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熬過去[捉蟲]
周麗娟給班裏的人打了招呼,不許跟外面的人亂說。其實不用她說,4班的人也不樂意把他的死當談資。
因為鄭以寧的死因裏明顯有成績的因素,這就和學校牽扯上了關系,不過鄭家最後還是沒真的上法院,學校頂着輿論壓力賠了一筆錢,私下了了。
可5中的學習進度并沒有所推延,該考的試還是要考,該學的依然要學,沒有誰的腳步真的停下來。
何舒碧仿佛也意識到了高考近在眼前,收斂了不少,也問過孟辛要不要住校,這樣省了來回的路程,比較方便。
“住什麽校,學校裏吃不好睡不好的,”孟正宇這段時間天天在家,對此十分不贊同,“營養跟不上更糟糕。”
他還拿回來許多補品,味道一個比一個奇怪,孟辛吃了也覺得毫無效果。
“怎麽會沒效果呢?”孟正宇還是讓他按時吃,“付靜當年高考前就吃的這藥,說效果很不錯的。”
一聽付靜的名字,孟辛臉色就不好了:“你和陳可還有聯系?”
“什麽叫我和陳可有聯系,是你媽和你陳阿姨有聯系。”孟正宇被他三番五次地暗地裏指責作風問題,不禁有些火大,“你管得這麽寬,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陳可怎麽啦?”何舒碧端着紅燒鲫魚出來,聽到好友的名字,“你們在說什麽?對了,陳可還說過兩天一起去她家吃飯。她來A市有段時間了,我們還沒去她家做客呢。”
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孟辛對陳可印象已經不好了:“沒空。”
“好吧,你不去。”孟辛忙成什麽樣子,何舒碧又不是看不到,兒子愛學習也是好事,“等你高考完了再請她們吃飯。”
她這麽說就代表她和孟正宇要去了,孟辛不知為何對陳可毫無好感,遙遠的記憶不能消除他對那母女倆的反感,但确實他拿不出任何證據來,也不敢在何舒碧面前說出自己的懷疑。不然就算是真的沒有,那也是要翻天的。
陳可和孟家夫婦常常聚會,照她的話說,她在A市就只認識何舒碧了,當然要拉近生疏了好多年的關系。何舒碧和老朋友見面心情也不錯,有時候和孟正宇一起赴約,大部分時候都是她自己去。
孟正宇休息了一段時間後,還是得出差,一差得半個多月,他一不在家,孟辛就又要跑到徐簡那邊住,何舒碧沒有需要操勞的地方,本想和陳可約,但陳可也回C市了。何舒碧一下成了沒處可去的,無聊得給孟正宇打電話。
孟正宇和她沒什麽好說的,說了幾句就想挂電話,這就把何舒碧惹生氣了,兩人又在電話裏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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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正宇之前為了孟辛自覺是忍了她不少氣,沒想到她還是不肯消停,沒事找事,這次回來就沒回家了,直接去了公司宿舍,前段時間的和平陡然破碎,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徐簡從孟辛的只言片語中察覺到他家又出幺蛾子了:“高考前你都來我家住吧。”
二模的測試裏孟辛成績和一摸差不多,考慮到三模為了給學生信心,會降低難度,并不值得參考。
孟辛極力抑制住那種緊張,可徐簡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實在不希望孟家那對父母再給孟辛添加什麽壓力了。
想了想何舒碧,再想了想還有三個月不到的高考,孟辛嘆氣道:“好。”
盡管他覺得何舒碧是不會同意的。
事實确實如此,何舒碧雖然覺得兩個考生一塊能更好複習,可明明有家卻跑到別人家裏長住,這簡直是在挑動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她一聽就反對:“開玩笑!這怎麽能行!人家徐簡能同意?”
“就是徐簡提出來的。”孟辛和她對峙着,被她吼得耳蝸都在隐隐發痛,“他家長已經同意了。”
“你什麽意思!”這段時間和孟正宇的不愉快,讓何舒碧脾氣更加不受控制,“你跟人說家裏不能住嗎?”
“不是。”孟辛覺得十分疲憊,高三以來他還沒什麽時候覺得不累的,“只是我們倆同吃同住,學習起來比較方便。媽,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擔心。”
他輕輕地說完了一句,拎着整理出來的行李袋往門口走,那背影在何舒碧眼裏與孟正宇何其相似,她失神一刻,大叫:“你給我站住!”
