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征！韓國！

理論上說，話唠都擁有一顆旺盛的好奇心。而黃少天更是榮耀聯盟裏出了名的面對疑惑打破沙鍋問到底，不達不目的不止休的死磕個性。

當年葉修從嘉世退役，個中原因對着所有人都緘默不言之際，他卻也能夠憑借着死纏爛打的功力，只借着在網吧裏幫着對方刷副本的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撬開了對方的嘴巴，成為聯盟裏得知真相的第一人，其個性之堅韌及精神之八卦由此可見一斑。

然而，面對着那個夜晚葉修撩下的尚未給出謎面的選擇題，此後的兩個月裏，他們之間竟是默契十足地誰也不曾再提起。畢竟，大賽将至，在那一張張排滿了訓練計劃的日程表面前，誰也不敢有半點分心。

于是，在每日鋪天蓋地的PK，團戰，技術分析，實戰演練的折磨面前，那個和汗水，晚風，星光，以及葉修的微笑糅雜在一起的問句，很快變成了一只小小的野獸，藏身在了心裏很深的地方。

無聲無息的。

只是在訓練結束，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只小野獸才會偶爾地偷偷出來冒個頭，撓着黃少天的心髒，讓他感覺微微有些發癢。

除此之外，再無波瀾。

臨賽前的最後兩個月的時間裏，一切訓練都推進得有條不紊，忙中有序。

“葉修你妹，不得好死！！！！”

合訓到了最後的階段，這句帶着憤恨的詛咒在黃少天的帶領下幾乎成了全隊的slogan。即使口癱如周澤楷或者斯文如喻文州，也都忍無可忍地在群情激奮的咒罵時積極附議兩句。

作為能夠最終入選國家隊大名單的選手，這裏站着的每一個人之前都是粉絲衆多，風頭無兩的明星人物，手裏也都握着兩把能夠縱橫聯賽，睥睨對手的絕活——即使比賽裏偶有失手，那也是巅峰對決下的高手之争，多少有個雖敗尤榮的借口自我安慰着——哪有人體驗過葉修這裏成套批發的各種陰險卑鄙的虐待調教。

葉領隊之前和各種社會人士厮混已久，又在網吧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讨了一年多的生活，手下還有包子這種守場子為專業的酷炫小弟，此種程度的咒罵扔在他身上哪裏會有殺傷力?聽到耳裏最多不過呵呵一聲，眼睛在咒罵者身上瞟上兩下，繼而滿臉都是意味深長的“還有精力罵人，看來是虐的還不夠”和藹表情。

從“鬥神”“四冠王”“聯盟最有價值選手”到所謂的“榮耀教科書”，葉修身上雲雲總總的稱謂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将眼光聚焦于他的單兵作戰能力，而剛結束不久的第十屆職業聯賽上，君莫笑的拉風表現和那把風光無限的千機傘，更是把他的個人光環推向了最高峰。

然而，兩個多月的合訓時間裏，這些在葉修的各種訓練計劃之下被反複虐待着的，他昔日的敵手們，才真正意識到了葉修的價值所在——這種價值，不在于單人PK時讓對手血條清空的速度和技能，甚至也不在于團隊賽時那些爾虞我詐處心積慮的排兵布陣。

葉修用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對這只高手如雲，卻個性迥異，畫風不同的隊伍進行拼接磨合，每個人在最大限度突出自己的優勢和風格的同時，也能張弛有度地配合着別人站定一個最合适的位置。

這其間枝蔓糾結，權衡評判，不斷将鋸齒磨平，将縫隙填滿的，卻是葉修一直所堅守着的榮耀精神。

榮耀，不是一個人的游戲。

葉修在看似輕描淡寫之間所灌注的種種，超越了戰略戰術層面，鑄就這只參賽隊伍最根本的靈魂。直至這個階段，葉修作為“榮耀教科書”的價值，才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得到了體現。

而作為一個同樣身處巅峰的榮耀劍客，黃少天往往是一邊被對方各種匪夷所思的訓練方法虐到吐血，一邊越發強烈地感受到，和這麽個家夥不論是作為對手，還是成為隊友，都是太他媽刺激的一件事兒了！

就在合訓基地對于葉修的各種吐槽咒罵和信賴欣賞交織而成的詭異氛圍裏，榮耀世界杯亞洲區預算賽也就這樣如期而至了。

作為榮耀世界邀請賽的四強常客，韓國毫無意外地成為了本次亞洲區預選賽的主賽場。雖然無法享受到主場之利，但對于第一次出國參加這樣全球性的賽事的國家隊隊員而言，興奮感已經提前到來。

身為榮耀賽場上巾帼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蘇沐橙和楚雲秀在現實生活中卻也是韓國偶像劇的忠實簇擁，面對着正當紅的都教授和長腿偶吧李敏鎬，其狂熱姿态不遜于任何一個混百度貼吧的LOLI粉，登機之前早早地就把幾十集的電視連續劇和各種綜藝番塞滿了自家PAD。

