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靜好
耿介并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他有着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比如煙瘾很重,幾乎一天要抽兩包到兩包半的煙。有時候他一邊看書一邊抽煙,煙灰弄得茶幾,沙發衣服上到處都是。有時候一口氣連着四五根的抽,看得雲沐覺得自己肺疼。
她說讓他少抽點,他也不同意也不反對,就是伸手将她的頭發揉亂。她就覺得他這會兒像個孩子,也記不起聽誰說男人越老越像孩子。
有時候看見他衣服上的煙灰,她就皺着鼻子說他邋遢,不讓他再抽。耿介這時候就從書上擡起目光,看她。“黃永玉馬上九十歲了,他的養生秘訣是抽煙,晚睡,不運動。”
這個時候雲沐唯有嘆氣無奈,窩回自己的角落去看書。耿介就偷偷的瞄她一眼,笑着也繼續看書。他知道她擔心,但是這麽多年的習慣了,一時半會兒他還改不了。
中午耿介做飯,她趴在餐桌那看着,突然問他。“你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吃的麽?”
耿介一邊翻炒這鍋裏的菜,一邊回答“不是,我平時都是到附近的熟悉的小館子去吃。”
雲沐想想也是,自己一個人的飯的确不大好做。吃過了中飯,兩個人照例出去散步,走了近一個小時,回來看書。
她還是習慣性的在他身邊看書就會走神,有時候盯着窗外看,有時候就幹脆盯着耿介看。突然想起他中午說的常去的小館子,她放下書。“晚上我們出去吃吧,我想嘗嘗你常去吃的東西。”
耿介的目光從書上,挪到她的臉上,定定的看着她。雲沐突然一驚,想起他和她的關系并不容易被大衆所接受。她意識到自己提了個愚蠢又令他為難的事兒,往後退了退,縮在了沙發角那。
耿介看出了她的惱悔,把書放到一邊,伸手拉着她抱進自己懷裏。他用手拍撫他的後背,從上到下一點一點的緩慢的拍着,像是母親在哄年幼哭鬧的孩子,她的心随着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安定下來。
他問她。“你怕麽?”
雲沐知道他說的怕是什麽,無非就是別人異樣審視的眼光和流言蜚語。她抓着他的衣服,把自己的臉壓在他的胸口,鼻梁被擠壓的塌下去,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卻堅定,她說。“因為你,我無所謂懼。”
是的,這不是矯情和虛假的言語,這是她內心最最真實的想法。陌生人的閑言碎語也好,親人的不解埋怨也罷,她都願意接受。從她堅定的愛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個人已經成為了她生活中的最大意義。
耿介在晚餐時帶着她去了那家小館子,門面并不大但幹淨。他一路都拉着她的手,走進去熟稔的和店主夫妻打招呼。她看見了那妻子落在他們牽着的手上,還有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她擡起頭笑着看過去,那妻子收回目光有些被抓包的落荒感。
她微笑着去看他,他也正笑着看她,耿介點了兩碗面和兩碟菜。“這的東西很地道,是我當年下鄉的地方的風味,吃起來和幾十年前差不多。”
“那會兒累麽?”她一手托腮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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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那會兒我才十五歲。天沒亮就得起來去播種,拔草,澆水。早飯就是稀溜溜的一大碗粥,到正中午才能吃中飯,我一個人那種大碗能吃兩大碗。”
他見雲沐淡笑着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忍住想要去刮她鼻子的感覺,繼續對她說。“中午能睡一覺,不願意回屋裏去就在樹蔭底下鋪個席子。同一個地方下鄉的人有同學,也有家裏認識的,睡不着就聚在一起聊聊天。那時候雖然累,但是也挺開心,偷偷摸摸的得來幾本書看,就是再美不過的事兒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老板娘就端着兩碗面送了上來,離開的時候還偷偷看了雲沐一眼。
“嘗嘗吧,味道不錯。”耿介對她說,已經動了筷子。
她也吃起來,面勁道湯濃郁,确實很好吃。菜不一會兒也上來了,兩個人沒說什麽,埋頭吃了一通,差不多光了也飽了。
耿介付了錢,依舊拉着她的手走出去。外面已是華燈初上,微微有些風,一吹過,帶着涼意。她低頭去看彼此牽着的手,笑着說“謝謝。”
她謝謝他願意在別人面前牽起她的手,願意無所顧忌的承認她。
耿介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頭頂,很輕很輕,溫柔的類似撫摸。“傻姑娘,你要面對的遠遠比我多。”
她低頭看着兩個人相牽的手,跟着耿介的步伐向前走。面對的再多又如何呢?只要這一路上有他,即便滿是荊棘她也能走的很愉快。
五一假期很快就結束了,雲沐覺得自己這個假期收貨頗豐,當然這是指無形的資産。耿介給她的那張銀行卡被她放在了錢包夾層的最裏面,再拿錢包的時候總覺得格外的沉。
冬青比她早一天回學校,她到寝室的時候冬青正在陽臺上曬床單,文靜的東西在,人不知道去哪兒了,肖莉好像還沒回來。
“桌上有炒面,你吃麽?”冬青挂好最後一個枕套,甩了甩手上的水才回來。
