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歲月

耿介在北方住了近五十年,早已經習慣了北方菜色,如今唯一剩下的那點南方人的特質大概就是相比較還偏愛南方菜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雲沐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留的紙條,問站在一邊刮胡子的耿介。“我上次給你留的紙條呢?”

耿介的手頓了一下,繼續着動作“卧室的電視櫃抽屜裏有個銀色的小盒子,在那裏。”

雲沐把臉上的乳液抹勻,照他說的果然找到了。只是盒子裏不只那一張紙條,還有她當初留給他QQ號的便簽,一元硬幣,和她以為丢了的一條手鏈。這些小東西,耿介都留着。

他從浴室出來,她擡頭看他。“過年那天,我想給你打電話發短信,可都沒敢。那天我吃了一盤餃子,當做是陪你過年。”

耿介摸摸她的頭頂,輕聲說了句“傻姑娘。”

雲沐卻笑起來,拉下他的手“我們中午吃餃子吧。”

她坐在餐桌邊,耿介站在料理臺前叮叮當當的剁肉餡。她開玩笑“一會兒全樓的人都來找你,擾民。”

耿介笑了下,不理她,手上的動作沒停。她看着他的腰背,心裏的喜歡抑制不住的冒出來。走過去,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耿介看着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笑着說她“別搗亂。”

她就笑嘻嘻的去掐他的腰,輕輕地捏,一下一下的。耿介放下刀,配合的假裝閃躲,嘴裏叫着“饒命,饒命。”

雲沐放了手,他就又拿起刀剁肉餡,嘴裏調笑着叫她“小魔女。”

她喜歡他,很喜歡。這種感情在心底無限的滋生,濃濃的,滿的要溢出來了。她站在他旁邊,靠在料理臺上。“我喜歡你,很喜歡。”

耿介放下菜刀,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這麽久,她一直沒聽他說過喜歡。但是她心裏明白,耿介對她的喜歡只比她多不比他少。她也并不需要他說出口,‘我知道’這三個字,在她的耳朵裏和我喜歡你,甚至是我愛你并沒有什麽區別,同樣動聽。

耿介剁好了肉餡,去和面。雲沐看着大碗裏被剁的細細的肉,伸手點了點。“我來拌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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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介看了她一眼,不太确定的問“你會?”

雲沐撅嘴,有些不滿,但她确實不會。“你指揮啊。”

耿介點頭,繼續去揉面。告訴她把切好的蔥姜末和韭菜放進去,再放醬油,耗油,料酒,最後放雞精和鹽,然後按照一個方向攪拌。

雲沐按照他說的,在調料盒裏找出這些東西,加進去,然後攪拌。

耿介和好了面,放在一邊醒着。突然看見料理臺上沒動過的裝鹽的玻璃罐,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加鹽了麽?”

“加了。”她随手指着連成一排的調料盒。

耿介無奈的搖頭,用食指彈她的腦門,又指了指裝鹽的罐子“那個才是鹽,你放的是細砂糖。”

他手上粘着的面粉從她眼前簌簌落下,掉在鼻尖上,看她的眼神無奈無奈又好笑。“嘗嘗甜餃子吧。”

她笑起來,伸手擦了擦鼻尖上的面粉。“我以為你要罵我呢。”

耿介低聲笑着說了句傻瓜,低頭去親她亮晶晶的眼睛。

眼皮上濕且溫溫的觸感,讓她不斷眨着眼睛發笑。耿介笑着去刮她的鼻子,在上面留下白白的面粉。

她皺了皺眉鼻子,調皮的像個孩子。然後貼過去将面粉曾在他深灰色的衣服上,看着耿介無奈有縱容的樣子笑的開心極了。

耿介的餃子包的小巧漂亮,還能捏好幾種花邊。雲沐躍躍欲試,可是有些人天生不是做飯的料,正常的餃子捏出來尚算醜,花邊更是完全捏不出來。

雲沐失去了動手的樂趣,洗了手坐在餐桌邊上一邊玩兒貪吃蛇,一邊看有條不紊做飯的耿介。她無數次的在心裏承認,他不是個英俊帥氣的男人,但是很迷人,很迷人。

甜兮兮的餃子,可想而知有多難吃。好在包的并不多,雲沐勉強吃了兩個,就趴在桌子上耍賴 ,再不肯吃了。耿介只是笑着看她,将剩下的餃子都吃了。

她看他吃下最後一口,趴在那問“好吃?”

