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靈案(五)

溫餘白蹲下|身,還未碰到玉镯,原本低頭小聲啜泣的秦柔突然擡頭,手指彎曲變爪,直接朝着溫餘白的脖子襲去,玉镯同時也向他射|出一道綠光。

厲明妄快步向前想把溫餘白拉開,而溫餘白的動作比他更快,頭往旁邊一偏躲開綠光的同時快速的伸手扣住秦柔的手腕,起身把人帶起來之後屈膝在秦柔的小|腿上輕輕一踢。

秦柔的手被溫餘白反剪着半跪着在地上,溫餘白擡頭看頓在原地的厲明妄,輕輕皺了皺眉:“你剛才……叫我什麽?”

見溫餘白沒有中招,厲明妄心裏松了口氣,他沒有回答溫餘白的問題,低頭看向秦柔的眼神裏面充滿了殺意。

“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秦柔此刻頭發散亂,不停的掙紮,完全沒有一點剛才進來的樣子。

見秦柔掙紮得厲害,溫餘白又不能真的傷了她一個普通人,就擡手想把附在她身上的玉靈給引出來。

厲明妄看着秦柔臉上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裂痕,冷笑了一聲,在溫餘白出手之前虛空一掌朝秦柔打去。

溫餘白沒有料到厲明妄會突然出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柔身上的玉靈已經被他震得飛離秦柔的身體了。

現在整間辦公司都被厲明妄用妖力封閉着,玉靈離了秦柔的身體,就是失去了最後的庇護所,無路可逃,避無可避。

玉靈從秦柔身體離開之後,秦柔像是突然脫力般軟|綿綿的向地上倒,原本裂縫的臉也慢慢的恢複原樣。

玉靈跑不掉了,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秦柔,溫餘白覺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女孩子這麽冷的躺在地上不好,所以彎腰,準備把人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還沒等溫餘白碰到秦柔,秦柔忽然像是被什麽牽引着整個人懸空,身子慢慢的朝沙發的方向移動,到沙發上空之後還往上面升了升,然後……重重的跌進沙發裏。

雖然秦柔現在已經暈了,但是溫餘白還是聽到了從她從中發出的一聲悶|哼。

溫餘白轉頭無奈的看厲明妄,後者冷哼一聲故意扭頭不看他。

竟然還想抱別的女人!剛才自己就坐旁邊你都不舍得抱一下我!

“你們是什麽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苦相逼?你們若高擡貴手放我離去,必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玉靈玦浮見逃不走了,索性落下|身子,跟厲明妄和溫餘白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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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地盤,你還是第一個愚蠢到問我是誰的。”厲明妄看着玦浮,嗤笑着說道。

玦浮聽了厲明妄的話之後皺眉,他能感受到厲明妄的強勁妖力,但是卻完全不知道他的來歷,同樣看不懂的,還有旁邊那個明明是人可是卻妖力卻比自己還強的溫餘白。

玦浮指着昏迷不醒的秦柔,對厲明妄道:“你公司的人除了她我一個沒有動過,反正你也不關心她的死活,何必要來插一腳呢?”

玦浮在第一次跟着秦柔進‘明娛’的時候,就發現裏面有一股強大的妖氣,那時他就知道厲明妄的存在。

本他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出現在明娛,可是後來他發現厲明妄幾乎都不來公司,加上秦柔也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很少在公司,所以漸漸的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了。

不同的妖與妖之間,雖然算不上和諧的相處,但是只要不牽扯到自身的利益,也是懶得管其餘的妖做什麽的。但是玦浮還是留了一個心眼,除了秦柔,公司裏面別的人他都沒有碰。

厲明妄看着玦浮,冷哼:“你覺得你今天還能離開嗎?”

溫餘白看着玦浮已經隐隐冒黑氣的身子,皺眉:“你是玉靈,依你的修為,以後完全可以修成游仙,為什麽要幫着秦柔做事?”

靈和妖不一樣,就修煉來說,靈比妖更為艱辛,所花費的時間也更漫長。玦浮能修煉到現在這個地步,沒有五百年以上的修為是不可能的。

“幫她?呵呵,你從哪兒看出我是在幫她?”聽了溫餘白的話,玦浮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輕蔑的看了秦柔一眼,笑出了聲。

聽着玦浮跟溫餘白說話的語氣,厲明妄不悅的皺眉。

見秦柔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溫餘白走到厲明妄的身邊,看玦浮:“你幫她排除競争對手,難道還不是幫?”

“呵呵,不過是無聊打發時間而已。”玦浮對上溫餘白的目光,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你是第二個能看見我的人類,你們人類……只有短短數十年的的生命,怎麽會知道對于我們妖來說,時間是多麽的讓妖厭惡?”

