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親

武藏看着手中的求婚戒指,剛剛合适自己的手指,并且款式走的是簡潔風,正合武藏心意,他久久撫摸着戒指的銀質外緣,想着已經預見的後半生幸福。

羅博文将飯桌上的飯菜放到微波爐裏又熱了一下,武藏吹熄了蠟燭,羅博文端着菜出來,見了打趣道:“你真沒浪漫氣息。”羅博文将那些食物放到武藏面前。

武藏一笑,他不喜歡燭光晚餐,他只喜歡充滿家庭氣息的溫暖晚宴,如果比起情調,羅博文比自己高明的多,欲揚先抑,求婚時先壓低自己的期望,在自己煩心的時候,來個意外之喜。

每次想到這個,武藏就想撲進羅博文的懷中。

白澤坐在沙發上,對着武藏說:“武藏,吃完飯記得回家,你媽還在等你。”

“哦。”武藏說着,這個“媽”對于武藏來說,和個符號所差無幾,有也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記憶。

羅博文将一些甜品夾到武藏的碗裏,武藏意外地看着白澤,白澤和武藏說:“在這個世界裏,你喜歡吃甜的。”

“可我不喜歡啊。”武藏說。

羅博文笑道:“武藏,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麽事情?求婚嗎?如果是那個的話,我已經答應你了。說想當你老公是個玩笑啦。”武藏将甜品送進口中,其實味道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不,”羅博文說,“我希望我們能夠當‘永恒的愛人’。”

“我也一樣,”武藏學着《摩登家庭》克萊爾的語氣說,“honey.”

兩個人甜蜜地吃完晚飯後,武藏用羅博文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筆直地站起來。“我要回去了,現在十點多了。”武藏說。

羅博文捉住武藏的手肘。“外面下着雨呢,地上又濕又滑,還是別回去了呢。”

“雨已經停了,你家附近離地鐵站也沒多遠,我還是回去吧。”武藏說着,已經打算離開了。

羅博文道:“這麽晚了,不回去又怎麽樣?你都是成年人了,家裏還有門禁麽?算了吧,今晚別回去了。”

武藏說:“我怕我媽擔心。”

“打個電話就是了,”羅博文開天窗說亮話,“難道你不想,不想……”羅博文朝着武藏擠眉弄眼,臉上露出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我都準備好了哦。”

武藏湊過去,抱住羅博文,羅博文呼出的氣體沖擊在武藏的耳邊,一股瘙癢和溫熱朝着武藏襲來,武藏在羅博文的嘴角上輕輕一吻。“親愛的,我們來日方長,”武藏說,“還有一生。不過我今天真的要回去了,我媽還在等我呢。”

武藏話說到這個份上,羅博文沒有再堅持下去,他只說:“路上小心,到了給我打電話。另外,我也想見見你媽,希望有機會。”

“會有的。”武藏說。

武藏穿好羅博文的衣服,他的已經濕得不成樣子了,只好穿羅博文的,幸好羅博文沒有比他高多少,衣服勉強不算大,武藏順手拿了角落裏的一把紅傘,一打開,竟然破了一道口子。

“拿這把。”羅博文從房間裏拿出一把藍色格紋的傘,遞給武藏,武藏便走出小區,和白澤一起乘坐地鐵回家。

武藏本來不知道家在哪兒,但白澤知道,所以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大概十一點鐘的時候,武藏終于到了,這是一個安靜但不簡單的小區。

一排房舍整齊地排列着,都是二樓高的房子,獨棟,自帶花園和後院。在月光下,武藏能夠看到栅欄上的薔薇粉紅,異香襲人。

武藏踏上臺階,褲子裏自有開門鑰匙,武藏開門之後,走進客廳,母親正坐在沙發上,阖着眼睛休息。武藏打量着這個帶給自己生命的陌生人,她将近四十五歲,卻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結成一個丸子頭。母親體态豐腴,戴着一個黑框眼鏡,安詳地沉浸在睡夢中。

武藏方才踢腳走一步,母親就從夢中清醒過來。“你回來了,”母親說,“這都多晚了,短信不回,電話不接。”

