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初來乍到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舊讀者務必先看一看第十九章的通告,謝謝。

我保證新故事是個暖心的寵文,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勾心鬥角,只是男女主角從一開始的互不待見到互相吸引的過程,希望大家喜歡。

當沈希妙牽着妹妹希靈的小手,慢慢走進這座盈滿玫瑰芬芳的私人花園時,她小小地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奢華絢麗得仿佛夢中所有,修剪得一絲不茍充滿藝術美感的花園,掩映在叢叢綠影後純白得片塵不染的雙層洋房,都讓沈希妙産生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前幾天才過了8歲生日的妹妹沈希靈敏感地察覺到了姐姐的細微停頓,牢牢拽着姐姐的右手晃了晃,揚起小腦袋不安地喚:“姐姐……”

帶着微微顫抖的細弱童音瞬間把眼前的迷霧驅散,沈希妙暗暗地吸了口氣,低頭朝妹妹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容,“希靈,我們以後就要住在這裏了,開不開心?姐姐記得,你從小就很想看看童話故事裏的公主城堡長什麽樣子。”

這裏,不正美麗得仿佛童話仙境麽?

沈希靈眨了眨眼,又長又翹的睫毛頓時如隕落的蝶,微微合起一個哀傷的弧度,嘟着小嘴輕聲說:“姐姐,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爸爸媽媽,行不行?”

心裏有股痛楚如漣漪般一波一波蕩開,沈希妙勉力維持嘴角的笑容,剛想說些話轉移妹妹的注意力,前方一個優雅的女聲就緩緩響起,“希妙,希靈,怎麽走着走着停下了?”

一位卷發披肩,笑容和煦的美麗貴婦就站在前方不遠處,微微側過身看着她們,嘴角輕揚,雙手攜着一個小巧精致的黑色皮包,優雅自然地服帖在腹部,映襯着滿園春/色,美好得就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看着沈希妙,貴婦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我今天好不容易才哄得我那寶貝兒子留下,希妙,你再不抓緊,那小子可就跑了哦,你難道就不好奇?”說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出了一排雪白貝齒。

沈希妙也揚起嘴角笑笑,拉着希靈快步走了上去,微帶歉意地說:“抱歉,希靈有點怕生,”頓了頓,她抿了抿唇說:“其實,優姨,你不用急着介紹我和……跡部君認識的,反正,以後有很多時間。”

對于這個即将成為她未婚夫的少年,別說好奇了,她壓根連一點喜悅也無法産生。心裏充盈的是若隐若現的不安和忐忑,讓沈希妙在來日本的前幾個夜晚,都輾轉難眠。

她和跡部家長子的婚約,是兩家的老一輩定下的。風間家全盛時,曾和當時同樣在日本叱咤風雲的跡部家私交甚篤,兩家老人甚至定下了孫兒輩的婚約,揚言一定要讓兩家的情誼千年萬年地傳下去。然而,後來兩家老人雙雙離世,雖兩家依然交往密切,但在風間家逐漸把工作重心轉移到海外後,來往也無可避免地少了。

要不是那一場可怕的災難,沈希妙永遠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如此需要那個曾經被她嗤之以鼻的婚約,甚至,願意不顧形象地倒貼上去,因為,那似乎是她唯一的選擇了。

這是多麽可笑的大反轉啊。沈希妙不禁在心裏苦笑。

她不由得想起,當自己還是十四五歲,正處于人生中最肆無忌憚最叛逆不羁的青春年少時,曾經咬着汽水吸管,坐在教室外面的欄杆上,迎着中午灼人的陽光,神采風揚地把這個一出生就加諸在她身上的婚約當成笑話,添油加醋地說給聚攏在她周圍的人群聽。她當時的想法是,這都什麽年代了?還來娃娃親,真是無聊!盲目!庸俗!這樣強行把兩個互不認識的人綁在一起很有意思嗎?又不是古代的瞞婚啞嫁,何必平白無故地産生一對癡男怨女呢?想必,那個和她有着同樣際遇的路人甲,如果腦子沒有問題,是絕對會百分百支持她的想法的。

因此,那時候的她,從沒把自己真正地代入過這個婚約,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可以由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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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未來未來,正因為還未來,才能讓人滿懷憧憬。