“不餓,等我餓了再吃。”她把背包放下,坐在椅子上抻了個懶腰。
“這幾天過的挺滋潤啊。”冬青調侃,看見她臉上漸漸由淺粉變成深粉。
“你也一樣。”雲沐瞪着眼睛,回了一句。并不覺得生氣,只是還需。
冬青大笑,坐下來。“我和蔣正都認識好多年了,已經不新鮮了。”
她原本笑着,這會笑意淡去,嘴角明明是上揚的,卻有股說不出的苦澀之感,
“他對你不好?應該不會啊,我看他很在意你。”雲沐倒了杯水,看着冬青。
冬青搖頭,拿出她裝堅果的密封玻璃瓶,打開拿出杏仁嘎嘣嘎嘣的嚼着。“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住我們家樓上,單身帶個孩子。”
雲沐知道,她說的這個人不是蔣正,是送她那臺她經常擦拭的舊電腦的人。
“他是我爸的朋友,我叫他叔叔。在我十四歲的那年冬天令我措手不及的出現了,可能和你見到耿先生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吧。”她說着,又拿了杏仁來嚼。
“他是個勇者,四處去徒步探險。他從不把我當小孩子看,我和他是平等的,從靈魂到身份。唯一可惜的是,從頭到尾他都沒喜歡過我,甚至于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察覺到我喜歡他。”
冬青望向窗子,目光順着窗簾一路向上。“蔣正是我打假期工的時候認識的,我原本以為他和我老板是一對兒,後來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兒。他喜歡逗我玩兒,像逗小孩兒,也像貓逗老鼠,總之是認識了。他說我早熟,少年老成的樣子總讓他心癢癢。估計,一開始他也只不過是想玩兒玩兒,最後卻動了心。”
她把手裏的杏仁扔在桌子上,從抽屜裏拿出煙來點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後來結婚了。”
冬青沒有說名字,但雲沐知道她說的是她喜歡的那個人,不是蔣正。
“談後,他老婆懷孕了。沐沐,你知道麽,我曾經想過把她從臺階上推下去,可我沒有。我不是個好人,沒做只是因為不想他恨我,不想有一天他用厭惡的目光看我。”冬青說着,呵呵的笑起來,深吸了一口煙。
“她給他生了個兒子,當時我在,我看見他眼圈紅了,聽見他說愛她。那種感覺太痛苦了,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為了別人哭,說愛別人,我覺得自己被撕裂了似得疼。我坐在醫院外面的長凳上抽煙,滿腦子都是他說愛她的樣子,心裏真是恨啊!”
冬青将剩餘的半顆煙用力的幾口吸光,又點了一根。“我喝酒了,就是喝多了我還清醒的給我媽打電話說去同學家住,還在酒店開了房間,多逗啊!我喝了好多酒,我給蔣正打電話,我知道他喜歡我,不,我知道他對我感興趣。反正這些不重要,我想要個人陪我,我給他打電話,我以為他不會過來,可是他來了。”
冬青嘆了口氣,苦笑。“人的命啊,我稀裏糊塗的把他叫來,我們倆就從那時候糾纏在一起。我說不出自己喜不喜歡他,但是卻離不開。”
“糾糾纏纏這麽多年,依賴還是習慣誰也說不清,我實在是有點厭惡這樣的自己。”
雲沐起身,把她手裏的煙抽出來掐滅。“你對蔣正,肯定是有感情的,只是你喜歡那個人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你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喜歡別人。
冬青擡頭看他,眼裏全是迷茫,這個眼神是雲沐認識她以來在她眼中所見過的最純粹的眼神。
“晚上咱倆去喝酒吧。”雲沐撿起她桌上的杏仁,也嘎嘣嘎嘣的嚼了起來。冬青的目光一瞬間就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好像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而這樣的冬青,是雲沐所喜歡的冬青。
晚上兩人喝了酒回來,雖然身上有酒氣,但是誰都沒喝多。冬青回寝室就去洗漱了,雲沐卻被肖莉叫到了陽臺上。
“你去看看張嘉平吧。”肖莉直來直去,并沒有過多的廢話。“他這幾天喝得爛醉,很不成樣子。”
雲沐有些驚訝,不是因為張嘉平的喝醉,而是聽肖莉的話,她好像沒回家。“我不去,才是對他最好。”
肖莉看着她笑“心真狠,和你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雲沐笑笑,本來想說如果你真喜歡他就不該來找我,但是這話在舌尖滾了幾遍,終究還是沒說出口。“沒別的事兒,我去洗漱了。”
肖莉看着這樣雲淡風輕的雲沐生氣起來,為什麽她視若珍寶的人在她這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我喜歡張嘉平。”肖莉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和目光中似乎都帶着挑釁。
雲沐卻只是點點頭,轉身離開陽臺去洗漱。喜歡吧,誰喜歡誰都是自由,而她,有耿先生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yexi童鞋和xiaozhi181914童鞋的地雷,所以今天仍舊是雙更,但素,不能再雙了,不然到了結局我下本的稿子還沒攢夠幾章呢,到時候你們就沒得看了····為了你們的幸福,你們覺得我是不是還是不要經常雙更的好啊,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