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餐是紀揚和紀肇淵一起準備的,紅燒了繼父今早釣的魚,又烤了一盤奧爾良風味的雞翅。

楚九歌吃得特別滿足。紀揚看他飯見了底,又笑着幫他盛了一碗:“小九在這兒生活适應嗎?”

楚九歌接過碗,點了點頭:“挺适應的。紀肇淵挺照顧我的,我們相處很愉快。”他說着還在桌下用大腿碰了碰紀肇淵的大腿,然後扭頭對紀肇淵眨了眨眼。紀肇淵往旁邊挪了一點,繼續默默吃飯。

紀揚看了兒子一眼,抿嘴笑了笑,“那就好。以後學習跟生活上有需要的地方,就直接跟紀肇淵說。”紀肇淵聞言放下筷子,擡頭看着紀揚。紀揚像沒察覺到紀肇淵冷淡的目光一樣,囑咐楚九歌:“讓他幫你。”

楚九歌志得意滿地尾巴都要翹上天,他響亮地應道:“好噠~”

一旁正啃雞翅的紀西瓜覺得自己又被全家人忽視了,她高高舉起右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Weller也要幫我!”

楚九歌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胳膊,笑着問她:“幫你什麽?我幫你啊。”

“放下去。”紀揚不輕不重地在紀西瓜手上拍了一下,然後扭過頭對着楚九歌,“你別理她。她明戀鄰居家的小男孩,結果人家查理根本就不願意理她。”

“是我不理他的!”紀西瓜把雞翅往碗裏一撂,跳下椅子叉着腰嚷道,“他非讓我演白雪公主,我都說了白雪公主一點都不帥,我要演老巫婆!”

楚九歌被她逗得碗都快端不穩,他半蹲下身子和紀西瓜平視,努力憋着笑故作認真地問她:“然後呢?”

一桌子“冷漠”的大人裏,紀西瓜終于找到了靠山。她順勢倒在她的帥九九懷裏,圓潤的小拳頭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然後他就跟演白雪公主的漢娜在一起了。”

楚九歌胸膛裏發出沉悶的震動聲,但仍舊沒敢笑出來,怕傷了紀西瓜的少女心。紀肇淵細嚼慢咽完最後一口飯,擡腿踢了踢楚九歌撅起來的屁股,面無表情地說:“醜哭了。”

楚九歌不解地扭頭看他,紀肇淵指着楚九歌憋笑憋到扭曲的臉,然後說:“想笑就笑吧。”

紀肇淵的話像按開了楚九歌體內的某個開關,楚九歌在紀西瓜憤怒的尖叫聲中笑得癱在椅子上,紀肇淵見狀伸手扶了一下他的後背。紀揚看了眼兒子自然而然地圈在楚九歌腰間的手,給繼父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悄上樓去了。

失戀的紀西瓜看着哥哥和帥九九在暗地裏眉來眼去,不知怎麽地突然就想哭了。她一下子軟了下來,坐進楚九歌的懷裏,哭唧唧地趴在他肩膀上:“帥九九你先抱抱我。”

楚九歌抱着她站起來,原本想舉着她在空中轉一圈的,但無奈紀西瓜這個假期吃胖了一圈,他只能托着她小幅度地往上颠了颠。楚九歌掐掐她的臉頰,模仿着惡俗八點檔半哄半勸地說:“瓜寶最可愛了,他不喜歡你是他的損失。”

紀西瓜淚瞬間就止住了。她白眼一翻,小下巴快擡到天上:“我知道啊。”

楚九歌失笑,直覺自己好像快要掉進紀西瓜挖的坑裏了。他扭頭向紀肇淵求救,紀肇淵沖他聳聳肩,臉上寫着“早就警告過你了。”

紀西瓜雙手捏着他的耳垂,眼睛可憐兮兮地眨啊眨:“可是我還是失戀了,我需要離開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她捂着心口嘴角向下撇着:“我需要一個新環境,并且得有兩個大帥哥陪着我,我才能重新活過來,”

紀肇淵聽不下去了,他掃了一眼無理取鬧的紀西瓜,冷着聲音說:“鋼琴課不上了?”

紀西瓜手指顫抖着指向他,被他氣得直結巴:“你,你……我,我都快嫁不出去了你還讓我去學鋼琴!”

楚九歌看着争執的兩人,有些搞不懂他們兄妹間的相處方式。紀肇淵明明心裏很在意紀西瓜,飯前還專門向紀揚确認了一番紀西瓜是自己作的失戀了而不是被別的小姑娘撬了牆角,可現在卻又語氣生硬地拒絕她。紀西瓜也是,表面上對紀肇淵滿腹牢騷,心裏又扭扭捏捏地想黏着紀肇淵。

兄妹倆一樣的別扭,楚九歌心想,然後敲板做了最終的決定:“那瓜寶就跟我們去伯克利市住幾天吧。”

“好嘞~”紀西瓜從他懷裏蹦到地上,開心地舉着雙手圍着他們轉圈圈,在繞到紀肇淵身後的時候還壞心眼地踢了他一腳,然後趁紀肇淵還沒反應過來便一溜煙跑上了樓。

紀肇淵皺着眉沖楚九歌搖搖頭,眼睛裏寫滿不贊同。

楚九歌是真心喜歡紀西瓜,總覺得能在這裏彌補一些紀肇淵童年沒有的東西。他趁着沒人,又抱了抱紀肇淵,一邊撫平他的眉頭一邊說:“輪到你了,比抱瓜寶時候多抱十分鐘作為補償。”

