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從生日宴事件之後,黎雅宓性格有了些許的改變。

原本愛笑的她變得不愛笑了,成天抿着唇像有天大的心事一般,讓袁白浪和尤美美擔心不已。

為了一振黎雅宓萎靡的精神,袁白浪苦思着該如何讓她回複往日的笑靥。

這日,黎雅宓一回到家,發現屋裏的燈沒開,餐桌上倒是多了個美麗的燭臺,點綴着漂亮的蠟燭,在昏暗的屋裏熠熠發亮。

“哇~~是誰過生日嗎?幹麽弄成這樣?”她驚喜不已,像個小孩般圍着餐桌跳來跳去。

“好漂亮喔!”

今天臨下班前,她突然接到袁白浪的電話,說他今天有點事要處理,要她自己回家;她還在想他會因為什麽事耽擱了,原來他就是在家裏搞這些嗎?

“喜歡嗎?”袁白浪由廚房裏走了出來,手上戴着隔熱手套,端着一只白色瓷盤,身上穿着印有米老鼠的圍裙。

“喜歡啊!”黎雅宓歡愉的挺直腰杆,在看清他的打扮時忍不住噴笑出聲。“噗~~天啊!阿浪!你什麽時候變成家庭煮夫了?”

“只要妳喜歡,我天天都可以變成家庭煮夫。”他挑眉一笑,将瓷盤端到桌上擺好,然後摟着她的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黎雅宓渾身僵了下,但她沒有推開他,伸手稍微和他抱了一下。

袁白浪知道,自從那件意外發生後,她的心裏一直有個陰影,她甚至問過美美自己是否還幹淨──當然這是美美事後告訴他的,所以從那時至今,他們之間不曾再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她剛才這稍微的擁抱,對他來說已是天大的進步,這表示她心裏的陰影逐漸在消散中,也讓他心中的大石稍微落下一些。

“你喔,甜言蜜語說得越來越溜了喔!”時序入秋,天氣開始轉涼,所以她出門都會加件薄外套以免着涼;她褪下外套,挂放在椅背上,然後俏皮的揪着他的米老鼠圍裙。“說!這麽甜的話是想對誰說去?”

“天地良心!除了妳,我還會對誰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袁白浪翻翻白眼,總算理解女人的疑心病是個多麽可怕的疾病。

黎雅宓格格發笑,拉開椅子坐下。“你今天幹麽突然想下廚?我都不知道你會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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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單親家庭長大,煮東西對我來說不是太困難的事。”走進廚房裏端出焗烤意大利面放到她桌上,今晚吃的是西餐。“不過中國菜我就不行了,那只有我媽會弄。”

“對吼!你說過你媽媽是臺灣嫁過去的。”聞嗅着剛上桌的焗烤意大利面,她頓時饑腸辘辘了起來。“好香喔~~”

“當然,這可是我的拿手面。”得到她的贊美,袁白浪可得意了,頑皮的撅了撅屁股。“看到沒有,我的屁股翹起來了!”

“夠了你!什麽毛病?”黎雅宓被他逗得開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見她的笑容,袁白浪也跟着笑了,開心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是那件事之後,她第一次笑得這麽開懷;他相信自己再努力一點,一定可以找回往日那個開心、愛笑的黎雅宓。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将叉子遞給她,溫柔的催促着,自己也拿起叉子吃了起來。“我媽嫁給我爸的時候,差不多妳這個年紀。”

“是喔?”黎雅宓卷了一口意大利面放進嘴裏,那濃濃的起司味立即在嘴裏化開。“然後他們就到加拿大定居了?”

“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嫁雞随雞飛?當然我媽就跟我爸回加拿大了。”他應着,瞪着她咀嚼的小嘴抗議。“欸欸欸,小姐,妳別顧着吃沒反應好嗎?妳還沒說我做的意大利面好不好吃。”

黎雅宓怔愣了下,沒想到他會為了這種小事抗議,看着他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般嘟着嘴,她忍不住又笑了。

“剛才不是說過很香了嗎?你還撅屁股耶!”人家本來很認真的在聽他父母的故事說,被他這一搞笑全給打斷了。

“香跟好吃是不一樣的好嗎?一個是嗅覺,一個是味覺,怎能混為一談?”對這個,他可吹毛求疵了,務必要求兩個答案。“香不一定好吃,好吃不一定香,不然臺灣怎麽有『臭豆腐』這道名産?”