張新傑對于韓國的印象更多來自于辣白菜和泡面，這讓飲食方面也頗為規律的他感到分外糾結。最後托運行李時兩個瀕臨超重的大箱子讓全隊上下一陣八卦，最後還是肖時欽乘其不備從裏面掏了兩包牛肉幹，才讓各種不靠譜的揣測消停下來。

黃少天從上飛機的第一秒就開始不停話唠，先是和蘇楚兩位隔着走道對着都教授的整體着裝風格點評了一番，繼而開始和漂亮的空姐就韓國眼下的天氣景點，人文民生就行了一番熱烈地探讨。

喻文州和他同隊這些年，早已經被磨練得寵辱不驚，深知第一次出國打國際賽的少天同學有太多亢奮的情緒急需通過文字泡來纾解，于是坐定之後很快就自顧自地掏了一副耳機開始聽音樂。

張佳樂出師不利，換登機牌的時候沒留意，被迫和聯盟第一話唠坐在了一起，在缺少喻文州那種抗幹擾裝備的情況下，只能自認倒黴地咬着牙根，等着對方說到口幹自動消停。

然而，空中小姐似乎對于這只上蹿下跳家夥格外偏愛，橙汁紅酒檸檬茶一杯杯地朝着黃少天的身前遞，甚至都不用對方主動去摁服務鈴。張佳樂忍耐了半個小時忍到了午餐時間，眼看黃少天磨刀赫赫地準備開始轉型美食脫口秀，終于忍無可忍地一聲低吼：“我說黃少天，你能不能消停點！老子被你吵到頭暈！”

黃少天愣了一下，一邊閉嘴一邊默默放下了筷子。

張佳樂情急之下聲音大了點，此刻也有點過意不去，眼見對方想要起身的樣子，趕緊揮了揮手：“喂……我其實也沒別的意思……”

“別吵啊……”

黃少天單手扶額狀，在飛機輕微的颠簸之中，腳步看上去有點搖搖晃晃的：“我得去洗把臉，你不說我還沒感覺……話說太多了，可能有點缺氧，我現在好像也感覺有點頭暈來着……”

幾捧涼水擦完了臉，黃少天感覺自己一直亢奮着的神經也終于平複了些。

他把衛生間的門拉開，低聲哼着歌，正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剛吃了兩口的午餐給消滅掉，微微一個扭頭，卻撇見最後一排的座位上，葉修獨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雙眼微阖，手裏捏着幾頁紙，小桌板上堆着那堆餐食一口都沒動過。

“喂喂喂，老葉你累成這樣到底行不行啊？高齡選手坐個飛機也慘成這樣真是讓人聞者流淚見者傷心啊！”

感覺到身旁的座位忽然間有人坐下，葉修似乎想把眼睛睜開，只是熟悉的聒噪聲音讓他最終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你這是用3D文字泡的大招攻擊完你們隊長和張佳樂又跑過來禍害領隊了？”

“你這什麽态度啊，尊老敬老可一直是我們藍雨的傳統美德！”黃少天理直氣壯地瞪着眼：“怎麽樣啊？我唱個歌兒助興，你多少吃兩口呗？”

葉修終于把眼睛睜開，表情略微有些無奈：“真不餓，就是煙瘾犯了，想抽根煙。”

他聲音微啞，眼睛裏幾條血絲顯而易見。黃少天知道對方到了合訓後期，雖然幾乎沒有親自下過場，但各種戰略計劃和對手研究的工作，常常讓他工作至深夜，精神困乏的時候也是就靠着那幾根煙提神來着。

這一刻，四目相對之下，內心深處潛藏已久的小野獸又偷偷跑了出來，龇牙咧嘴地撓着他的心髒，一下又一下的。

“我靠啊……飛機上哪裏有給你抽煙的地方，老葉你別瞎鬧，趕緊睡覺！”

好像只有大聲地說着話，才能把那種微妙的慌亂給掩蓋過去似的，黃少天迅速地扯過了搭在一邊的毯子，蓋住了對方的身體。

“唔……那就睡吧……”

對方居然沒有再堅持，頭一歪，很自覺地靠上了他的肩膀。毯子下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慢慢地伸了過來，輕輕地和他握在了一起，依舊是十指緊扣的姿勢。

身邊不時有腳步聲響起，收拾餐盤的空姐們即使在面對這有點奇怪的景象，卻也還是笑得非常職業。

“老葉……你的頭好重！”

嘴裏雖然說着抗議的話，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幾分，以便對方能夠睡得更舒服一點。

“恩？”

半晌之後，葉修的回應聲終于響起，卻依舊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我已經睡着了，你說什麽來着？我聽不到。”

“葉修你大爺的！”

黃少天滿心的恨意無以發洩，唯獨只能把毯子下扣在一起的手，用力捏得更緊了些。