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心案（十四）
有人在旁邊看了他們好久，溫餘白自然是知道的，聽了厲明妄的話，他揉揉眉心，轉頭看着旁邊的樓角轉彎處，輕輕開口：“我知道你都看到了。”
溫餘白的話落，半響後一個人從轉角走出來，看着厲明妄和溫餘白，苦笑：“原來你們早就發現我了。”
雪還沒有化盡，沈秦的額頭上卻是滿頭大汗，額前的碎發沾在額頭上，好像剛沖過臉一般。
厲明妄看着溫餘白，眼神都沒有轉過。沈秦一個大活人離得這麽近，他們自然是早久知道的，而賀蓉不知道只是因為剛才失去了內丹，加上她一心赴死，注意力全在他和溫餘白身上而已。
溫餘白點頭，對着沈秦微微彎了彎腰，說道：“對于之前騙你我們是剛搬過來的事，我們很抱歉，關于你愛人的事……”
“我都聽到了，你們不用覺得抱歉。”沈秦搖頭打斷溫餘白的話，本來就蒼白的臉上現在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
沈秦看着溫餘白，認真的開口問道：“你說，我能不能打過你然後讓蓉兒回來？”
聽了沈秦的話，一直看着溫餘白的厲明妄終于把目光放在沈秦身上了，眼神淩厲。
溫餘白見厲明妄這樣，伸手拉了拉他胳膊。
厲明妄盯着沈秦：“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沈秦現在雖然面色蒼白，但是整個人卻是異常平靜，看起來就像是早就知道賀蓉不是普通人一般。
沈秦對上厲明妄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有些頹然的反問：“知道什麽？知道蓉兒和我不一樣嗎？”
厲明妄不說話，算是默認。
“差不多兩年前就知道了。”沈秦正視厲明妄，眼眶有些濕|潤，後又緩緩的笑了：“你說，那傻丫頭騙人也不想個好一點的理由，親一下|身體就會好一些這種話……又不是童話……”
可是明明知道不可能，他還是強迫自己信了。
沈秦的聲音越來越哽咽，話說到最後，他擡手覆上雙眼，蹲下|身埋頭頭不再看兩人，肩膀緩緩的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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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秦這副模樣，溫餘白和厲明妄默然，知道他需要時間平複情緒，也不出聲，就這樣在旁邊等着。
十幾分鐘之後，見沈秦好一些之後，溫餘白拽了拽旁邊的厲明妄的衣服，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做了一個口型。
厲明妄明白過來走上前手腕一翻，一瓶水出現在他的手上，他拍拍還蹲着沈秦的胳膊，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這樣像什麽樣？”
沈秦擦了擦眼淚伸手接了，發現水是溫的，接過手的時候他還愣了愣，随後苦笑——有什麽值得吃驚的呢？
“策主，蓉兒接下來……會怎樣？”沈秦喝了一口水，然後擡頭看溫餘白，随着賀蓉一起稱呼他為策主。
溫餘白搖搖頭，歉意的開口說道：“不好意思，這個我們不能告訴你。”
沈秦有些不甘，又問道：“蓉兒她……會死嗎？”
溫餘白定定的看着他，不再開口。
“這樣啊……”沈秦後退一步，身形恍惚，幾乎站不穩。
溫餘白在心裏嘆口氣，說道：“你身上有賀蓉的內丹，這是她自願給你的，我們沒有權利說什麽，有了她的內丹，你身體……應該不用擔心了。”
就像賀蓉說的，沈秦接下來，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是可以了。
對于賀蓉為什麽沒有早一些把內丹給沈秦，溫餘白和厲明妄都心知肚明。
妖一旦失去自己的內丹，是活不了多久的，賀蓉也不過是想盡自己最大努力留在沈秦身邊而已。而內丹離了本體，妖力也是會慢慢的消失，不過保幾十年是問題的。
只是賀蓉的方法，到底是選錯了……
聽了溫餘白的話，沈秦把手放在自己心口，喃喃開口：“我寧願……她好好活着。”
剛才沈秦不知道賀蓉是把自內丹給自己了，要是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可等他悄悄跟在賀蓉後面看着她跪在厲明妄和溫餘白面前甚至憑空消失的時候，他想站出來阻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那時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也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蓉兒消失在他的眼前。
雖然知道沈秦難過，不過溫餘白該說的還是得說：“根據規定，關于賀蓉和我們在你腦中的一切記憶，是不允許留下的。”
聽了溫餘白的話，沈秦驀然睜大雙眼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要抹去我的蓉兒？”
溫餘白緩緩點頭：“人妖有別，你不能留住這些記憶。”
“不行，不可以。”沈秦面露驚恐，趕緊搖頭拒絕——他已經失去蓉兒了，不能連她的記憶也失去。
溫餘白看着沈秦，輕輕的道歉：“抱歉了。”
沈秦睜大了雙眼，驚恐的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溫餘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
回去的路上，厲明妄偏頭看着自己身邊的溫餘白，張張嘴欲言又止。
處理完這次沈秦和賀蓉的事情，厲明妄一直想跟溫餘白聊聊，他擔心溫餘白又鑽牛角尖，在心裏什麽人和妖在一起沒有什麽好結果之內的。
可是看溫餘白這樣子，厲明妄又什麽都不想說了，就這樣安靜的并肩慢慢走也好。
時間，總會證明一切讓他走出來的。
厲明妄一言不發的跟在溫餘白身邊，突然見他頓住了腳步，他疑惑的轉頭剛想問怎麽了，就見溫餘白擡手指着自己身後，眼睛盯着自己，輕聲開口：
“你要吃冰淇淋嗎？買一送一。”
厲明妄錯愕，轉身看去，果然自己身後有一個冷飲店，可是他仔細看了好久，也沒有看到買一送一的字樣。
不知道溫餘白為什麽這樣說，厲明妄回過身打量了一下溫餘白的穿着，不贊同的皺眉：“你想吃嗎？可是這麽涼……”
溫餘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厲明妄，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想吃抹茶味的，不怕涼。”
厲明妄：“……”
看着溫餘白這副樣子，天知道厲明妄有多想買下整條街的冰淇淋放在他面前，然後豪氣的一揮手：“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吃完還有。”
然而……
“你等我一會兒。”厲明妄咬咬牙，對溫餘白說道，然後轉身走向冷飲店。
溫餘白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厲明妄的背影，面色平靜。
幾分鐘之後，溫餘白就見厲明妄一手拎着袋子，一首拿着一杯奶茶出來了。
迎上溫餘白疑惑的目光，厲明妄把手中的奶茶塞到他的手上，順手給他理了理圍巾，一邊把人推着走一邊開口說道：“先喝着抹茶味的奶茶解解饞，回去再吃冰淇淋，外面太涼了。”
外面氣溫這麽低，要是吃了肚子不舒服怎麽辦？厲明妄也好多冰淇淋，各種口味都有。到家了之後把家裏變成夏天，那樣吃就沒問題了。
被動的往前走，溫餘白低頭看着自己手中還有一些燙手的奶茶好一會兒，終是輕輕笑了。
“不喜歡喝奶茶嗎？”看溫餘白抱着奶茶也不喝，厲明妄皺眉，開始想現在要不要把大街變成夏天。
可是厲明妄知道，要是他這樣做了，溫餘白肯定又不開心了。
溫餘白看一眼奶茶再看看厲明妄，眉眼彎彎的搖搖頭：“不喜歡。”
厲明妄有些挫敗，畢竟溫餘白從來沒有跟自己提過什麽要求，同時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喜歡還笑這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