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宮哥哥!”承瑛令人心驚的尖叫猶如受到驚吓的夜栖鳥兒,沖向漆黑的夜空,劃破寂靜。
我和宇文宮的姿勢在旁人看來一定可笑至極,我半躺在地上,被坐在地上的宇文宮擁摟在懷裏,他像抱着重症不治的人,而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把泛着凜冽光芒的刀,可怖的鮮血順着刀柄滴答落下,把他胸前的蘇繡祥雲染的像炫目瑰麗的晚霞,受傷的他抱着安然無恙的我。
“快……快傳太醫……”我急聲說,但聲音被另一個聲音淹沒。
宇文宮靜靜地端看着我,把我擔憂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深潭的黑瞳閃爍着欣喜的光澤。
“怎麽會這樣!兩個承瑛?”幾米外的刺客捂着胸口沉悶疑慮道。
“陳雲!”承瑛又是一聲驚呼。
“原來有人做了替罪羔羊……哈哈哈……”被承瑛稱作陳雲的刺客笑的豪邁,于是豪邁地吐了一大口血,“天意如此,我陳雲不能為我陳家報仇雪恨了……”
陳家遭滿門抄斬,只有陳彧被赦免,二少爺陳雲畏罪潛逃。眼前來尋仇的人是陳彧的弟弟陳雲無疑了。只是他太過心急,認錯了人。
“陳雲!”再次驚呼的人竟是皇後。她傾國傾城的面目閃過驚慌,但不失端莊。
皇後的出現,陳雲眼底有深深的情愫翻湧而出,随即又有稍縱即逝的落寞。當他觸到皇後投向宇文宮的憂切目光時,他又埋下眼中的愛意,吃吃冷笑道:“你真的愛上他了?”
“我們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居然喪心病狂到來刺殺他!”皇後也冷聲說道。
“對,我是在公報私仇,我喜歡你,所以見不得你跟他卿卿我我。何況他還殺了我全家!”陳雲灼灼情懷的眸先是定格在皇後蘇密身上,利劍般的眼眸又掃向我和宇文宮。
然,宇文宮依舊一動不動地抱着我,柔情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承認,端莊俏麗的皇後出現讓此刻狼狽的我頗有挫敗感,所以我垂下睫毛,避開宇文宮的目光。
“你也喜歡她?”承瑛茫然又有絲嫉妒目光投向陳雲,指端指着皇後蘇密問道。
陳雲的眼睛裏殺氣騰騰,兇光畢露,對承瑛吼道:“什麽叫我也喜歡她?由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愛着她,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她了……哥哥說他也喜歡密兒,不過是他拒絕你的說辭罷了。要不是你這妖女從中作梗,讓密兒進宮當了皇後,我和她早就厮守終生了!”
承瑛捂住因詫異而張大的嘴,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又騙了我……”
“你還提過去做什麽?我已經不愛你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的做我的皇後……”蘇密說着撫上她并未與平時不同的小腹。
現場的局面很混亂,但我并未被複雜的關系網沖昏了頭,我心心念念的只有宇文宮的傷。
我知道陳雲的話對于承瑛來說意義重大,這說明陳彧從來都只愛她一人,她的表情仿佛一剎那釋懷了,又仿佛往更深地淪陷了。我知道她這輩子注定在陳彧和她的過往裏走不出來了。而我也淪陷在宇文宮給我的愛裏走不出來了吧,蘇密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已經夠我撕心裂肺地疼了。
“皇後?你不是虛榮的女人,你根本不稀罕這個名分!”陳雲怒氣沖天,想要撐着站起來,只是徒然。縱使他真的站起來,也沒什麽好讓人畏懼的,四周已經布滿了禦林軍,只差太醫院的人趕來,我們就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是,我不在乎皇後的名分,可是我和他是相愛的……”
蘇密的話未完,陳雲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他笑的癫狂,扯痛傷口,又捂着胸口發洩般的繼續大笑,邊大聲笑說:“相愛?哈哈哈哈……密兒,你難道沒有發現他抱着他懷裏的女人許久了?而且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過你一眼?你确定你們是相愛的?”
蘇密華麗的妝容在那一刻黯然失色,她神傷地垂下腦袋,轉瞬又微笑自信的擡起頭,人人都說自信的女人最美麗,果然如此。自信像給她傾城的臉孔鍍了一層琉璃的光彩,她的眼睛閃爍着晶亮,我都有些看呆了。
她勾起粉嫩的唇角道:“你錯了,我們是相愛的,我已經有了我們愛的證明,愛的果實了。”又是那個熟練的動作,她白皙手掌撫了撫她的小腹。
陳雲的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的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所謂的五十步笑百步?我聽到蘇密說得話時的震撼不會小于陳雲,盡管我早就知道了此事,心還是如刀絞的痛。而因為我的震動,宇文宮把我抱在懷裏的力道不自覺又大了幾分。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神慌亂,要急于解釋什麽,但看到我閉上眼睛無力地搖頭後他還是沉默了。我的眼淚偷偷地掉下來,我希望宇文宮不要看到,當然,最希望蘇密不會看到。
“天哪!詩宋,你在流血……”承瑛慌亂的疾呼。
“我沒事……”我張開眼,對宇文宮搖搖頭,我感覺到下身的熱血在湧出,但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我像個布偶,絕望地看着宇文宮那張俊美的容顏,他沒有否認孩子不是他的,他那張俊秀依然,溫柔依舊,卻殘忍到極點的臉,讓我沒有膽量再去細看,哪怕他皺一下眉頭都扯得我的心生疼,何況是他毋庸置疑的不否認神色。
“詩宋,交給我處理,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馬上送你回清涼殿,你堅持住……”宇文宮堅定又驚憂地說。
“我……”我張了張嘴,眼前是一片近來熟悉的昏暗,接着發生了什麽便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果然在清涼殿,打聽了一番,了解到在我昏迷後的情況,具體的情況沒有深入了解,只曉得陳雲被處死,皇後被囚。對于前者我還能夠理解,但後者我有些參不透。但細想一下許是宇文宮吃醋了,霸道是他的專屬反應。宇文宮的傷怎麽樣了?他還好麽?
在知道太醫和巫醫都要求皇上必須立即拿掉我的孩子,否則大人的性命堪憂此消息時,門口的宮女大聲地通禀道:“皇上駕到。”
我靠在床頭,熱淚簌簌流下,我知道,我的孩子保不住了,他們再也不會有機會看這個世界一眼了。
宇文宮帶着傷而來,定是要取我腹中孩兒的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