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戀、戀人?

就是, 可以那個那個的那種戀人?

雲澤的第一反應卻是:會不會很疼?

噫,雲澤意識到自己腦子裏那是什麽東西後, 他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我這早早被污染的後世人啊。都怪現代信息太發達, 讓一個(曾經的)直男清楚所有步驟。

他越是不想回憶, 那些十八禁圖片就越是在眼前晃,一起晃的還有美尼斯精壯的身材和熟悉的臉, 于是很不自在地揉揉耳朵,眼神躲閃:“你說的戀人, 是男人和女人那種?”

“嗯。”美尼斯小心觀察雲澤的表情,他都已經做好被厭惡被死刑的準備,但是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很糟糕的反應, 美尼斯的心裏升起隐秘的希望。

雲澤不自覺舔了舔嘴唇:“那你、那你會想要親我嗎?”

“……”美尼斯沉默了一下。

“如果你完全沒有這樣想法的話, 可能是你搞錯了。有時候人們會把友情和愛情搞混,因為兩者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友情之間也需要回應和占有欲……”雲澤不希望美尼斯一時沖動。

友情轉成愛情很容易,但是再轉回去就很難了。雲澤對‘愛情’沒有信心, 愛情甜蜜又短暫,好像火山噴發一樣,又如天空的煙火, 很美,但也很短命。但是友情就好多了, 很多時候能持續一生,像是源源不斷的流水。

美尼斯看着他,決定用行動告訴雲澤, 他有沒有想親他。

雲澤被親了一下,然後他噎住了,勸告的話語截然而止。因為太突然,他有點沒反應過來,還沒咂摸出味來,就消失了。

親完了的美尼斯看着他,似乎有點忐忑,等着最終審判。

作為‘受害者’的雲澤默默看着他,內心沒什麽波瀾。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點兒色了,這親就是這麽親嗎?都沒感覺到什麽,嘴皮子碰一下就沒了。

美尼斯手指緊繃,控制着自己不要做出過分劇烈的動作,把人吓跑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雲澤在下一秒靠近了他一些,說:“再親一下?”

‘啪’,緊繃的弦斷了。

車廂晃了一下,兩個人的衣袍交疊在一起。美尼斯緊緊抱着他,手指輕輕在鬓角的發絲裏穿行。雲澤頭皮很是敏感,被這一下刺激得只想倒退,可是後面卻是車廂的壁,退無可退,反叫侵略者禁锢在懷裏親了個夠。

“殿下,你好甜……”

雲澤的手指攥緊了衣角,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眼角泛着一點淚意,眼神渙散:“沒吃糖。”都沒吃糖怎麽會甜?

“比糖還甜。”

雲澤覺得自己就是被拖進了盤絲洞的唐僧。

突然間身邊可愛的大金毛露出狼的真身,這感覺實在過于刺激。他一直覺得美尼斯是長着犬牙的小可愛,萬萬沒想到被騙的會是自己。小可愛?恨不得把自己啃幹淨的小可愛嗎?

雲澤實在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明明儲存了一腦袋的理論指導,一上戰場沒有一回合就丢盔卸甲,三回合後直接被攻入大本營,眼角都紅了,呼吸都帶着委屈又可憐的鼻音。

“殿下哭了嗎?是我剛剛咬疼你了?”美尼斯低聲問。

作為一個硬核男人,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示弱呢?雲澤硬生生憋住了那可憐的鼻音:“我沒哭。”

美尼斯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臉,忍不住,又啄了一下。怎麽可能分不清什麽是朋友什麽是戀人,他只會想要抱着他,吻到他腰肢酸軟,雙手只能無力攀附自己,所有的抗拒都帶着一種縱容的輕軟,像是小羊用剛長出來的軟軟的犄角頂着他,卻只覺得可愛。

雲澤真沒哭,接個吻,有什麽好哭的?只不過他以前一直以為被親哭了只是一種誇張的形容詞,沒想到真的會掉生理眼淚。雖然也沒有真正掉,就是沾在睫毛上欲掉不掉的。

雲澤用手指蹭掉那一點點生理鹽水,毀屍滅跡。

“你別一直親。”老房子着了火嗎?好歹請讓我喘口氣。

美尼斯一聽,立刻披回羊皮,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

作了個大死的雲澤看着比他還像是‘受害者’的美尼斯,被人親哭這件事對他造成了巨大心理創傷,直接蓋過了嘴唇親密接觸的怪異感。

不就是接吻嗎?雲澤心想,他又沒覺得惡心反胃,四舍五入就是能接受。

“我不能呼吸了。”

美尼斯一顆心啊,一直飄一直飄,飄到了雲朵上,他就小聲應着:“下次就親一下。”

什麽下次?下次……得寸進尺。雲澤在心裏這麽想着,嘴角卻悄悄向上勾起。剛剛還長篇大論讓美尼斯看清楚什麽是友情什麽是愛情,如今親了一下,發現也不是很讨厭,他自己就動搖了。

美尼斯是這個時代的人,和他的很多觀念不一樣。

美尼斯是個祭司,一開始接近他是別有所圖。

美尼斯是個男人,他們在一起就是困難模式。

美尼斯……

管他的,他喜歡這個人,喜歡他像是空氣一樣待在他身邊,喜歡他認認真真教他文字和格鬥,喜歡他小心翼翼洗了澡才出現在他面前。

雲澤喜歡被人在乎,外婆走後,就沒人那麽在乎過他。

雲澤想過,或許有一天他可以遇到這樣的人,他手指破了一點皮,都有人替他疼,他受了一些委屈,有人替他生氣,他回過頭去,家裏有人在等。

他不知道自己對美尼斯到底是什麽情感,是喜歡,還是某種占有欲?

