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麽,都殺了吧

“烈青師叔,師尊他,真的沒事嗎?”

玄羽小聲問,他和烈青坐在邢祁的房門口,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多了的。

前一晚,烈青帶着昏迷的邢祁回了如望山,還未來得及将邢祁安置好,就看見了滾在地上的玄羽,受了點輕傷,被制住了手腳丢在那兒動彈不得,烈青将他身上的禁制解開,他才迷迷糊糊醒轉過來。

也算他運氣好,那時候的天武尚有一絲良知,并未對他痛下殺手,不知是念及兩人同門一場,尚有些情誼,還是覺得他只是個小角色,并不重要,就這樣留了他一條命。

邢祁被安置在房間,等他慢慢嘔出肺腑經脈內沉積的妖毒才會清醒,玄羽哭了一陣子,就被烈青趕去蒼炎門主殿,向掌事長老秉明事情緣由——天武勾結妖修,想要謀害邢祁。

松蘿山那晚的異動和大火本就被各方關注到了,這事一傳出去,更加非同小可,很快引起了軒然大波,于是三門八派十二宗均往外派了人手,一則尋找天武的下落,一則四處查看是否有妖修聚集,伺機生事。這一查探,也确實查出了些東西來。

天武和玄羽能被邢祁收為弟子,本就是他無奈之下答應的事情,在外人看來,能被邢祁選中的人,必定天資出衆,又被邢祁親自教養,假以時日,一定是蒼炎門、是滄淩大陸上不可多得的才俊。但實際上,他們只是邢祁随手一指,随意選中的。

這個事實,天武在被邢祁選上的時候,就很清楚地知道了。

他的家族,正經來說,其實不算正經的蒼炎門弟子,只是依附在蒼炎門下的一個小門派而已,上下統共不過幾十口人,是蒼炎門裏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存在,天武雖然被他的家族長輩寄予厚望,但放眼整個蒼炎門,整個滄淩大陸,他的天資都算不得優秀出衆。

邢祁松口說收徒,令蒼炎門各位長老欣喜若狂,很快傳令下去,于是百十來號适齡的還未拜師的少年帶着些許興奮和期待,站在蒼炎門的巨大廣場上,等待着幸運降臨。

這個場面,其實叫邢祁很久以後還在做噩夢,他站在廣場最高處,下面是幾百雙眼睛,都只盯着他一人看,等他做出一個選擇來。在邢祁看來,他寧願在苦寒的極北之地練上三年劍,也不願意在這種場合多待一刻。

揚手将手中的玉牌丢出去,邢祁根本沒看清下面的那些少年的模樣,玉牌會落在何人手裏,一切全憑天意。

天武與玄羽就這樣被邢祁帶回了如望山。

邢祁站得高,下面人又多,自然是看不清每個人的模樣,可是下面的人看他,卻是一清二楚,天武明明白白看到了他臉上難掩的不耐,以及回到如望山後,更加冷淡的态度,動辄不見人影,寝殿被再三要求不許擅闖,許久才去指點一下他們......

原本還對自己能更進一步抱有一絲希望的天武很快就失望了。

只是這些情形,他卻無法對家裏人說,他們對天武給予了厚望,并且跟許多人一樣,堅信天武是天資出衆才會被選中,每當天武回到家中,就必須要面對那一雙雙飽含希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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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得如何?

進步沒有?

何時突破?

邢祁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

要勤謹些,早日趕上邢祁......

......

突破突破突破,邢祁邢祁邢祁......這些字眼像是逃不開的魔咒一樣,每日每日都在天武的腦海裏叫嚣旋轉,他的進步小的可憐,離突破遙遙無期,離邢祁,更是恍若隔了銀河,那是他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天塹。

眼見着那些滿是期許的充滿希望的眼神漸漸變得平靜,又漸漸變得冷淡,家裏人似乎也終于發現,就算有邢祁做師父,天武,也并不是下一個天才。

就在天武幾乎要被自己折磨瘋的時候,辛連找到了他。

那狐貍似乎能看透人心,直接将天武心裏最隐秘的心事說了出來,并且告訴天武,邢祁早已身中妖毒,時日無多,若是他能拿下邢祁的人頭,那麽,他便将離破天留下的修煉功法傳與他。

天武是知道離破天的,修為深不可測,邢祁的傷,便是拜他所賜,如果有他的功法,如果,自己也能迅速突破,那麽,誰還會在提起他的時候,多餘的加上一句“邢祁的徒弟”?不必再隐忍,不必再受氣,那些曾經望向邢祁的豔羨的、尊敬的眼神,那些低聲下氣,那些追捧崇拜,就都統統是自己的!

誰還會看不起自己!!!

邪念一出,就能迅速将人變得不像人,他任由辛連在他身體內下了血蠱,作為見面禮,辛連教了他迷魂咒。

只是邢祁實在是太過警惕,深居簡出,難以接近,直到,那只妖修受了傷。

天武看見了餘黎手腕上的咬痕,以及,房間內還未完全散盡的淫靡氣息。

他開始向餘黎示好,與他說笑,與他親近,神不知鬼不覺偷走了餘黎的玉魚兒,在邢祁面前試探兩人關系。又在借口約餘黎一起修煉時,在他身上同時種下千絲繞與春情濃,等兩人被春情濃引誘交合後,千絲繞就會轉移到邢祁身上,到時候,他便能以自己手中的另一法器來催動迷魂咒,控制邢祁,到時候,想叫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辛連想叫邢祁引起修士與妖修間的沖突,叫他身敗名裂,被全天下唾棄,天武雖然覺得多此一舉,但他并沒有多少談條件的籌碼,也只好照做。

好在,事情按照他計劃的那樣,一步步實現了。

烈青将邢祁控制住,自己前去松蘿山找餘黎,剛好給了天武空子,他弄暈看出端倪的玄羽,成功控制住了邢祁。

只是後面的事情,卻有些不太受天武控制了,他本想叫邢祁去妖修們的領地,随意殺一些妖修,足夠引起憤怒與騷亂即可,可邢祁卻似乎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中,僅存的一點意識與天武的指令相違背,他想要去找餘黎。

天武無法,幹脆與邢祁到了松蘿山,反正有烈青、有餘黎在,那麽,都殺了吧,殺摯友,殺無辜妖修,燒松蘿山,足夠将邢祁推到被萬人責難的境地了。

他卻低估了烈青的實力。

到最後,邢祁被烈青的縛仙索制住,他只得倉皇逃竄。

雖然并未成功,但意圖弑師,已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從此之後,三千世界,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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