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匡正勾結忠順王府戲子試圖拆穿文曲星身份這事,表面是他們這幫小輩打打鬧鬧的解決了,實際依舊少不了大人的幹預。

匡正被打了二十打板,扔進祠堂跪了十日,每日清粥鹹菜,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據說這期間他還不聽的喊着段子真的名字,還托一小厮去到西寧王府尋段子真,卻被門房擋在了門外。

對此,匡志十分不屑:“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露水之緣,西寧王世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風流,他會在意你?況且此事關系到了他的摯友。你可知,那一個戲班子的人都他下令打死的……”

聞言,匡正身子一顫,他不停的搖着頭,嘴裏嘟囔着“不可能”。

匡志冷眼看着面前的匡正,剛他剛挨了打,又跪了這麽些時辰,此時面色如霜、嘴角卻沾了一絲血漬,看上去病弱卻不顯狼狽,反而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也難怪西寧王世子對他見之不忘。

記得,府裏的老媽媽常說,匡正同生他的方姨娘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思及此處,匡志的眼神又冷了幾分。父親這麽一個重視門楣清譽之人,會在這小子雌伏于他人身下之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會在這小子闖下這樣大的禍事時,依舊選擇維護他,在剛剛打了板子後,又急急忙忙的找太醫來為其診治!

擔心他挨了打受了傷抵不住春寒,又忙讓人在祠堂裏燒上炭盆兒。

呵!還真是慈父心腸。

可憐,可憐自己、可憐自己那幫被當做貓貓狗狗的庶弟、庶妹,這一輩子估摸着都不能體會到父親這般關懷了。

匡志也沒再多說什麽,甩了一句“好生思過”便離開了。

留匡正一人拖着殘破的身子在祠堂滿腹怨怼,他看着滿屋的靈位,上面是寫着的是他們先祖的名諱。

他死後靈位也是要放在此處的,大哥死後亦是如此。

即使如此,憑什麽他匡志就要比自己的地位高上那麽多?憑什麽父親從來不會正眼看自己一眼?

憑什麽,父親一心只想着這個嫡子光揚門楣?自己難道就不是他的兒子嗎?既然如此不喜庶出,當初又何必将他娘迎進府?又何必生下他?

經此一事,林家又派人了回揚州将這事好好打點了一番,賈敏也開始常同齊國公夫人往來。原本沒什麽交集的林如海和齊國公,在上下朝時也會打個招呼。

對此,朝中衆臣都覺得奇怪,這林家怎麽和齊國公公家開始親厚起來了?他們兩家不是素無交集嗎?

這一切卻沒瞞過聖上的眼睛,沒過幾日在太後宮裏用晚膳時,他對賢樞道:“事兒要做就要做得幹淨,的虧這事兒發現得早。若是真鬧開來,估計還得朕頒道旨來替你們圓謊。”

聞言,賢樞分外驚訝:“皇兄……不嫌棄文曲的身份?”

聖上端着茶盞不在意道:“英雄不問出處,那孩子是個有真本事的,将來必定會成為難得的良才。”

賢樞點頭稱是,随即還不忘将林琅玉在聖上面前從頭到腳的誇上一遍。

聖上含笑聽他講完,接着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喜歡那孩子。”

說着,他沉吟偏刻:“只是……你們已經不再是孩子了,不能再像幼時那般親昵了。”

“我待他如此,他待我也是一樣,如何不能?”

聖上放下茶盞,盯了賢樞好一會兒,開口道:“你也該到議親事的年紀了,東雲郡主的嫡長女與你一般大,據說出落得美人似的模樣,也算是配的上你。”

“我不同意!”賢樞将茶盞往案上重重一放,茶水溢出了些許,滴在了秋香色描金撒花桌布上。

殿內的宮女、太監們見此情景,一聲也不敢坑。

從來沒有人敢在聖上面前如此說話,但忠順王爺則不同。

“您怎麽莫名其妙的說起我的親事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兒子吧,那姑娘那樣好,你不如将她留給大皇子。”

天下都是聖上的,還有什麽是他不管的?旁人得了指婚都榮幸得不得了,偏偏這人如此嚣張!

而自己又不能打又不能罵的,若是說上兩句重話,待會讓老太太聽見了,自己又得挨上一頓罵!長兄難為啊!

聖上無聲的嘆了口氣:“大皇子今年才八歲,不必現在操這個心。”

“那我今年……”

“你今年便到了成親的年紀!”聖上打斷道,“你看看人家小北靜王!人家兒子都會跑了!就說同你交好的西寧郡王世子,雖說他還沒有兒子,但人家屋裏的丫頭小妾也不少,你這個年紀了,該成家了……”

“你不也弱冠時才同皇嫂成親的嗎?”賢樞反駁道,“我若是成親年紀比你小,不就顯得我不敬重你嗎?”