聽了玦浮後面的那段話,厲明妄和溫餘白同時變了臉色,厲明妄瞬間冷臉朝着玦浮的方向釋放自己的妖力,而溫餘白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似的,臉都白了幾分。

厲明妄看着被妖力壓趴下的玦浮,冷笑:“既然你都說了人類生命彈指一揮,那為什麽還偏偏選中秦柔這個人類呢?”

感受着身上的重量,玦浮臉上的冷汗唰唰直流,心裏頓時明白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不過他也活的夠久了,本來就乏味厭惡,就這樣終結生命也挺好的。

想通之後,玦浮覺得自己壓在身上的重量好像都沒所謂了,他艱難的擡頭看厲明妄:“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找生命如此短暫的人類來打發時間嗎?”

厲明妄抿嘴挑眉,算是認同。

玦浮慘然一笑,搖搖頭,眼神閃過一絲迷茫,道:“我也不知道。”

厲明妄皺眉,釋放的妖力更強勁了:“這算什麽回答?”

不說出幾百條妖和人在一起的好處碾碎你!

“咳……咳咳。”玦浮趴在地上咳嗽兩聲,擡頭在溫餘白和厲明妄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了一下,帶着一絲了然的笑了,然後認真的看着溫餘白,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可能是找了人類之後,等他幾十年死了就不會再有任何任何的痕跡了吧。”

玦浮的話,讓溫餘白的臉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而現在的厲明妄想一掌直接打死玦浮,這都胡說些什麽!而後又想抽自己一巴掌,就你多嘴!

不留任何痕跡啊……溫餘白在心裏苦笑。

溫餘白穩了穩心神,拉住厲明妄的胳膊讓他收回妖力,然後看玦浮,神情有些疲憊:“百妖策中言‘三行’,你已違背其二且以認罪,現以策中條規進行懲罰,你可有異議?”

“咳咳……百妖策……是什麽?”身上的重量一松,玦浮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得到了解脫,聽了溫餘白的話後一愣,站起來後喘了半響後才開口問道。

玦浮的話讓溫餘白和厲明妄都是一愣,厲明妄看玦浮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暫時放下想打死他的心,道:“你不知道百妖策?”

玦浮點頭,都這個時候了,他也沒什麽可以瞞的了,現在他比厲明妄還好奇:“那是什麽?”

厲明妄轉頭看溫餘白,那意思——這是從哪個知識還沒有普及的小山腳出現的妖?人要守法律,妖要遵策規,這都不知道?

溫餘白當了這麽久的執策人,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于是把百妖策及牽扯到的東西大致講了一遍。

“原來,我還是有人管的麽……”聽了溫餘白的解釋,玦浮愣了好久才吐出這麽一句話。

溫餘白看着玦浮,心中百味陳雜。

“也罷,這樣便好。”玦浮轉頭看了一眼秦柔,然後對溫餘白道:“玦浮,無異議。”

溫餘白上前走了兩步,問道:“選策中留名還是直接懲處?”

玦浮:“直接懲罰。”

溫餘白看着玦浮堅定的眼神,半響後緩緩點頭:“好。”以玦浮做的事,雖然不至于神形俱滅,但是這身修為怕是沒了。

溫餘白接過厲明妄從秦柔手上取下來的玉镯……

十幾分鐘後,玉镯重新回到了仍然昏迷的秦柔手腕上裏,只是原本的光澤不再。而溫餘白和厲明妄,也只能看到上面幾縷微弱的靈氣而已。

以前玦浮是逼自己昏睡,而現在,是他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他清醒,他現在不得不沉睡了。在徹底失去最後一點意識之前,他迷迷糊糊的回想起他以前的幾百年。

他是玉靈,自他有意識起就一直待着镯子裏,看着人出生、會跑、成家、老去、死去。如此往複循環,但是無論人的生命怎麽樣短暫,他們都不可能是獨自一人,有家人朋友,只有他……

他孤寂幾百年,沒有人看得見他,他沒法離開镯子太久,偶爾脫離本體四處游蕩,發現就算是妖,有些也是有夥伴的,只有他……

随着他年紀越來越大,他的主人也越來越珍惜他,把他當做傳家|寶放在特意訂做的檀木盒子裏,這樣,他連陽光都很少見了,每次睜眼看到的都是無力的黑暗。

慢慢的他開始覺得厭惡,為什麽自己要這麽清醒,為什麽……镯子還沒有被摔壞?到最後他索性昏睡,不再理會時間流動。

等他再次被耀眼的光刺得睜眼時,看到的就是秦柔的臉,而秦柔好像也隐隐約約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沉睡之後再清醒,發現男人沒有長發,女人不再穿遮得嚴嚴實實的長裙。

到後來他幫秦柔做事就顯得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他無聊,需要打發時間,剛好秦柔能感應到他;而秦柔,一切都是因為虛榮。

他聽見秦柔說:“好漂亮的玉镯子啊,怎麽能一直待在暗無天日的盒子裏面呢?太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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