“不算好吃。”耿介抽出紙巾擦嘴,如實回答,然後起身将碟子收到水槽裏去洗。

“那怎麽還都吃了?不浪費糧食?”

他沒說話,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睛亮的懾人。看着他的眼睛,雲沐似乎明白了,是因為餡是她拌的,他不想她自責難過吧。雲沐笑起來,有些傻傻的看着他。

耿介關上水龍頭,把手裏洗了一半的小碟子扔回去,擦了擦手。“我給你下碗面?”

雲沐點頭,小雞啄米一樣,她餓了。耿介兩步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在她頭上輕輕敲了兩下,笑罵“你個小不要臉的。”

她笑着,并無半點不好意思。将他的手拉下來,放在唇邊輕輕地親着。“在你面前,我要臉幹嘛?”

耿介不成想她還有這般無賴的時候,只笑着把手抽出來,轉身開火給她下面。雲沐趴在桌上看着她的後背,心裏熱熱的。

吃過了面,耿介帶着她去小區旁邊的公園散步。五月的天氣已經很溫暖了,她穿了長袖的連衣裙,出門前耿介又給她拿了帽子戴上,竟是一副去春游的樣子。

她拉着他的手,并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覺得父女也好,其他也罷,都和她不相幹,唯有身邊的這個人才最重要。

耿介帶了相機出來,進了公園就一直抓拍她。偶爾碰到風景光線都好的地方,他會不厭其煩的讓她擺姿勢。她隔着相機看站在逆光中的耿介,那一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站在她家茶室的那個耿先生。

一路走下來,有好多對情侶或者已經是夫妻在拍婚紗照。她拉着他的手站在小徑上看,心裏卻在想着自己和耿介的婚紗照會是什麽樣子?

優雅迷人的耿先生只要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她想漂亮一點,畢竟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照相,她想美一點,才能更加的配得上她。

她想着,擡頭去看他,正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眼睛裏有濃濃的歉意,不忍和隐隐的痛苦。雲沐知道他的心,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笑着晃了晃,收起自己眼底的那些羨慕。“我們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

耿介沒說話,只是拉着她的手繼續走,又在湖邊坐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微黑才回去。

她洗了澡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背後。耿介放下手裏的書,去浴室拿了電吹風出來給她。“把頭發吹幹,我去洗澡。”

雲沐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也不去吹頭發,只是拿了床頭櫃上的《晉書》攤開放在床上看,這是她最喜歡的看書的姿勢。

耿介洗好出來,看見她這樣子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和你說過,不要直接坐下,墊個墊子免得受涼。”他拿了墊子給她,雲沐讨好的沖他笑,把墊子墊好坐下。

“也不吹頭發,濕着睡覺會頭疼的。”他雖然是埋怨嗎,語氣卻是十足的拿她無可奈何。只能拿起風筒插上電,坐在她後面細心的給她吹幹。

她的頭發雖然長,卻并不厚重而且好幹。只不過十幾分鐘,就幹的差不多了,他用手指梳順,在後面抱住了她。“沐沐,對不起。”

她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說這句對不起。她回頭去看他,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讓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雲沐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愧疚和失落。

他說“很多東西我好像都給不了你。”

雲沐心疼,心疼這個像孩子一樣失落的男人。他的愛深沉又包容,他有什麽值得愧疚的呢?除了君生我已老的這種他無法把握的事情,她相信,耿介是這個世上愛她最深最沉的男人。

他有無數的好,卻不能僅僅因為他不可控的年紀就這樣整日不安心懷愧疚。她愛他,并不在乎他的年紀是否大,更不在乎他是否更夠給予她這些世俗的東西。

她承認她的确在看見別人拍婚紗照的時候有羨慕,但那僅僅是對于她和他美好未來的向往。那不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東西,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恩愛夫妻沒有沒有拍過婚紗照,甚至沒有錢,沒有很好的健康,不仍舊相愛着?

她不想聽見他說這些,更不想看見他愧疚失落,他不能給的她就可以不要,只要擁有他能給的就已經足夠了。

雲沐放開書,掙紮着轉過身去回抱他,将自己整個人擠在他的懷裏。第一次這麽認真,正式的叫他的名字“耿介”

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堅毅“我只要你,就足夠了。”

是的,只要你。這是這世上最簡單的要求,也是最貪婪的要求。

耿介将她抱得更緊,“傻姑娘。”他說,輕輕的去親吻她淡粉色的嘴唇,一點點的加深。長夜才剛剛開始,而這對跨越了時間長河的戀人的感情,正在夜色中一點點的發酵着,濃郁着,流淌在彼此骨血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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