瞧他說得認真,黎雅宓笑個不停,而且“臭豆腐”是名産嗎?即使生長在臺灣的她,也說不出來臭豆腐真正的出産地咧~~

“好吃好吃好好吃!”雖然她神經線大條,可不表示她感受不到袁白浪刻意逗弄她的心意,溫暖的感動在心裏亂竄,她只能回給他大大的笑容。“真~~的好好吃喔!”

“看在妳這麽誠懇的分上,我答應每天煮意大利面給妳吃。”扯着性感的笑紋,袁白浪愛極了她的笑顏。

“啊?不要吧?!”她傻眼,天天吃就不好吃了啊!這個笨蛋!

“為什麽不要?”他可沒笨到不懂這個道理,只是樂得和她擡杠,故意苦着一張臉。“原來妳沒說實話,妳嫌棄我的意大利面。”

“不是啦!只是……只是天天吃就不好吃了啊!”哎喲~~人家真的沒有嫌棄的意思啦!

“可是我只會煮意大利面啊!”他委屈的扁扁嘴。

“那不然……改天換我煮中國菜給你吃嘛!”好了好了,她投降可以了吧?

“真的?妳會煮中國菜?”他驚喜。

“也不是什麽正統的中國菜啦,算家常菜而已。”小臉一紅,她這牛皮吹得有點大。

“沒關系,只要是妳煮的,我都愛吃!”

溫馨的晚餐、熱絡的笑語,逐漸讓黎雅宓找回以往的甜蜜感。

袁白浪的體貼、幽默,讓她憶起她有多愛眼前這個男人,而心裏某個晦暗的區塊正不知不覺在融解、潰散……

黎雅宓的情況一天比一天進步,她由一開始抗拒袁白浪的觸碰,慢慢的進步到可以和他手牽手,繼而抱抱腰、親親臉頰。

她發現,即使每天睡在一起,袁白浪都不曾試圖對她有更親密的行為;這讓她由一開始的放松轉變成狐疑,隐隐覺得他在防備些什麽。

難道……他認為她不潔,所以不再碰她了?

不,不是這樣的,她很清楚不是。再沒有人比他更體貼、更溫柔,那麽他是為了什麽呢?

她開始大膽的猜臆,他是察覺了她的抗拒,所以耐心的等待她複原嗎?

她像只鴕鳥般不敢問他,縱情自己享受他的體貼,直到他因加拿大公司的重要會議而飛離臺灣,她才驚覺自己超級不适應他不在的日子──

“幹麽幹麽?團團圓圓附身喔?軟趴趴的?”下午茶時間,觑了眼趴在辦公桌上的黎雅宓,尤美美牙尖嘴利的損道。“是妳老公讓妳太累還是怎地,那麽沒精神?”

“哪有!妳別亂講啦!”小臉一紅,黎雅宓沒好氣的挺坐而起,瞪她一眼。“他回加拿大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人不在臺灣。”

“哦~~難怪妳這麽心神不寧。”尤美美不安分的把鉛筆夾在鼻下,噘起上唇頂住。“去多久啊?讓妳獨守空閨不應該喔!”

“第五天了,他說今天會到臺灣。”唉~~不過五天而已,她就已經思念成殘。

他不在,整個房子空蕩蕩的,她從來不覺得家是個這麽大的地方;晚上沒了他熟悉的體溫躺在身邊,她總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都快成了貓熊眼了呢!

“那還好啊!都快回來了,妳還不快點提起精神迎接他,難不成要他看到妳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喔?”尤美美大呼受不了,百無聊賴的點開奇摩的新聞,一看到頭條新聞,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夭壽喔!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她不由自主的驚叫起來。

“怎麽了?”黎雅宓莫名其妙地問道。

“由加拿大飛往臺灣的班機,在桃園機場降落時發生意外,因為起落架故障,不得不緊急迫降,機腹着地,落地時機腹着火,目前搶救中,不少人受傷,現場一團混亂……”尤美美照着奇摩新聞念着,越念越小聲,不安的眼不斷的瞟向黎雅宓。

“加拿大飛往臺灣的班機?”黎雅宓有點恍神,她好像突然聽不懂國語似的,喃喃的重複尤美美的話語。

“嗯哼。”美美輕哼了聲,招她到座位旁邊觀看,新聞還附有現場滅火的照片。“妳知不知道Nelson回來的正确班機?”她問得艱澀,不敢去想象那個可能。

“我……我不知道……”她一整個慌了,血色由臉上褪去。

尤美美憐憫的看着她。“我想妳最好跟老板請個假,到現場看一下。”