跡部優看着眼前笑容溫婉,臉色卻有點不自然的少女,微一挑眉,好笑地說:“希妙,我家兒子傲是傲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所以,你不用……”她別有意味地頓了頓,微笑着說:“那麽視死如歸,那小子再怎麽不可一世,也做不出打女人的事情。”

沈希妙有點囧,自從前幾天見到這位優姨後,她就一直在不停地刷新她的三觀,還真是沒見過一個人能以這麽優雅華貴的姿态頻頻說出這麽冷的笑話的……她輕咳一聲,嘴角彎起一個無奈的弧度,妥協般地說:“不是的,優姨,其實……我有點緊張。”

其實,哪只緊張,她有預感,自己将要迎來一場惡戰。

跡部景吾,這個從小就被父母挂在嘴邊的別人家孩子,沈希妙自然知道,他有多麽優秀,多麽天賦異禀,多麽百年難遇,當然,同時,也是多麽铮铮傲骨,多麽堅守原則,多麽不易妥協。出生書香世家的母親從心底裏喜愛這個少年的品性為人,不只一次在沈希妙面前贊揚他身上有一股可貴的傲氣,這股傲氣能讓他頂天立地,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每當說到這裏,她都會滿臉憂愁地瞄一眼自家閨女,哀哀嘆息,“也不知道咱們妙妙将來怎麽駕馭這樣一個少年哦。”

希妙每次都當一陣風吹過,什麽都聽不見啊聽不見,而且,她也明白,母親這樣說,只是單純感嘆一下。基于希妙從懂事起就不再願意跟随他們每年回日本探訪故友的行程,她也知道了自家女兒對這個婚約的抵制,早就和丈夫商量好了未來的事情讓希妙自己決定。反正,雖然這個婚約是老一輩傳下來的,他們也不是這麽古板不知變通的家長。

這樣一個少年啊……希妙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佩服母親的先見之明,她此刻,确實不知道怎麽駕馭。

跡部優安撫地朝她笑了笑,說:“緊張是正常的。嗯,還是快點走吧,那小子估計等得不耐煩了。”

希妙乖巧地應了一聲,牽着希靈走進了那座美麗的白色洋房。屋子裏的風格就如外面的花園一般,色彩鮮豔,線條華麗,無處不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張揚。希靈不安地往她身邊又挨了挨,希妙看着她緊皺的小臉,心裏一陣熟悉的窒悶,微笑着撫了撫她的頭,牽着她坐到了暗紅色的真皮沙發上。

跡部優叫人上去把少爺喊下來後,就坐在了她對面,很快,就有傭人上了茶和點心。希妙因此刻心情複雜,雖然生理上告訴她一早上沒吃東西,她急需補充營養,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把一杯熱茶放在希靈面前,指了指茶幾上的精致糕點,說:“希靈,吃點東西。”

希靈搖了搖頭,輕聲說:“姐姐,我不想吃。”

希妙在心裏輕嘆一聲,表面上卻故作煩惱,“那可糟糕了,如果希靈不吃,姐姐也吃不下呢。但姐姐真的很想吃,希靈陪姐姐吃一點行不行?”

希靈的睫毛顫了顫,半響,才微微點了點頭,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撿了塊紅豆糕,慢慢一小點一小點地吃起來。

希妙心裏有種微微發酸的感覺,在眼睛變紅之前,她捧起杯子喝了口熱茶,把心裏酸酸澀澀的感情壓了下去。

跡部優一直看着她們姐妹倆的互動,此時慢慢地開口說:“希靈她……估計是因為父母突然的離世受了刺激,她還太小,不懂得如何釋放壓力,改天,我安排一個心理醫師給希靈看看吧。”

希妙一愣,感激地朝跡部優笑笑,“謝謝優姨。”

跡部優也揚揚嘴角,正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一個淳厚飛揚的聲線突然自樓梯口處響起,帶着一股午後的慵懶,讓希妙的心,微微地提了起來,“您終于舍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就管不了那麽多了,您知道的,我時間寶貴,沒道理把這一整天的時間浪費在我那寶貴的未婚妻身上。”

話語中的不屑和譏諷,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果然就如母親說的,這少年嚣張跋扈得很,就算在自己母親面前,也毫不收斂。這樣一個人,希妙早就知道,他對這場婚約的抵制程度,只會比曾經的她還要尖銳。她尚且無法容忍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安排,何況他呢?