紀肇淵看了他一眼,然後擡起右手。楚九歌笑起來,腰部和紀肇淵貼的更緊,後背恰到好處地彎出一個适合擁抱的曲線,只等待紀肇淵把胳膊圈上去。

紀肇淵的手臂緩緩經過他的臀、腰和後背,最後越過他的腦袋停在了兩人面前。紀肇淵看着腕上的手表,餘光裏放着楚九歌失望的眼神,抿起來的薄唇上帶了點惡作劇的笑意,“十分鐘到了。”

“好吧……”楚九歌不情不願地松開手,低頭開始收拾碗筷。

紀肇淵看着他頭頂的旋兒,笑意又擴大了些:“你體溫太高了。”

楚九歌看看自己安靜的裆部,又用手背碰了碰臉頰,覺得一切正常啊,他擡頭有些懵地看着紀肇淵:“啊?”

“不過我卧室有空調。”紀肇淵說,“可以讓你再抱十分鐘。”

紀肇淵說完面無表情地拿着書上樓了,楚九歌看着他的背影卻越看越像落荒而逃。

“我的貓太傲嬌了,可他偶爾低頭在我手心蹭一蹭耳朵,我的心都化了。”楚九歌看着空盤子裏自己的笑臉,嘴角抑制不住地想往上提,“你不要笑我,我就是這麽喜歡他。”

紀揚原本收拾了客房給楚九歌住,但後來又發現客房的空調突然壞了,繼父修了一晚上也沒修好,最後楚九歌便因禍得福睡到了紀肇淵的床上。

紀肇淵今天又是陪他看球賽又是給他講故事的,手頭工作堆了一大堆。紀肇淵戴着眼鏡,半靠在床頭專注地敲着電腦。楚九歌趴在旁邊看他的複習資料,時不時伸手捏一捏紀肇淵的大腿肌肉。

兩個人安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竟有種細水流長的錯覺。等楚九歌覺得有些困了,湊過去看了眼紀肇淵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才發現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楚九歌揉揉眼睛,然後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紀肇淵分出一絲精力,扭頭看了他一眼:“困了?”

“嗯。”楚九歌點點頭,迷迷糊糊地開始收拾在床上攤了一片的書。他看到畫着記錄表的那個本子,又傻傻地笑了,然後把本子抱在懷裏擡頭問紀肇淵:“有沒有多那麽一點點?”

他聲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正在忙結果分析的紀肇淵好像沒有聽到,依然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楚九歌嘆了口氣,爬下床下樓洗漱去了。在他垂頭喪氣地關門出去後,紀肇淵翻出他的小本子,把那顆心往上移動了一段基本看不出來的距離。

紀肇淵猶豫了一下,板着臉又往上移動了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紀肇淵的小動作楚九歌一概不知,他邊打哈欠邊刷牙,差點咽了一口牙膏沫。他汲着拖鞋從浴室裏出來,經過餐廳準備上樓時突然被黑暗裏坐着的一個人影吓了一跳。他往那邊走了幾步,才發現是紀揚。

“小九。”紀揚朝他招招手,然後打開了旁邊的一盞小夜燈。

楚九歌在她對面坐下:“阿姨,您還沒睡啊。”

“本來已經睡着了,剛又做了個夢。”紀揚笑笑,捧着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小九你能陪阿姨聊聊嗎?”

楚九歌坐直身體,點點頭說:“沒問題啊。”

紀揚的臉色有些蒼白,楚九歌猜測她有可能是做了個噩夢,然而她下一句話卻讓楚九歌變成了做惡夢的那個人。紀揚說:“小九,你是紀肇淵的男朋友吧。”

“我是逗瓜寶玩的。”楚九歌尴尬地笑笑,然後表情又認真起來,“但是我很喜歡他,我在追求他。”

紀揚欣慰地看着他,眼神看起來有些脆弱。她搖了搖頭:“應該是他很喜歡你,他在追求你。”

楚九歌心花怒放起來,他笑着往紀揚那邊湊了湊:“阿姨,謝謝你安慰我。”

紀揚拍拍他的腦袋,聲音有些哽咽:“阿姨說的是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紀肇淵這麽開心了。”楚九歌遞了張抽紙給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紀揚擡頭沖他擺手,然後把紙巾按在眼睑上:“他長大後和我們總是不親近,連Riely都不太敢和他鬧。今天是你在,他才收了渾身的刺,又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

紀揚眼神放空,好像在望着很遠的地方:“我剛才又夢到他躲在窗簾後面,表情困惑地問我為什麽沒有人喜歡他。”

楚九歌蹲下來,握住紀揚放在膝頭的雙手,從下往上望進她的眼睛。“阿姨,”楚九歌抿了抿嘴,像從心底發聲一樣,又誠懇又沉重:“如果你再夢到他,能幫我帶一句話嗎?”

楚九歌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底倒映了全世界最好的感情:“告訴他,不要難過不要害怕,我在這裏等他。”

“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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