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求婚
如果以前武藏知道,某一天他會和一個根本還沒真正見過的人求婚,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然而他現在真的瘋了。
按照白澤的指示,武藏乘上了地鐵,等待着到東馬公園站下地鐵。他在地鐵的車窗玻璃前看自己的模糊成影,牛仔衣,面容随意,這完全就不像是去求婚,更像是玩耍。
所以武藏在東馬公園下車的時候,并不是直奔影院去,而是在商場購買衣服。一身西裝穿着固然是帥氣,但用在這樣的場合卻太過嚴肅,這并不是個好主意,武藏最後挑了一件淡藍的襯衣,這種風格像極了某人。
以前武藏的頭發都沒有劉海,但小鏡子傳送的記憶中,羅博文好像對直劉海情有獨鐘,武藏便把頭發燙了,留了筆直的齊眉劉海,武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真是夠傻的。
這些事都整理完畢之後,武藏看了手表,七點十五分,還來得及,武藏拔腿就跑,從人山人海的街道擠出去,按照小鏡子在路上的投影箭頭號走,武藏效率最高地抵達影院。
剛好七點半,不過沒有任何人在等待。有小情侶在取票機面前打情罵俏,有夫婦在售票員那裏購買爆米花和熱乎乎的熱狗,有小姑娘成群結隊地讨論哪部電影的男主角更帥,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男生正在等待誰。
“他人呢?”武藏問。
白澤在武藏的視野中顯示出一串電話號碼。
“羅博文的手機號碼?你打過去。”武藏命令。
白澤拒絕了武藏的吩咐:“這是公共場合,現在的科技水平還沒到這種地步,我要是幫你打過去,你說話的時候,別人要麽以為你是個神經病,要麽以為自己是個神經病。”
武藏聳肩,只能拿出手機,撥通了視野中的那串電話號碼。幾分鐘後,電話通了。
“羅博文,不是約好的七點半看電影嗎?現在都到了,你人呢?”武藏噼哩嘩啦一股腦說出來,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像個喋喋不休的家庭主婦。
那邊傳來羅博文的聲音:“啊,我在路上了。”
羅博文的聲音慵懶倦怠,武藏聽着難受至極,忍不住說了幾句:“難道你不會提前一下嗎?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堵車了,抱歉,我快要到了。”羅博文在電話裏說。
那邊電話傳來了汽車飛速而過的聲音,武藏透過聽孔,都能聽到車來車往,武藏還來不及說什麽,羅博文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武藏坐在電影廳靠牆的沙發上,白澤挨着他坐下來,武藏自嘲說:“我已經預見我後幾十年的幸福生活了。”
白澤說:“說不準真的堵車。”
武藏有氣無力地搖搖頭,在他的記憶裏,羅博文是一個內向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主動,比如說周末去玩,比如說一起看電影,再比如說,今天求婚。武藏也想矜持幾次啊,可他不會主動,這樣以後的他,不會疲倦而感到勞累嗎?
白澤看武藏等得無聊,便在他眼前播放了幾部動畫短片,武藏看得哈哈大笑,周圍的行人只看到一個戴着眼鏡的齊劉海小哥對着空氣大笑,都投來異樣警惕的目光。
武藏聳肩,随你們看,我不在乎。
約莫八點左右,羅博文才姍姍來遲,武藏算是第一眼真真正正看到他,但真是大失所望。他有着萊昂納多的臉盤和清秀的面孔是沒錯,但他現在頭發蓬松,穿着一件簡單的灰色T恤,踩着一雙拖鞋走進來。
武藏就算沒有盛裝出席,但也絕對不是這樣随意。武藏捏着電影票,冷笑說:“你是出來和我看電影,不是宅男下樓拿外賣。”
“事實上,我真的是下樓拿了外賣,邊吃邊來了。”羅博文說。
武藏竟然無言以對,他只好領着羅博文去放映廳。羅博文的拖鞋走出沙沙的聲響,即使他穿得随便,還是遮擋不住他的帥氣,雙眼皮,整齊的牙齒,排列秀氣的五官,這讓武藏憤怒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等會兒還要和他求婚的。
《永恒的愛人》開始播放已經半個小時了,電影的前半個小時大多都是建置,武藏從中間開始看,竟然發現有些看不大明白,只看到這對夫妻在不停得争吵,武藏都懷疑看得是不是《永恒的敵人》了。
羅博文盯着熒屏,武藏看不下去電影,便看着羅博文,一個半小時羅博文都沒有看武藏一眼,武藏不由和白澤說:“他真的是我男朋友嗎?普通朋友都不會這樣……”
“是的,沒錯。”
武藏又說出了那句話。“我已經預見了我後半生的幸福了。”
電影結束之後,兩人走出電影院,一句話都沒有說,武藏想要求婚的心也捆縛着。白澤悄悄和武藏說:“我已經幫你定了附近的快午餐館。你可以和他去吃飯,并且吃飯的時候求婚。”
“好主意。”武藏心中默念。
“走吧,”武藏說,“我在快午餐館定了座位,進去吃一頓晚飯吧。”
“好。”
兩個人走進快午餐館,服務員上前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我們的座位已經滿了。”
“我預定了的,”武藏說,“武藏。”
“抱歉,您并沒有預定我們的餐館。”
武藏在心中質問白澤,不過白澤的形象已經不見了,羅博文打圓場說:“不如找個小吃攤吃點羊肉串什麽的,一樣的。”
白澤無影無蹤,羅博文提出這樣滑稽的念頭,武藏感覺自己被愚弄了一般。走出大門,羅博文真的往一個小吃攤走去,武藏難道要在羅博文吃了幾串羊肉串後,告訴他,自己想要嫁給他?