“抱歉,我沒看到。”武藏掏出手機,将屏幕對準母親,好讓她看到未讀短信和未接來電。“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武藏審視着面前這個陌生人,如此說話,他還真的不太習慣,但多看幾眼,他有一種熟悉感了。

“等你回來,沒吃晚餐豈不是餓?”母親從廚房裏面端出一碗銀耳蓮子湯,隔着老遠,武藏都能聞到甜味。

白澤坐在母親方才坐過的沙發上,他和武藏說:“你需要和你父母坦白。”

“不急,不坦白也沒事,反正我能接受和羅博文偷偷摸摸談戀愛結婚。”武藏說。

白澤道:“羅博文想見你的媽,難道要我把這句話的潛臺詞翻譯給你聽嗎?他——想——見——你——媽。”

“出櫃就出櫃,有什麽大不了的。”武藏心想,反正面前的這個中年婦女不過是個陌生人,一個擁有“媽媽”稱號的符號而已。

武藏正想張嘴,突然一股電流傳進了武藏的腦海中,武藏和親人們的記憶像是洪水猛獸一樣朝武藏席卷而來,他想起母親曾經拉着他的手去逛街,一逛便是一下午;他想起父親在大晴天教他打籃球;他想起叔叔在他八歲生日時買了一個要價不菲的游戲機給他當作生日禮物。

不止這些,更多關于母親、父親、叔叔的記憶不停地湧過來,現在他們都不是符號,而是活生生的人了,武藏賴以生存、習慣的親人們,武藏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說自己喜歡男生了。

白澤說:“鼓起勇氣,加油,親愛的。”

白澤雖然像是調侃一樣,但話的确戳中了武藏的內心,這個世界不是那種,自己不需要被感情捆綁。他決定鼓起勇氣說出來。

“媽,我有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要和你說,”武藏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銀耳蓮子湯,猛吸一口氣,“其實我不喜歡吃甜的。”

白澤:“……”

“我做不到,”武藏在心裏和白澤嘀咕,這實在是太難了,武藏心想。

武藏的母親許舒看着手中的銀耳蓮子湯。“奇怪了,”她說,“從小到大,你都蠻喜歡喝的,現在換了胃口了啊。”

武藏拍拍手。“是的。”

“慢着,你手上戴着戒指,”許舒将碗放到桌子上,一只手拽住武藏的手肘,研究着他手上的鑽戒,“你找到女朋友了啊?怎麽都不告訴媽媽?你爸爸肯定不會開心。”

武藏看着母親那充滿期待的眼神,仿佛她已經在心裏勾勒了武藏以後的幸福生活一樣,武藏怎麽忍心打擊她呢?“為什麽爸爸不會開心,”武藏問,難道父親是個腐男,希望自己找個男朋友?

那事情就好辦太多了。

“這個事情,恐怕你要親自問你父親了。”許舒面上泛起一股神秘兮兮的微笑,武藏看了直接打了個冷戰。

“那麽父親在哪兒?”武藏問。

白澤在武藏的視野中央調出了武藏父親的資料,長相容貌性格都有了,其實在武藏的記憶裏,已經形成了父親的人物形象,白澤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但後面的時候,武藏稍後再找白澤算賬。

父親的姓名是武賢雲。

“他生病了,你叔叔陪他在醫院裏。”許舒說。

“為什麽不告訴我?”武藏話語中有些怪罪的味道,但他真沒權利怪罪。

許舒解釋:“打你電話你又不接,短信也不回,只能當面通知你了,你才回來這麽久,事情總得一件一件說呀。”

“厲害了,我的媽。”武藏說,“你不會給事情排個序嗎?難道我餓了,要吃銀耳蓮子湯,比我知道爸生病了,還要重要?”

“你又不會治病。”

武藏搖搖頭,轉身往門外走去,許舒叫住武藏。“你要去哪兒?”

“醫院,”武藏說,“我要去看望爸爸,對了,順帶一提,爸爸生了什麽病。”

許舒的神色一下黯淡起來,仿佛陽光照耀不到的陰暗角落。“這個,好像不簡單,”許舒走過來,摸着兒子武藏的臉頰,“好孩子,今天這麽晚,你爸在醫院也睡下去了。你還是明天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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