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會吧[捉蟲]

周日孟辛一口氣睡到了中午,可起來的時候還是沒有精神。他是被何舒碧敲門吵醒的。

何舒碧道:“睡到這麽晚,一把懶骨頭。”

孟辛好不容易從床上把自己撕下來,四肢灌了鉛似的,頭沉得脖子都撐不起了。何舒碧一看他臉色奇差,略感詫異:“你昨天晚上多久回來的?”

何舒碧打麻将一般淩晨2點才到家,那時候孟辛早睡了,兩人根本沒打照面。孟辛簡單地道:“昨晚沒睡好。”

“不要睡那麽晚。”何舒碧随口說了一句,就往廁所走,“我先洗個澡,中午吃面。”

孟辛忍着頭暈去了廚房,下了兩碗酸辣面,等着何舒碧出來吃完,兩人各有各的事,一起出了門。

孟辛和徐簡約好在學校門口見面。他到的時候,徐簡已經在了。

他快走兩步到了面前:“你怎麽來這麽早?”

徐簡卻問:“你生病了?”

畢竟是連着兩天抽了120的血,身體根本恢複不過來,孟辛滿是病容,一看就知狀态不好。

“沒啊。”孟辛揉了揉眼睛,那股伴着頭暈揮之不去的虛弱一直都在,“就是昨晚上睡晚了。”

徐簡用手背試了試孟辛額頭的溫度,那裏非但沒有發燙,反而是發冷,而且觸手一片濕,都是汗。

“你幹嘛啊。”孟辛今天反應慢,被他摸了一把才想起往後退。徐簡拉住他道:“去醫院看看吧。”

“去什麽去,不去。”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孟辛明白這只是身體發虛了,并不是什麽病,養兩天肯定就能恢複。他作勢要走:“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走了啊?”

最終徐簡還是擰不過他,只是再三向他确定身體沒事,才松了口。

兩人乘公交車到了市圖書館,孟辛一路都呈呆滞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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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簡真怕他走着走着睡過去:“你昨晚到底多久睡的?”

孟辛的雙眼被揉得發紅,臉色又發白,聞言往徐簡看了一眼,腦子轉的慢直接導致他表情總是茫茫然的,看起來像一只無辜的小兔子,完全沒了以前那種刺猬的模樣。

徐簡簡直想伸手去揉一揉毛。

孟辛又打了個哈欠,眼裏擠出點淚:“忘了。”

看他一副疲倦,徐簡不得不問:“你周末到底做什麽去了,那麽累?”

“沒什麽。”孟辛突然笑了笑,笑得幾乎是明亮的,還露出了小虎牙。他以前也笑,有時候是故意笑給別人看的,嚴苛而尖銳,仿佛時刻在挑釁別人。有時候他确實是想笑,可無一例外夾雜着郁郁寡歡的氣息,讓那笑容看上去霧蒙蒙的。

他道:“處理了點事。”

給了馮向東錢,孟辛手裏就剩不到四十塊錢,這四十塊錢就是他接下來一個月的午餐和晚餐。

這實在是一個現實的問題,孟辛卻覺得很輕松。

他很久都沒有這麽輕松過了,那2000塊錢,代表他和之前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兩清了。

現在再站在徐簡面前,他終于不會再那樣沒有底氣了。

能看得出孟辛是真的很高興,證明他口中的事是确然解決了,徐簡雖然想問問,可也知道目前就兩人的關系,問了孟辛也不會說,所以只是提議:“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

“沒事,”孟辛拒絕道,“我找個地方睡會兒就好了。”

徐簡拿他沒辦法,去還了書,帶人到了自習室,找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坐下。

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但很是安靜,每個人都很認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東西,自帶一股靜音效果,孟辛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呼吸重一點都不好意思。