算了吧,武藏朝羅博文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回去吧。”武藏說。他現在半點胃口也沒有。
羅博文哈哈大笑,沒有說什麽,便和武藏一起回去。足足等了二十幾分鐘,沒有公交車,沒有出租車,地鐵又到不了住的小區。
突然天上下了傾盆大雨,稀裏嘩啦打在公交車站牌上,寒冷的月色照着瀝青路面,濕漉漉的地面折射着微弱的亮光偶爾有轎車飛奔過來,濺起一車水花,将兩人打得渾身濕淋淋的。
“混蛋。”武藏朝着車子大喊。
羅博文突然沖進雨中,一瞬間武藏還以為他是來幫自己罵人,但緊接着羅博文跟武藏說:“我們冒雨回去吧,我家不是很遠。”
“你瘋了嗎?這麽大的雨。”武藏說。
從天而降的雨水很快将羅博文渾身大濕,羅博文沒說什麽,朝着人行道跑了,武藏只好跟上去,任憑雨水将自己的身體也大濕。你也是個混蛋,武藏心想。
兩人在大雨中跑了半個小時,一起跑了半個小時,幸運的是,終于到了羅博文租的房子,不過兩個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羅博文說:“你要不要洗個澡?”
武藏沒有理他,徑直到廚房倒了一杯熱茶喝了。“我不想洗澡,”武藏說,“你去洗吧,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好。”羅博文說。說完之後他就去衛生間洗澡了。
武藏環視四周,寬敞的客廳擺放着液晶電視和白色皮革沙發,巨大的水晶吊燈挂在天花板上,另外一邊是陽臺和不鏽鋼防盜窗,一個書架擺在右側,如果是太陽天,陽光會透過紗窗照進來。
廚房和客廳中間一個轉角是吃飯的地方,武藏知道,但那裏有一道簾子,沒吃飯的時候簾子會放下來,像古代一個小隔間一樣。武藏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寂寞地等待雨停。
“我不想求婚了。”武藏說。
白澤冒了出來。“這才是第一天,你還有三十八年。”
“讓我去死。”武藏奔潰。
羅博文洗完澡,走進客廳,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外面罩着一件深色的西裝,一個藍色的領結,讓他看着如此令人着迷。頭發梳得閃亮,整個人和方才看起來,判若兩人。
“你穿的這麽隆重做什麽?”武藏警惕地說。
“求婚,”羅博文說,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單膝跪在武藏面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難給你幸福,所以不敢如何讓你依賴我,但我前幾天相通了,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去給你幸福,同甘共苦。所以嫁給我好嗎?武藏先生。”
“你在說什麽。”武藏站起來,努力克制自己的茫然不知所措。
羅博文說:“你瞧今天下的那場雨,大不大?很大是吧,那就像是我們面前的一道挫折,但我們可以攜手共同闖過去,不管以後遇見什麽,我們都能夠像今天一樣熬過去,不是嗎?”
武藏說:“我說你啊,為什麽選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求婚,你好壞呀。”
羅博文将戒指戴到武藏的手中,并且将隔間的簾子打開,武藏看到餐桌上擺放着一頓燭光晚餐。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
羅博文說:“武藏先生,你是否願意當我的老婆呢?”
“不願意,”武藏看着手中的的戒指,一字一句地說,“我想當你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