她坐的位置恰好背對着樓梯口,所以看不到真人,卻見對面的跡部優眉頭微皺,不滿地說:“小景,怎麽說話呢!希妙千裏迢迢從中國來到日本,我不管你怎麽想的,都給我端正好态度了。”

跡部盯着那個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的纖細身影,眉一挑,幹脆斜倚在樓梯口,不再往前走,嘴角邊的笑容卻越發意味不明了。

希妙沒等跡部優介紹她,就主動站起來轉過身,朝前方恭敬地鞠了鞠躬,笑着說:“初次見面,我是風間希妙,請多多指教。”慢慢直起身時,希妙終于得以看見這個少年的的廬山真面目。小時候,因為一直對這個人懷有偏見,腦中對他的印象是怎麽醜惡不堪怎麽來,産生這種極端心理的主要原因,是希妙從小便活在這個人的光輝下,無論她做什麽,父母都要拿她跟跡部景吾比,對她而言,跡部景吾這個名字就是個噩夢,承載着她最原始的嫉妒和不甘。待自己大到終于能産生一點成熟的理性後,她也曾好奇過,這樣一個長年被父母盛贊在嘴邊的少年,到底長成什麽樣子呢?難道還能長出個三頭六臂不成?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沖動地想跟着父母回到日本,一睹這家夥的真面目,卻始終沒有付之行動。

不是因為那個在她心裏面沒什麽分量的婚約,也許小時候尚處于叛逆期的她會在意,但随着年齡的增加,她早已練到一笑置之的境界了。只是年少時的任性無知無法抹去,這麽多年都缺席了,且她不願意跟去日本的原因,希妙覺得大人們多少能猜到一點的,至少她媽媽就完全猜到了。這種情況下,如果她突然出現在跡部家的人面前,豈不是太尴尬?

也因此,直到此時,她才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跡部景吾。

身材修長提拔,容顏俊朗,五官深刻,劍眉微揚,目光灼灼,眉目間蘊含着的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人無法忽視。

果然是很出色的一個人。

希妙在心裏暗嘆一聲,笑盈盈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跡部景吾的目光只是似有若無地在她臉上轉了轉,便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般,嗤笑地看向跡部優,“當然,母親,我會端正好态度,”他嘴角一勾,忽而低笑一聲,“只是,您确定,我所理解的态度,跟您所期待的态度,是同一樣東西,嗯?”尾音微微上挑,帶着股直入人心的魅惑。

被無視了的希妙沒有一絲尴尬,因為這種情況早在她預料之中,只是跡部優就沒她那麽淡定了,沉了臉低喝一聲,“小景,你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跡部景吾這次終于眉頭微皺,眸色不耐地看了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希妙一眼,忽地輕笑一聲,雙手插兜徑直往大門口走去,邊走邊慵懶地說:“您今天要求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了,現在,我也希望您不要阻止我的行動。”

跡部優繃緊臉看着自家兒子消失在大門口外,也真的沒出言阻止,只因她太了解小景了,這孩子做事一向是不服管教的,要不是今天早上她吩咐大木管家拖着他,只怕回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跡部優有點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看向希妙無奈地說:“希妙,這小子被我們寵壞了,你別放在心上。”

希妙搖了搖頭,“怎麽會。”她知道那種感覺,甚至于感同身受,她怎麽可能生氣?只是現在,她和跡部景吾的立場不同罷了。

跡部優憐惜地看着她,輕嘆着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也放心……希妙,優姨今晚就要回英國那邊了,你和希靈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行,轉學手續我都幫你們辦好了,那孩子……”跡部優猶豫了一下,微笑着說:“那孩子其實外冷心熱,你要是有心和他處好,他不會一味擺冷臉的。希妙,優姨真的很喜歡你,無論你将來能不能成為我們家媳婦,優姨總歸是疼你的。”

希妙眼眸微閃,點了點頭。

她知道的,這個婚約到底是她和跡部兩個人的事情,要是跡部景吾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那它就是一句空話,什麽人都沒辦法改變。

可是,不可以啊,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成為一句空話。

希妙微垂眼簾,沒再說話,只是心裏,有某種潮濕哀傷的情緒,如寂靜的水流般流淌,慢慢地,蕩漾成了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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