場發現的劍穗有些相似。于是傳書讓六扇門的同僚幫忙送來了劍穗。因為只粗粗見過一眼梅公子的劍穗,我也不敢肯定,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不巧被陸小鳳看到了,才确認這劍穗果然是梅公子的。”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有些漫不經心,雙眼卻緊緊盯着他,“你跟我說過這劍穗是你一路從京城帶到揚州的。”
“陸小鳳啊陸小鳳,”金九齡無奈的嘆了口氣,腦中急轉,苦笑道:“你是花滿樓的朋友,而花滿樓又是梅驚弦的朋友,我那時沒有确認劍穗是否真的和梅驚弦有關,你又在為薛冰而傷神。我怕貿然說出自己的猜測會影響你們的交情,更會得罪一個絕頂高手,又哪裏敢找你說出自己的推測和懷疑?你見着劍穗後一開口就問我劍穗從何而來,我不好說是臨時送來和梅驚弦的劍穗比對的,自然就告訴你說是一路從京城帶過來的啊。”
金九齡的說法乍聽沒有問題。
陸小鳳沉默不語,低頭看着指間夾着的梅花苞。
但有道是說多錯多。
金九齡以往辦案的風格都十分果斷利落,行動也十分果決,何曾這樣優柔寡斷過?僅僅是因為顧忌梅驚弦的武功及和花滿樓的交情?
之前他被薛冰的事情擾了心緒,現在回想起來,來到揚州後發生的将嫌疑指向梅驚弦的樁樁件件……似乎有些微妙的違和。
冷血也不知是信沒信金九齡的話,沉聲道:“三師兄與梅公子相識,他在這劍穗送到六扇門的時候就發覺這劍穗與梅公子的劍穗一模一樣。”
聽到冷血說梅驚弦與追命認識,又聽到他對梅驚弦的稱呼一直未變,金九齡心中的預感越發不好。
他眉頭輕皺,有些不贊同道:“原來三捕頭早已經發現了這個線索,那為何這些時日不對梅驚弦采取行動?”
“因為梅公子絕不可能是繡花大盜,三師兄看到這劍穗後就猜測到恐怕是有人蓄意栽贓,于是大師兄決定按下不表,将劍穗鎖入庫房。”
冷血眉眼如刀削般冷然,說完轉頭看了一眼梅驚弦,不巧正和少年看過來的眼睛對上了。
青年深棕色的瞳仁閃動了兩下,又很快垂下眼簾轉開了目光,仿佛有些赧然,而那眉眼間的冷意也就此化開,竟透出兩分單純無害的感覺。
梅驚弦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這位傳聞中諸葛神侯悍勇無畏的小徒弟打眼看去像是一匹狼,那獵食者的氣息都把他的鹿給吓跑了,但不經意的時候又像是一條溫和無害的小奶狗,這多變的模樣還怪有趣的。
“四捕頭,”金九齡仿佛有些難以忍受,聲音都重了幾分,“公門之人辦案應講究公正,繡花大盜之事何其重大,不說聖上親自下旨,單說那一百五十萬兩官銀可是關系到西南與東北受災百姓的民生!即使梅驚弦與三捕頭頗有交情,但如今他罪證确鑿,縱然三捕頭想要徇私,可一旦聖上怪罪下來,六扇門也擔不起這重責!”
金九齡面上正義凜然,心中卻激蕩不已,早就将剛才那絲不好的預感抛在腦後。
追命瞞下證據與線索的行為對他而言極為有益,其中甚至還牽扯到了無情,只要他最終落實了梅驚弦繡花大盜的罪名,随後大可也将追命與無情隐瞞不報的行徑呈報上去,到時候不僅達成了計劃,或許還能将這四大名捕也拉下水。
沒了這四個在頭上壓着,他在六扇門也能更進一步了。
冷血猝然轉頭,冷冷的看着金九齡,“你說三師兄徇私?”
在冷血仿若利刃般的視線下,金九齡心中一緊,強自鎮定下來,撇過頭,含着怒氣道:“三捕頭早知道那劍穗是梅驚弦的東西卻絲毫不提,其他三位大捕頭知曉此事也當做不知,這不是徇私是什麽?”
冷血面色不變,目似寒冰,聲音又冷又沉,“梅公子不是繡花大盜,三師兄也沒有徇私。”
“四位大捕頭要包庇嫌犯,也得拿出确鑿的實證。”金九齡冷笑,“否則,就不要怪我将此事呈報刑部了。”
眼下四大名捕中只有冷血一人在此,金九齡話中卻将包庇嫌犯的名頭安在了四人身上,其暗藏的心思已經浮現一角。
陸小鳳目光複雜,用仿佛第一次見面的目光看着金九齡。
梅驚弦垂眸斂目,不想目視此等小人。
冷血仿佛沒有聽到金九齡話中的威脅,看了他片刻,忽然道:“近三個月前,有江湖人士為國庫捐獻了五千八十五萬兩白銀。國庫充盈,西南水患與東北大旱兩災得解,聖上龍顏大悅,感念其人之仁善慷慨,利國利民,意圖下旨表彰。但此人漂泊江湖行蹤不定,導致聖旨下了兩月餘都未送到其人手中,一直放在神侯府擱置。”
金九齡只是六扇門的一個小捕頭,還未夠得上上朝廷議的資格,所以對此事一無所知,知曉此事的人也不會特意來和他這一個小捕頭說這事兒。
此時此刻,冷血卻忽然無故提起這件事,金九齡聽到最後,隐隐有了預感,面色漸漸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