和孟正宇不同,她一喊,孟辛就站住了。他的耳朵裏嗡嗡輕響,轉過頭。
何舒碧臉上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為什麽不肯在家裏住?”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孟辛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離高考越近,他身上那根弦緊得簡直要發痛,他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放松不下來,這時對着何舒碧,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高考那天我和徐簡一起出門,放心吧。”
說着,就不再管何舒碧,踏出門,下了樓。
徐簡就在樓梯口等着,看人下來,趕緊迎了上去,視線謹慎地在孟辛的臉頰上滑過,何舒碧素行不良,他實在是怕她又打孟辛:“沒事吧?”
“沒事。”孟辛眉頭皺得死緊,他擔心地朝樓上看。何舒碧并沒有追下來,畢竟他不是孟正宇。
徐簡拉住他,追問:“你怎麽了?”
孟辛搖頭:“沒什麽。”
徐簡上下打量他,打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把他行李接過,塞到自行車的前筐裏:“等高考完了就去考個駕照吧,開車還是比較方便。”
孟辛憂心地“嗯。”,熟門熟路地坐到後座上,大概是太累了,他都沒有坐直,而是往前靠在徐簡的背後。
徐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累了?回去先睡一覺吧。”
清風拂面而來,孟辛出神道:“我想去喂魚。”
“好啊。”徐簡不能回頭,便沖前面點點頭,“我們去喂魚。”
徐逸是很歡迎孟辛來住的,有孟辛在,家裏比較有人氣。他專程請了一個鐘點工,來家裏做飯,中午晚上兩頓,讓徐簡能省了這個功夫。
孟正宇知道孟辛跑徐簡家裏去住了,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了問情況。孟辛本以為他是有意見的,沒想到孟正宇在電話裏說:“其實我本來就想讓你問問你同學能不能讓你住一段時間的。”
孟辛很意外。
“在別人家裏住,自己自覺點,他家夥食開得怎麽樣?”孟正宇聽孟辛說還好,便道,“找一天我給你送錢過來,還是要給人家夥食費住宿費。”
完了又讓孟辛找徐逸來接電話,跟人道謝。
孟正宇這次這麽通情達理當然很好,可同時孟辛也覺出點不一樣來。或許只是孟正宇覺得孟辛正值高考,住在徐簡家能靜下心來學習。
也或許是他對那個家,沒有多少歸屬感了。
孟辛又打電話回家,何舒碧聽說孟正宇也同意了,就沒什麽話好說了,淡淡道:“那你自己聽話,別給人家添麻煩。”
家裏的不和諧像個揮之不去的隐憂梗在孟辛心裏,他不想和徐簡說,也沒人可說,恰恰後面這幾個月是最後的沖刺階段,一重疊一重的壓力,讓他開始在晚上失眠。
這樣當然是不好的,可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惡性循環,長時間失眠讓孟辛整個人都非常煩躁。
徐簡只當孟辛是面臨高考的反應,也有點沒辦法,同為考生,而且作為一個要加分且成績優異的考生,他對孟辛說什麽都不對。
不知道說什麽,那就只能什麽都不說,孟辛頂着一團烏雲,臉色郁郁,和徐簡的交流變得愈發簡單。
想吃什麽,這道題怎麽寫,明早多少點起床……
和其他人就基本沒什麽交流了。
長久的缺乏休息讓孟辛身體狀況不太好。他時不時覺得腳底輕飄飄的,頭卻很重,有種快要被透支了的感覺,有時候早上起來,他不僅覺得暈眩,還有輕微的耳鳴,必須得緩一緩才能恢複正常。
然而現在不能松勁兒,一點都不能。他每天都要對自己說:馬上就要結束了,馬上就要結束了。
熬過去就好了。
熬過去就好了,幾乎每個高考生都這麽想,教室牆壁上的日歷本變得很薄。天氣漸熱,學校在三模之後已經不考試了,只把試卷發下去當作業做。老師們越臨近高考反而把節奏放得越慢,不管科任老師也好,班主任也好,對學生們一個賽一個的溫柔,就是想讓氣氛輕松點,怕學生壓力過大。
在還不那麽炎熱的6月,高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