由于陳聖儒也擔心袁白浪的安危,因此自願載着黎雅宓前往機場。

在驅車前往桃園機場的路上,黎雅宓的眼淚不曾停止掉落,哭得陳聖儒的車都快鬧水災了。

“小姐,妳別再哭了好嗎?”陳聖儒不曉得嘆了幾次氣,光這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嘆的氣比他長到這麽大加起來還多。“又還沒确定的事,妳就先別哭了好嗎?”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眼淚就一直掉啊!”她也不願意,但眼淚就是莫名其妙的掉個不停嘛!

“我的老天~~”瞧她那麽傷心,陳聖儒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好猛踩油門,快點沖到機場。

一到機場大廳,現場有點混亂,一堆家屬忙亂的來回奔走,就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家人,确認他們的平安。

黎雅宓和陳聖儒也不例外,他們先在櫃臺查詢袁白浪的班機,确認他是搭上那架出事的班機後,黎雅宓整個人崩潰了,若不是陳聖儒撐着她,她恐怕要癱軟在地了。

“別怕,還不一定有事!”雖然傷亡在所難免,但陳聖儒抱持着樂觀的心态,不認為Nelson是短命相。

他将黎雅宓安置在椅子上坐着休息,他則四處去探看傷者,看能不能好運的在一團混亂中找到袁白浪。

呆坐在休息區的黎雅宓失神的望着前方不停走來走去的人們,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怎麽都無法相信袁白浪會平白無故遇上這種倒黴事。

他怎麽可以就這樣走了?

她還有好多好多話還沒跟他說,她還沒跟他說她有多愛他,她還沒說……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淚眼模糊間,她隐約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朝她走近;她吸吸鼻子揉揉眼,卻怎麽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親愛的,妳怎麽哭了?”男人蹲在她面前,伸手拭去她的淚。

“阿浪?是阿浪嗎?”她才揉去的淚又覆蓋住她的視線,她用力瞠大圓眸,用力的握住男人的手──熱的!他的手是熱的,有溫度的!

“怎麽妳連自己的老公都不認得了呢?”袁白浪勾起一抹笑,凝着她頰邊的淚,他心疼得快要死掉。“我沒事,着火的機腹跟我的位置還有段距離,所以我一點事都沒有,連根頭發都沒掉,嗯?”

“真……真的嗎?”她總算成功的用手抹去大部分的眼淚,真真切切的看清他的身影,驚喜的撲進他懷裏。“真的是你……你真的沒事!”

“我還沒娶到妳,怎麽可以就這麽死去?”他淺嘆一口,緊緊的将她摟在懷裏,輕聲在她耳邊低訴。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過大的情緒變化,讓她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她只是緊抱着他,一徑兒訴說着自己的驚怕。“我好擔心你萬一怎麽了,叫我一個人該怎麽辦?所以我就一直哭、一直哭……”

“沒事了,乖,沒事了。”不斷的安撫她的情緒,袁白浪摟着她輕輕搖晃。“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我說了,還沒把妳娶進門,讓妳為我生幾個小蘿蔔頭,我怎麽能出事呢?”

終于,黎雅宓聽清楚了他的話,她凝住哽咽,稍稍離開他的懷抱,凝着他深邃的眼眸。

“你要娶我?要我幫你生孩子?”真的是這樣嗎?她沒聽錯?

“當然要!”他堅定的點頭,大手溫柔的拭去她頰上交錯的淚痕。“我們要在一起生生世世,不過前提是,妳得點頭答應嫁給我才行。”

黎雅宓的淚又掉了下來,這回是喜極而泣。

“親愛的,妳願意嫁給我嗎?”現場混亂一片,他沒有準備花,也沒有準備戒指,有的,只是他一顆誠摯的心;他擡起她的下颚,深情的凝着她。

“願意!我願意!”再沒有任何猶豫、不安,她願意與他共度一生,享受他無微不至的溫柔疼寵。

袁白浪開心的抱起她,還來不及旋轉便聽到一道略顯幽怨的男音響起──

“你們兩個也幫幫忙,我在那邊找得要命,你們竟然開心的在這裏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陳聖儒遍尋不着袁白浪,只好回頭找尋黎雅宓,這才看到那兩人抱在一起,教他好生委屈。“你們是不會通知我一下?”