他總算懂了徐簡為什麽說在這裏看書不會被打擾。

徐簡把租借的書放進包裏,拿出一本教輔和筆記本。孟辛真的是佩服他,也怪不得人家學習成績那麽好了。

他把徐簡的筆記本拿過來,在角落處寫道:我睡了,要走了叫我寫的時候沒發現那頁上方還有徐簡的筆記,沒有格紋也排得整整齊齊,襯得孟辛的字更歪瓜裂棗了。

孟辛瞬間就恨不得把這一小角撕了。

徐簡還雪上加霜,在這排字下面寫上:好的

這都第幾次了,孟辛都禁不住想,要不就沖着徐簡時不時要和他紙上傳音一下去練一練字吧吧吧吧吧……

他想着想着就趴着睡着了。

孟辛趴着的方向正朝着徐簡,就算睡着了他眉宇間也皺着淺淺的痕跡,仿佛總有事是萦挂在心的。

徐簡寫一會兒就看他一眼,寫一會兒就看他一眼,控制不住,常常是他反應過來就已經在看了。

有點傷腦筋地嘆了口氣,徐簡翻回筆記本的前一頁,最下面斜排着兩人寫的字。

孟辛的字各自為營,間架結構也不講究,看起來毫無工整可言,在徐簡眼裏卻帶了股活潑潑的,張牙舞爪的可愛。

徐簡把這部分整齊地裁了下來,輕手輕腳地放進錢包的夾層裏。

孟辛打了個噴嚏,随後把臉側到了另一邊去了。

室內因為人多的關系空調開得很低,徐簡皺皺眉,搖了搖孟辛的肩膀。

明顯孟辛睡得不沉,被他一搖就驚醒了。他奇怪地看着徐簡,做了個“要走了?”的口型,徐簡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走出圖書館之後,孟辛看天色都沒變,很是不解:“我們才待了多久?”

“不到1個小時吧。”徐簡擡腕看表,剛從空調房走到外面,皮膚還能感覺到一點溫暖,不過被太陽直射,過沒多久就會覺得熱了。

孟辛問:“那接下來去哪裏?”

各回各家嗎?

“我家就在這附近。”徐簡說完這富有暗示性的一句話後就停下了,靜靜地看着孟辛。可惜孟辛只是迷茫地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徐簡只得自己把話補完:“要不要去我家?圖書館裏開着空調太冷了,這麽睡會感冒的。”

自從小學之後孟辛就沒有去別人家做客了。陡然遇到這樣的邀請,他還真有點懵。

可有什麽理由不去嗎?

好像沒有。

正如徐簡所說,他家就住在這附近。這是一個A市的老小區了,不像現在的新樓盤只有一點地盤,它占地不小,不會給人逼仄感,綠化和公共設施在長年積累下建設得讓人賞心悅目。

徐簡的家就在一樓,進樓道前孟辛看到外面套着個小花園。

門打開是一個玄關,右側的鞋櫃和上方的磨砂玻璃讓人看不清客廳的樣子,正對着的是一面裝飾牆,黑色大理石打底,前面放着一只暗紅的梅瓶,在徐簡進門開燈後,上面還有一束燈光打下來照在上面,把瓷器的釉色被表現得淋漓盡致。光這一處,就顯出了這家主人的品味。

卻因為太精致漂亮了,缺少了些生活氣息。

徐簡彎腰從鞋櫃拿出拖鞋放在孟辛腳邊,才自己換了鞋:“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孟辛搖搖頭。他一踏進徐簡家腦子就清醒了不少,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像回到他小時候,第一次去同學家做客。

“那玩一會兒電腦吧。”徐簡等他換好了鞋,帶他繞出了玄關。徐簡的卧室在房子的最南端,路過整堵牆都改成了玻璃窗的書房,孟辛不得不感慨:“你家好大啊……”

徐簡沒有說還好吧這種客套話,“嗯”了一聲。

“就你和你爸媽三個人住嗎?”孟辛還在到處看,這裏裝修得古香古色的,家具也好,吊頂也好,都是同一種風格,顯然是經過專業裝修設計的。

“不是。”徐簡推開自己卧室的門,“只有我和我爸,我媽已經去世了。”

他說得如此直白幹脆,把孟辛被震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徐簡都走到書桌旁開電腦了,看到孟辛還站在門邊:“怎麽了?”

“呃……”孟辛見他神色如常,更不知道說什麽才對了,慌張地道歉,“那個……對不起。”

“什麽?”徐簡慢了一拍才理解他什麽意思,“沒關系。過去很久了。”

盡管他說沒關系,孟辛還是于心難安。他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看看開電腦的徐簡,猶豫片刻後道:“其實我爸也老不回家,我家平時就只有我和我媽兩個人住。”

這和徐簡不同,又是另一種情況,但這對孟辛而言已經是最不想告訴別人的事了,單單說出來讓他覺得羞恥。

“你爸爸應該很忙吧。”徐簡頓了頓,“我爸就很忙,一遇到有案子他都住在事務所不回來。”

剛剛說母親去世時他表情還很自然,說到徐逸時他神色就不自覺地冷淡了點。

大約是為了互相安慰的話,倒把場面越說越冷。

“可能養家的都比較忙吧……”孟辛不想再細說自己家的事,便轉移注意力,打量起徐簡的卧室來。

徐簡的卧室和外面的風格完全不同,簡簡單單的裝修,并沒那麽多花哨的裝飾。書桌旁立着一個書架,他便朝徐簡的書架上看了過去:“你周三去拆線吧?”

因為徐家有書房,大部分書都放在那裏,徐簡房裏的書架上就只有常看的幾本書和教輔,在和視線差不多齊平的高度上放着一張相框。孟辛湊過頭去看:“哎?這是你畢業照嗎?”

等他定睛一看,震驚了:“這不是我小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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