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來人了
中午的時候何舒碧都沒起來，孟辛進去看過一次，她窩在床上，死氣沉沉，讓孟辛別管她。
徐簡去他們廚房轉了一圈，孟辛進來，赧然道：“家裏沒什麽東西，不然叫外賣吧。”
“不用麻煩了，下面吧。”徐簡指了指豆漿，“這個也不要放久了，你媽既然不吃的話，熱了我們喝吧。”
冰箱裏有一大碗脆肉臊，徐簡就着這個當澆頭，下了兩碗雜醬面，熱了豆漿一人一杯，中午也算吃得很飽。
孟辛也沒心情做其他的，徐簡就陪着他看在線電影。
看着看着，孟辛道：“唉，他們這回該離了吧。”
徐簡攬過他的肩膀：“離了也好啊，這麽拖着誰也不好過。”
話是這麽說，孟辛也覺着離了好，只是離了，這個家就确确實實連形式都沒有了。
卧室門被打開，徐簡極快地放手。何舒碧望向躺在床上的兩人：“出去吃吧，家裏沒東西了。”
徐簡客套地問好：“阿姨好。”
何舒碧沒精打采地回了一聲：“你來了。”
“哦，好。”孟辛心跳緩下來，心知何舒碧什麽都沒看到，爬下床來。
“去吃火鍋吧。”何舒碧這語氣也不是讨論，就是決定了，任誰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徐簡客随主便，孟辛也沒接話，他覺得現在的何舒碧像個鼓鼓囊囊的氣球，一戳就要爆。
何舒碧随便換了件衣服，帶着兩個人出了門，專程打了的去A市出名的火鍋店。他們來得不算早，外面已經開始排號了。
名店的服務也是做得好的，除了有坐的地方，還提供吃的喝的。徐簡讓兩人先找個地方坐着，自己去前臺拿了號，順便把菜單拿了過來：“我們先點菜，輪到我們時別人好準備。”
何舒碧心不在焉地道：“你們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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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簡便把菜單給孟辛：“你先點，我去拿點喝的。”
孟辛應了一聲，低頭勾菜。不一會兒徐簡回轉，兩手擠了三杯熱茶，彎腰問：“要吃點什麽嗎？”
孟辛接了茶，拉着徐簡坐：“不用了，你快坐吧。”
“阿姨，喝茶。”徐簡把茶遞給何舒碧，轉過頭去和孟辛一起看菜單，“聽說這裏牛肉比較好吃。”
“我點啦。”孟辛用筆尖戳在紙上，在鍋底旁邊劃拉兩下，“我們點紅白鍋？不知道這裏白鍋好不好吃，你那次用魚湯做的白鍋燙白菜好吃。”
這是徐簡的習慣，他喜歡把素菜放白鍋裏，吃着吃着就能換個口，免得油膩：“白菜最後燙，不然湯都沒味了。”
他探過頭，用手指了指：“嗯。點個草原羊肉吧，你不是喜歡吃嗎？”
徐簡手撐着板凳，往孟辛那邊傾，他們倆的肢體接觸已是十分熟稔，彼此之間的距離早沒了概念，他幾乎靠在了孟辛身上，看着孟辛在特色羊腰後勾了一筆：“羊腰你要吃？補腎嗎？”
這話語氣裏調笑意味很濃，惹得孟辛側臉瞪了他一眼：“我腎不虧。看到沒？這是別人的推薦菜品。”
“鹌鹑蛋不點了，今天不是很想吃。”徐簡笑着擡頭，“阿姨要點什麽？”
何舒碧呆呆地看着他們。
徐簡一愣，微微坐直了身。
“媽，你要點什麽？”孟辛勾完兩人喜歡吃的東西，也擡頭去看何舒碧。
“我沒什麽想吃的，你們點好了就行。”何舒碧沒有太往深處想，她只是疑惑，這兩個孩子關系太好了些。
徐簡卻刻意收斂了點，他不想在兩個人穩定下來前惹來大麻煩。
火鍋店生意太好，他們等了40多分鐘才輪到。何舒碧從頭到尾都沒怎麽吃，就只愁雲滿面地看着孟辛，不過大約是因着徐簡在場，她沒好多說什麽。
被這麽盯着，孟辛胃口也不大好，要不是徐簡一個勁兒地給他們撈菜，他都吃不了多少。
走出火鍋店門的時候，何舒碧在前面，看着路面道：“我們一家人上一次一起吃火鍋，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徐簡悄悄牽住孟辛的手，緊了緊。
孟辛笑着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何舒碧傷感完，轉頭問：“徐簡打個的回家嗎？”
“不着急，阿姨。”徐簡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街邊打車，“我還有點東西放在孟辛房間裏，和你們一起回去再走吧。”
這裏出租車不好招，徐簡手舉了快十分鐘才有個空車，他趕緊攔住，像來時那樣讓何舒碧和孟辛坐了後面，自己坐了副駕駛。
何舒碧在後座發呆，孟辛拿着手機和徐簡互發短信，她也根本沒發現。等到了地方，徐簡給了打車錢，率先下了車。
何舒碧反應略有點遲鈍地對孟辛道：“有什麽東西你給徐簡拿下來吧，讓他不用麻煩了。”
“好。”鬼知道徐簡落了什麽東西，孟辛知道這就是個借口，說不得還是得做做樣子，裝模作樣地和何舒碧上去了一趟，又噠噠噠地跑下來。
徐簡站在樓道口等着，見他下來，便拉着他往綠植的陰影處走。
冬季的寒夜裏，這裏完全背光，連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孟辛笑問：“你什麽忘帶了？”
徐簡摸索着他的臉頰，在他唇上一啄：“這個。”
孟辛反手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帶着他晃了晃身體，徐簡問：“明天我過來嗎？”