“聖儒!好兄弟,我親愛的剛才答應嫁給我了!”袁白浪似乎沒聽見他的抱怨,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用力的拍打陳聖儒的肩。

黎雅宓含羞帶怯的低下頭,小女人的羞澀表露無遺。

“那就恭喜你們了。”陳聖儒好笑的觑了黎雅宓一眼,好在好友及時出現,不然他可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你都不知道,我的車差點被她的眼淚給淹了。”

袁白浪的安好,終于讓黎雅宓的傷悲撥雲見日,三人說說笑笑的離開機場大廳,迎接一片湛藍天空──

由于袁白浪和陳聖儒的好友關系,多少也因陳聖儒驚懼黎雅宓的“哭功”了得,所以特別“恩準”雅宓不必回公司打卡,讓虛驚一場的兩人早早回家。

回到家之後,黎雅宓到浴室放熱水,為袁白浪洗塵。

經歷了一場虛驚,袁白浪放松的在按摩浴缸裏沖泡個過瘾,待水溫慢慢涼了,他才慢條斯理的擦幹身上的水漬,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走出浴室。

一腳踩進房裏,他霍地腳尖一頓──

只見房內黑黑暗暗,僅留下暈黃小燈一盞,有種神秘且浪漫的氛圍。

袁白浪的心跳驀地加快,他放輕腳步,緩緩的走入房間。

現在是什麽情況?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跟他想讨小宓歡心時,所設計的氛圍相距無幾。

“小宓?妳在哪裏?”房裏是什麽氛圍不打緊,重點是他的女人到哪兒去了?“小宓?”

“你在找我嗎?阿浪,我在這裏啊!”柔軟的小手忽然覆住他的眼。

“妳在做什麽啊?”他任由她覆着自己的眼,狐疑問道。

她嬌笑,有點害羞地說:“我在勾引你啊!”

“妳?!”袁白浪不禁輕笑出聲,大掌撫上她壓住自己雙眼的小手。“妳就這樣摀住我的臉,就能勾引我了嗎?”

“當然不是!”她噘了噘嘴,收回複在他臉上的手,巧笑倩兮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你看,我特別去買了這件睡衣,好看嗎?”

她知道自己冷落他好一陣子,全因心裏莫名其妙的陰影所造成。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無聊,為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抗拒他的觸碰,實在笨死了!

所以她下定決心,在他回加拿大開會期間,她上街時在女子貼身內衣店裏買了這件性感睡衣,就為了誘惑他。

雖然很不害臊,但她就是想讓他知道,她對他幾乎滿溢的愛。

“好看,很漂亮。”他的眼閃動着欲望的火光,天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

夜夜睡在她身側,卻害怕加深她心裏的恐懼而不敢動她分毫,那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天殺的痛苦折磨。

他很開心她會想穿美美的睡衣誘惑他,他也想餓虎撲羊的将她壓倒在床,做盡一切她無法想象的親密舉動,不過……她真的克服了她心裏的陰影嗎?

如果沒有,他斷不可能動她一根汗毛。

黎雅宓擡起頭,嬌羞的閉上眼,可等了好半晌等不到他的吻,她不安的張開眼,發現他還像站衛兵般伫在她面前。

“阿浪?”怎麽了?難道她對他再沒任何吸引力了嗎?為什麽他連一個吻都吝于給她?

“嗯?”袁白浪回過神來,怔怔的凝着她。

“你不吻我嗎?”她問得好哀怨,宛如棄婦一般。

“……妳确定嗎?”袁白浪伸出大掌,指尖如愛撫般的輕輕畫過她臉上的柔美線條,聲音沙啞的再問:“我怕我吻了妳,會忍不住想要更多……”

這個傻瓜!她就是想給他很多很多,給他全部的自己啊!

黎雅宓接收到他無私的愛,她動容的握住他的手,貼靠在自己的胸脯──

袁白浪狠狠一震,俊顏滿布掙紮的線條。

“阿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對不對?”嬌羞且專注的盯着他的眼,她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什麽?”感覺掌心傳來她的心跳,和他一樣,跳動得極為快速。

她伸出雙臂,主動的環住他的頸項,将他的頭拉低,更靠近自己一些。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好愛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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