但是他知道要怎麽做,他的本能驅使着他。

“美尼斯。”雲澤開口道,他的眼睛看着他,身上香膏的味道因為皮膚溫度升高而濃烈,“我不喜歡別人碰,連手都不行。但因為是你,是美尼斯,所以并不覺得讨厭,或者惡心。”

他伸出手,手指慢慢劃過美尼斯的臉,美尼斯的心跳随着臉頰上的觸感而不平穩。

“我不知道什麽是戀人之間的愛。如果美尼斯想要我當你的家人,那我就是你家人,如果美尼斯想要我當你愛人,那我就是你的愛人。我無所謂自己是什麽樣的身份,只是因為,你是你,所以可以縱容一些,允許你放肆一些。這是愛嗎?還是你給我灌下的迷魂藥?”

‘不通情愛的神靈,為你留戀紅塵。’

如果情感是一場博弈,雲澤的表态無疑是一個大殺器。

告白成功了嗎?沒有。失敗了嗎?也沒有。得到了确切回應的感情失去了神秘的魅力,但是這種‘雖然我還沒有愛上你,可是你已經變得特別了’,就特別戳人。

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他,這種特殊和唯一,足以讓石頭制作的心動情,何況本就用情至深的美尼斯。

美尼斯的心像是小鹿跳動。

‘如果您不知人間情愛是什麽,我是否有這樣的榮幸,成為那第一個教您情愛的,甚至是唯一的一個?’

美尼斯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融化了,它不再屬于自己,而屬于另一個人。

雲澤看着美尼斯,豔藍的眼睛裏有着一種純粹和天真:我若愛上你,一定會很愛很愛,所以,你也必須很愛很愛我才可以,美尼斯。

美尼斯沒有再有別的動作,雲澤也再沒說話,他們只是并列坐在那裏,肩膀靠着肩膀,紅着臉,但是臉上一本正經的。

只是眼裏的快樂,就像是張開翅膀的小鳥一樣,迫不及待想要飛出來了。

“殿下去哪,我就去哪。未來有一日殿下厭煩了,不想看到我了,我就住在殿下的影子裏。殿下向光而行的時候,我不會打擾您,您什麽時候倦了,回頭看一看,我一直在。”美尼斯給自己的心上了鎖,他再不會愛上其他任何人。

雲澤側頭看他,像是看着自己給自己綁上繩索的狼,到底誰才是被狩獵的那個呢?

他兩個手指在車廂的木板上蹦蹦跳跳,勾住另一個人的手指。雲澤看着前方,聲音壓得低低的:“不會厭煩的,沒有那一天。”只要你的心沒有變,我的心就不會變。

“如果殿下一直不厭煩我的靠近,在我成為大神官之後,可否向您求一件‘與神婚約書’的契約,刻在青銅碑上,随我進入永夜。”美尼斯提出了一個請求。

在此生活三年的雲澤早已不是一開始一無所知的他,他知道‘與神婚約書’是怎麽回事,是某個祭司單方面要和某個神靈結婚,成為這個神靈在人間的配偶之一。

和神靈結婚約的條件苛刻,必須是保持潔淨之身的祭司,發誓終身的服侍之後。結了婚契之後,這個祭司也不能再結婚生子,連戀愛都不許有。

在這契約書上,祭司是弱勢的,他全部屬于神靈,神靈卻不屬于他。

雲澤的身份是神子,即是說,那契約書對他也是可以的。一個祭司和一個神子簽訂了神聖婚約,約定一生一世……

“這世界上喜歡男人的男人很多,但沒有一個會光明正大結婚。”雲澤看着美尼斯,很認真地看着他,“這麽做,你之前積累的好名聲就全部沒有了。你的親人和朋友都會反對,甚至和你斷絕關系,人們惡意揣測你我的關系,連你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都一并否決。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只要殿下不厭煩我,別人如何,和我無關。”

雲澤知道自己是個安全感很低的人,所以美尼斯是在用這種方式安撫他嗎?先不說簽訂契約會付出的代價。就說作為大神官,若是簽訂這樣的契約,任是天大權勢,也不能違抗神聖婚約的內容。若是違反,只怕大神官這個位置都不保。

情人在蜜戀的時候,總是要許下這樣‘一生一世’的承諾,但是感情淡了,就會開始後悔曾經的年少天真。美尼斯是在說:我已經斬斷了退路,請放心得喜歡我吧。

是這個意思嗎?

雲澤靠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美尼斯微怔的時候,雲澤說:“我相信了。”別讓我失望。

雲澤的确需要這種承諾,人心易變,他更相信契約。

而且,大神官退休,美尼斯上位,至少還得是幾年。這幾年,美尼斯‘必須保持潔淨之身’,雲澤喜歡這個前提條件。他的确喜歡美尼斯在他左右的感覺,但是突然轉成戀人,總得給他一點緩沖時間。

轉換身份的美尼斯危險性太強。平日怎麽就沒看出來是個大尾巴狼?

噫,先談幾年純純的戀愛再說,他要努力鍛煉身體,練肺活量,争取下次把美尼斯親暈過去。

于是雲澤點點頭:“好。”

兩人有了這樣的默契:等到美尼斯成為大神官,就簽訂契約,公開。縱使面前洪水肆虐,兩人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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