“明天我外公外婆就到了。”他們來了，孟辛就能輕松點了，不過想也知道，少不了折騰。
“那我陪你去接他們。”徐簡在他耳邊嗅了嗅。孟辛臉一紅，吃過火鍋外套全是味兒，就想要退開：“身上有火鍋味兒……”
但是徐簡不放，還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有什麽關系，聞起來很好吃。”
之前徐簡從沒碰過這裏，牙齒輕咬後，舌尖又在上面劃過，孟辛一個哆嗦，抓緊了徐簡的衣服。
徐簡放過耳垂，在他耳根處吻了吻。
孟辛很喜歡這種和徐簡抱得緊緊的感覺，他靜靜地和徐簡依偎了片刻，才接起前面那個話題：“不用了……我明天一個人去就好了。”
家醜不可外揚，可能到時候一群人心情都不會太好，徐簡也理解這一點，不再堅持：“對了。我打算找個寒假把車學了，吳睿幫忙找的師傅，說是很靠譜，和我一起去麽？”
兩人的寒假都差不多是45天，孟辛問：“一個寒假考得到麽？”
“如果所有考試能一次過的話。”徐簡早打聽好了，理論上一個寒假是夠的，他對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不過就算不能全部考過，我們也可以先把交規考試先過了，下個假期再過駕駛，兩年內連着考都是可以的。”
孟辛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我暫時不考了。”
這寒假家裏的事是大頭，而且他家裏沒車，不用這麽着急。
“好吧。”徐簡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我争取一次考過，下次你考的時候還能帶帶你。”
何謝和王穎瑤是中午的飛機，下午4點到，大兒子何舒天還沒放假，沒辦法陪他們過來。兩個老年人長途跋涉，備顯疲态，被孟辛接回家裏，見到何舒碧就哭上了。
何謝在旁邊一個勁兒嘆氣，王穎瑤摟着何舒碧垂淚：“我的女兒命怎麽這麽苦。”
見到自己父母，何舒碧不用再忍耐，哭得天昏地暗，委屈得沒邊了。一家人愁雲慘霧，別的什麽都不想幹了。
孟辛在旁邊幹看着，看看時鐘，快8點了，何舒碧還在和兩人訴苦。他不得不出聲道：“媽，時間差不多了，我下去買點什麽東西上來吧？大家先把晚餐吃了。”
何舒碧扶着王穎瑤，兩眼通紅地道：“你們看看他，家裏遇到這麽大的事，他跟沒事人一樣。我的胸口，唉，他們父子倆真是要氣死我。”
“對，孟辛，你下去随便買點。”何謝擦擦眼睛，摸了兩百塊錢，“你外婆中午在飛機上都沒吃。”
王穎瑤搖搖頭：“我怎麽吃得下。”
何舒碧又哭道：“媽、他怎麽能這麽對我。”
接了錢，孟辛沉默地下樓去了旁邊的小餐館，點了幾個清淡好消化的菜和一大盒米飯，拎回家擺好碗筷。
何舒碧道：“我不吃。”
王穎瑤便又是一通好勸，還讓孟辛打了一碗飯菜端過來，幾乎是喂到何舒碧的嘴邊。孟辛沒有任何反駁，叫做什麽做什麽，完事後叫何謝：“外公，你先來坐着吃點吧。”
“好，哎。”何謝看了孟辛一眼，那眼裏情緒很複雜。他跟着孟辛來到飯桌邊，端起飯：“辛苦你了。”
“外公。”孟辛往後看了看王穎瑤母女倆，轉回頭，“你和外婆一起勸勸我媽吧，和我爸離了。現在就我爸這情況，他自己也愧疚，我媽能多要點好處。”
把徐簡分析的都給何謝說了一遍，孟辛對這件事已經麻木了，他現在看得很清楚，這婚早離了，對何舒碧也是好事，而且孟正宇是拉不回來了，何舒碧遲早得面對現實。
他這話一說，何謝表情就奇怪起來了：“你爸真是……”
孟辛苦笑：“我猜應該是。”
“唉，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何謝頓了頓，又問孟辛，“其實男人，犯點錯是難免的，但只要他能回頭，他一定能對你媽死心塌地的。”
這種道理從何而來，孟辛不感興趣，他是個死心塌地的人，他連自己的背叛都不允許，更遑論別人。這一點他不和何謝争論，另外問：“不說我爸出軌這事，只說他們兩個人能算是過日子嗎？”
何謝不知是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己：“兩夫妻過日子，磕磕絆絆很正常啊，孟辛。”
他不和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知道細節，可孟辛從頭到尾看着，他比誰都明白。
孟辛很認真地道：“磕磕絆絆是很正常，只要是兩個人有心在一起過日子，會對對方妥協，而不是互相嫌棄，互相挑刺，不肯為此做任何改變。你看看我爸我媽，他們已經無藥可救了。”
無藥可救。
何謝默然，最後問：“要是你爸媽離婚了，你有什麽打算嗎？”
孟辛已經成年了，自然是不需要監護人的，腿長在他身上，他走哪兒都是自由。
孟辛簡單道：“我跟我媽。”
何謝欣慰地點點頭：“我和你外婆會勸勸你媽的。你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的，你爸當年條件也好，追求你媽，對你媽那個好啊，認識的人都知道，那時候誰不羨慕你媽啊，誰知道弄成這樣。”
給何謝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孟辛道：“吃飯不說這個，外公你吃菜吧。”
他今天從接機開始，就表現的十足沉穩懂事。家中變故，他們三個老的還沒這孩子冷靜，何謝看着碗裏的菜，總覺得何舒碧夫妻倆也好，他們夫妻倆也罷，至少對孟辛而言，是不是都有些失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