聽了這話,聖上氣笑了:“你還知道要敬重我呢?你瞧瞧你這語氣,別說是同我說話,就是民間兄弟間這麽說話,能談得上敬重?”

“若不是宮中板子太厚,我早讓人将你拖出去,打個三十打板再說。”

聖上話音剛落,只聽一個威嚴都老太太的聲音自內殿響起:“我瞧着,你是想挨板子了?”

兄弟二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素色錦衣的老太太扶着一個衣着素雅、膚若凝脂的婦人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別看老太太這身袍子素,此乃當今世上最好的錦緞和龍袍是一個料子。

這老太太正是賢樞和聖上的生母——當朝太後,而扶着她的女子,則是賈家的大小姐、寶玉的嫡親姐姐——賈元春。

見了老太太,聖上立馬沒了脾氣,賢樞則是将腰杆挺得更直了。

“參見聖上。”元春低眉俯身行禮道。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這孩子,同你說過多回了,這裏沒有什麽皇帝、太後,咱們都是一家子,在我這裏不拘這些俗禮。”

“母親!”聖上賠笑道,接着對身邊兒的太監道,“快,上茶。”

老太太坐在軟榻上,元春又拿了兩個玉芯暗香引枕替她枕在身後。

只見老太太手一擡:“這裏是我的殿宇,不用你命人給我上茶。”接着,她對元春道:“我倒想吃一碗你做的槐香露。”

聞言,元春行禮道:“臣妾這就去給太後做。”

“好孩子,辛苦你了。”太後笑道。

元春又行了個禮,退出了殿內。

待元春走後,殿內除了宮女、太監便只剩下了母子三人,太後開口問道:“說吧,你們兄弟二人吵什麽呢?”

“沒……”

不待聖上将話說完,賢樞立馬道:“皇兄說要将我拖出去打三十打板!”

“嗯?”太後嚴厲道。

聖上立馬解釋:“開玩笑、開玩笑!這小子越大越開不起玩笑了。”

聞言,太後連忙安撫賢樞道:“你哥哥同你開玩笑呢!別怕,有娘在呢!”

聽着太後這哄娃娃似的語氣,聖上和賢樞都有些無奈。太後老來得子,再加上賢樞出生時天降祥瑞,讓太後對自己這個小兒子溺愛非常。

哪怕如今賢樞都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在她老人家眼裏,他依舊還是個孩子。

聖上道:“前段時間不是您說東雲郡主的嫡長女美豔動人、溫婉娴淑、端莊大方,是個良配嗎?今兒我便同賢樞說了這事,這小子不樂意。”

賢樞忙道:“兒子連東雲郡主都沒見過幾面,對于她這嫡女就更不了解了,怎麽娶?若是娶回來我和她二人脾性不和,我休妻豈不是鬧得跟難看?”

“脾性不和磨一磨就和了。”太後勸道,“娘替你看過了,真是個好孩子!”

“娘你又見過她幾次?再說了,在太後面前,再如何跋扈之人也是會裝乖的,誰曉得她平日裏是個什麽德行?”賢樞反駁道。

“天下的理都被你說完了,我們是說不過你的。”聖上說罷,便不再開口了,而是端着茶準備看看自己母親要如何來摘開這“魚頭”。

“這……”太後勸道,“不如後日趁着元春回家省親,我将東雲郡主母女召進宮裏來服侍我一日,讓你倆見見,你若真不喜歡,也就作罷?”

“母親不必多此一舉,兒子不見。”賢樞道。

“可你這麽大了,也該定門親事了,不說正妃,側室也該娶上一兩個才是。”太後語重心長道,“母親原本是打算将東雲郡主的嫡女給你做正妻,史家不是有個姑娘嗎?那姑娘伶俐,給你做個側妃也是好的。”

“兒子還不想成婚。”賢樞蹙眉,此時林琅玉的臉已經占據了他整個腦海。

“男大當婚,哪有不成婚的?”

賢樞沉默了半晌,他算是知道為何今兒老太太要裝病将自己留下來吃飯了,原來是為了這個,只聽他開口道:“兒子不想和自己不喜歡的人成婚。”

太後有些莫名:“那你告訴母親你喜歡什麽樣兒的,母親和你嫂子再好好替你看看。”

“相熟的。”賢樞道,“常言道日久見人心,既是要白頭偕老,自然得相熟相知才是。”

“相熟……”太後有些為難,“這世家小姐,都是養在深宅大院兒的,哪兒能同你相熟?”

這時,聖上放下手中的茶盞,忙開口道:“林家不有個女兒嗎?你和那玉哥兒相交多年,可是相熟?他妹妹不就合适?”

“噗——”

聞言,賢樞一口茶從口中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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